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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权君王偏要强求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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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麻痹大意,洪渊根本来不及反抗,匕首直接插入了他的眼睛,汩汩热血瞬间涌出。

“啊!——”洪渊倒地,沈霄却乘胜追击,

那枚锋利的匕首被□□,在此狠狠插向了洪渊的心口。一连串动作快到看不见影子。

瘦弱的少年,被心中的愤怒和惊恐完全操纵,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反而杀红了眼睛,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两个小厮哪里想到会弄成这般惨状,一个忙上前把沈霄拉开,卸下了他手中的匕首,踢到远处,另一个去扶自己的主子。

沈霄这时候看着眼前一片红色,才感觉到嘴角的一阵腥甜,他去擦拭,才知道方才是方才洪渊身体里溅出来的鲜血。

他的眼里燃烧着杀气,腾腾野性让两个小厮吓得慌乱,主子弄成这样,他们倒没了主张,吓得哆嗦起来。

“你,你杀了我们公子……”扶着奄奄一息的沈霄,其中一个小厮颤颤巍巍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究竟再瘦弱也是勋贵子弟,而小厮没有了依仗,反而懦弱起来。

都说狗急了跳墙,原来这样弱不禁风的少年,也是可以捅人刀子的。

“快,快把公子送去太医院,兴许还有救。”搀扶着洪渊的小厮,在惊恐中这样说。

沈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觉得天昏地暗,眼前的景象旋转着令他头晕,一双耳朵鸣着嗡嗡的声响,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巷另一头沈府的方向跑了。

等到他气喘吁吁的赶回荣恩公府后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到需要掌灯的程度。他犹豫了一下,看到自己身上的鲜血一路走来已经凝结成硬邦邦的血渍,他没有敲门叫人,而是背过身,朝着荣恩公府东院,沈雷的小院子去了。

·

天色到了月亮当头的时候,金钻跪在何氏的绿野院当中,何氏怒视着他罚跪。

到了夜深时,沈霄还是迟迟没有回来,何氏已经派出了所有的家丁和院护去找,也没有寻到半点踪影。

何氏已经急得跳脚,揪着金钻的耳朵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被几个大兵缠住搜查,耽误了接霄哥。莫不是你吃酒刷钱,耽误了正事?若是霄哥短了一根头发,我就拆了你这狗奴才的骨头。”

“回夫人的话,奴才确实是被穿着兵部军服的大兵缠住了,赶到书院的时候,晚了将近一个时辰,以为哥儿等不及自己会回来的,谁知回来才知道竟没有。不信您可以问问车夫!”

何氏虽然着急,但是金钻说的也不像是假话,她只能拖着沈崇,哭唧唧地:“霄哥这孩子一直听话懂事,自从去了书院,整日也是掌灯熬油用功,从来不是个贪玩的,您快想想办法吧!莫不要被什么匪徒劫持了才好。”

沈崇在一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却安慰自己和何氏:“你先不要大吵大闹,兴许只是被什么小事儿牵绊住,一时半刻就回来了。”

何氏哪里是个沉得住气的,大喊大叫道:“霄哥不见了,却不许上房知道,他可是嫡长孙,怎么不能惊动父亲大人?若是公爷出面,借借朝廷的兵去找找也安心。横竖我们不是这个家的正经主子。还有那掌家的人,怎么家里出了这大事,不见踪影了?”

正抱怨着,掌家的沈书云迈步进来了绿野院。

沈霄失踪的消息,曹管家已经对她说了,她听了也很是心急,便来见父母。

看到何氏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她虽然心生厌恶,但是也能体谅,过来劝慰道:“母亲先不要慌张,家里能派出去的都去了,还是耐心等候一下子。”

何氏将心头急火都撒在了沈书云身上:“你说得轻巧,嫡长子丢了,怎的公爷还不知情么?还是早点动用老爷子,问问兵部和侍卫司能不能派人去找为好。”

沈书云面露难色,昨日祖父身子不爽,今晨一早起来,咳了一口暗血,惊得翁姨娘连忙叫了太医,她惊惶中悲怆不已,此时还瞒着府上,不许人知道。

沈霄不见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激起祖父的情志,沈书云不敢想象病重的老人家会不会一下子背过气去。

