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攀高枝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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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妈妈哭笑不得,“你倒落得个轻松!”顿了顿,又说,“要不选个离国公府近些的?”
谢景明说:“国公府附近几条街早挤满了宅子,没有合适的地方。”
睁眼说瞎话,明明有很多空地。
兰妈妈心下犯愁,慢慢掂掇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清静,但你姐姐不容易,生在庄户人家,出身低,难免有人说闲话。太妃去世前还说,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亏欠了这个女儿。”
刘太妃是二嫁,国公夫人是她进宫前生的孩子,汴京上层圈子都知道这事,但也仅是知道而已。
“只要我不死,国公府就没人敢欺负她。”
一句话把兰妈妈堵回来,郎主直到十二岁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见面又少,的确不大亲近国公夫人,再不多走动,至亲也要变成远亲了。
她憋了半天,终是拿出了奶妈妈的架势,“那你也要时不时去看看!”
“过两天我一准儿去。”谢景明拿起本书,明显在敷衍。
兰妈妈仗着资历老,一阵穷追猛打,“你都二十四了,亲事还没着落,你姐姐好歹在京里十几年,认识的人也多,哪家的姑娘好肯定心里有数,总好过宫里随便给你指婚。”
谢景明干脆把书盖在脸上。
兰妈妈把舆图卷起来,自顾自絮絮叨叨,“我偏选离国公府近的地方,兰妈妈叱咤宫里十几年,这点子小事办不到就不是兰妈妈了!”
她冲装睡的谢景明重重哼了一声,昂首挺胸阔步而去。
谢景明藏在书下的嘴角弯了弯。
作者有话说:
预收《替兄长娶亲后》,
新君登基,站错队的襄阳侯府为求自保,不得不与新贵沈家联姻,
结果迎亲当日,世子带着白月光逃婚了!
眼看结亲就要变成结仇,侯府只好让二公子徐宴代替世子娶亲。
徐宴与兄长是双生子,因命格带煞,一出生就被关在地牢,终日不见阳光,
他不对亲情抱任何期待,只等一个机会脱离侯府,再不回来。
盖头掀起,新娘如初绽梨花般清冷,眉间却是极致的艳色,行动间万千春光,
这一刻,徐宴改变主意了。
沈莺如与世无争,与人无尤,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得罪了徐宴,
催花雨下,轻薄衣衫已湿得紧贴肌肤,她乏力地喘气,绝望又欢愉,“你疯了,这是在犯错。”
徐宴微微偏过头,露出本应落在世子肩颈的吻痕,“阿嫂,一开始就错了。”
既然错了,那就让错的,变成对的,
侯府、阿嫂,他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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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微风和煦,顾春和坐在西窗前做荷包,上面的牡丹花瓣重重叠叠,色泽艳如朝霞,一看就下了大工夫。
窗户纸上突然出现一道人影,“妹妹在吗?”
都已经看见了,顾春和只能请他进来。
看见她,蔡伯玉冠玉般的面容荡开了笑纹,那喜悦是从心底流出来的,并不掺假,“妹妹安好。”
顾春和垂下眼眸,将他的目光隔离在外,“世子,今儿不用去族学吗?”
“我用不着考科举,读书就是应个景儿。”蔡伯玉掀开罩在笼子上的黑布,“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笼子里,一只黄莺蹦来蹦去,鸣声清脆婉转。
顾春和笑着说:“真好看,可惜我不会养,养坏了反而不美,世子还是提回去吧。”
蔡伯玉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给每个姐妹都送了,母亲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我是真的不会养,嗯……就当寄养在世子那里的好了,我什么时候想看了,再去你院子里看。”
“你要是能来我院子,那真跟做梦一样了。”蔡伯玉苦笑着摇