何况,就祖父目前在朝中的微妙处境,兵部和侍卫司能不能为了沈家去动用官兵找人,还未可知。

因此来之前,沈书云已经拿定主意,先不要惊动老人家。

“这几日祖父身子不爽,且若是惊动四邻摇动海,最后发现只是霄哥贪玩,反而落了京中勋贵的口实,以后霄哥名誉不利。此事还是先不要让祖父知道为好。若是老人家也跟着心慌起来,伤了身子,咱们才是真的没有主张了。”

何氏听她如是说,还想争辩,却被沈崇拦住。

“大姐儿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咱们家是不方便动用官家的人,给自己行方面的。莫说是父亲,就是对我和东院大哥,在朝中都是不利的。”

何氏考虑到沈书云说的也有道理,也便住了口。

荣恩公自从中秋节后,确实日渐消瘦,她本来满心满意盼着老人家咽气,好把家权夺回来,没想到嫡亲的儿子就失踪了,此时只能无神地盯着地面。

但何氏,这般,守在一旁的沈书露讥讽着说:“自大姐儿掌管了家权,府上谁人不夸。可偏生一家之主最后还得交给嫡子承继宗祧,如现在这般,若你是个男子,到可以带着护卫策马去找人,偏生也同我一般,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沈书云知道她的意思,但却不理会,只是应承道:“妹妹说的是,我此刻也想自己若是男儿身就好了。”

沈书露暗暗生气,自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想再顶撞几句,看到沈崇瞪了自己一眼,就收声了。

沈书云抬起步子,匆匆到门口去问派出去的人是不是有了消息。

正在这时,她看到东院沈雷神色匆匆过来,在月门处朝沈书云悄悄挥挥手,示意她不要惊动旁人,自己过来。

沈书云会意,低头走了过去。

沈雷在她耳旁轻轻说了几句话,她一双秋水如剪的目光登时大骇,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雷。

“霄哥那般瘦弱的人,真的能作出这等凶险的事情?那洪渊呢,还活着没有?”

“霄哥说他当时怕极了,就急匆匆跑开了,洪渊被刺瞎了一只眼睛,又被捅了几刀,究竟伤情如何,他也无从知道。”沈雷皱着眉头耐心解释道。

“那霄哥人呢?如今在东院吗?”

沈雷告诉他,沈霄此刻被他藏在了京师一处偏僻的院落,满身是血的衣服已经换下了,守着他的是东院两个最亲信的人,半点消息不敢走漏。

“洪家若是知道了内情,一定会报官,甚至自己上门来抓人,此刻霄哥反而不能藏在家里。若是沈霄真的失手杀了人,却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沈雷叮嘱道。

第二十六章

沈书云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今晨荣恩公突然咳血,她已经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兆,没有想到坏事来的这么快。

唯一的安慰是,沈霄人没事。

“这些事情,伯父知道了吗?”沈书云抬眼问沈雷。

沈书云说的伯父,是沈雷的父亲沈嵩,目前在京城巡检司任职,掌管京师治安刑捕之事。

若洪家报官,巡检司的人应该最早知道消息。

“这事父亲已经知道了,可是怪就怪在,巡检司到现在也没有半点风声。父亲已经在司里安排了人,洪家若是报官,片刻间咱们这边就能知晓。”

沈书云点点头:“若是一时没有报官,兴许是保住了性命,此时洪家的心思都在给伤者医治上,还来不及追究咱们这边。”

沈雷也应和道:“父亲也是这般想。可是洪承恩如今到底是今上宠臣,这事必然不会轻言放过。你看要不要现在和叔父通口气,咱们家也好有所准备。”

沈书云思忖了一下,按照道理是必须要对何氏和沈崇全盘托出此事。作别了沈雷,沈书云就往绿野院走。

可是,行至半路,她又犹豫了。

如今,荣恩公府被新帝故意冷落,而沈崇和沈嵩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甚至在新帝跟前是说不上话可有可无的小官罢了。

以沈崇那点微不足道的手腕和心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反而会做出些乱了阵脚的错事。

甚至,沈书云想到了最坏的结局——这件事可能会被永续帝作为根除沈家的由头,借着沈霄伤人的罪过,直接祸及全家,很可能会闹到抄家夺爵的程度。

沈书云鼻尖沁出点点汗珠,真是多事之秋。

于是,最后,她做了一个决定,此事先瞒着何氏和沈崇。

毕竟,眼前沈霄人没事,已经被沈雷藏了起来,即便是洪家或者巡检司的人来抓人,也没有办法即刻将他找到。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她掌管家权以来,做的最大也是最凶险的抉择。

正在此时,外头念春走过来,把沈书云叫到一侧,在耳畔对她说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懂的悄悄话:“存雄居的那个四宝太监过来了,给了大姑娘一样东西。”

沈书云皱着眉头,心烦地说:“不是说了吗,任那位再送什么东西,只管回了便是,咱们不要。”

沈书云说得很大声,念春一下子惊惶地瞪起了眼睛,把沈书云拽去一侧更僻静的地方,神神秘秘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给沈书云看。

这把匕首上雕刻着一个“霄”字,沈书云一眼认出了这是沈霄十岁那年,沈崇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而现在这把匕首上还挂着瘆人的血迹。

“这……是霄哥的匕首,怎么会?”

沈书云如潭水的目光晃动着,如同星月流动下的潭水有粼粼的微波。

念春对她沉默不语,两个人却都大概想明白了其中隐情。

既然丢了的田黄石刻章都能找得回来,还有什么是安王世子办不到的事。偌大京城找一块小刻章,如同大海捞针,若不是四处都遍布了耳目,又怎么能够失而复得。

霄哥闯了祸事,安王世子想必已经提前知晓了什么。

她知道以朱霁派人把这枚重要的证物送来给她,目下应当是不会做出对沈霄不利的事情。

但是那人又分明是个疯子,若她撑着不去见他,又恐怕生出什么枝节。

“陪我去一趟存雄居。”沈书云低声说。

念春皱着眉头,到底没有阻止,而是款步跟上。

沈书云的步伐很急,急匆匆到了存雄居门口。

四宝正在廊下,仿佛是在等她。

“请问世子睡了吗?我……想求见。”沈书云说出这话的时候,是有些心虚的。

前日中秋夜,她疾言厉色,与朱霁不欢而散,已经赌誓说过不再踏入存雄居一步,现在却为了沈霄不得不登门,实在是有些羞惭。

“姑娘,世子今日不在府上。”四宝神色平和,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

“什么?不在府上?”沈书云有些讶异。

朱霁是“质子”,按道理是应当老老实实在荣恩公府上圈禁,至少不能彻夜不归,荣恩公府对看管朱霁负有重责,朱霁现在敢堂而皇之留宿在外,对于荣恩公府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自从朱霁进宫面圣以后,永续帝似乎是摆明了放任朱霁在京中行动自由,无论洪承恩和李泰齐之流如何说干了唇齿,永续帝还是听从了司礼监内宦的建议,要做一个遵守孝悌之义的兄长,而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的帝王。

安王世子就如同给永续帝下了蛊一般,在京中无数勋贵面前,毫无顾忌地面会着京中各派势力。

此事也让朝臣更加看清楚了永续帝一朝,宦官干政到了何等不堪的程度。

“世子此刻在哪儿?”沈书云问得直接,神色急切。

“世子今日下午去甘露寺礼佛,主持大人留世子在禅房讲经。方才谴人回来说,今夜宿在寺里了。”

沈书云皱着眉头,忍下心中的不快,对四宝说:“世子可交代,何时归来?”

四宝微微一笑,道:“世子素来一心向佛,寻求清净空明,这番与高僧论道机会难得,究竟留宿到几日,洒家也不清楚。”

沈书云气得攥紧了拳头,心道这狼子野心的人,惯会装模作样,满心权欲礼的哪门子佛?分明一点也不将荣恩公府放在眼里。

但是她此刻却并不敢发作,对四宝低声说:“多谢公公将我们府上霄哥的利器交还回来。因此事紧要,我需要即刻见到世子才行。”

四宝仿佛是有所准备,朝着存雄居东侧,荣恩公府的耳门指了一下,对沈书云说:“世子在耳门外还准备了一套车马,大姑娘若是真的着急,不妨借用,即刻去寺里与世子相见。”

念春在一旁听着,觉得四宝说得不像人话,忍不住念叨:“公公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姑娘清清白白,尚未出阁,如何能半夜去府外留宿的。”

四宝也不恼,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念春姑娘说的有理。不过世子交代,若是明日有官差或者洪家的人登门,便不方便再出面为贵府解围了。即若如此,夜色渐深,洒家也要回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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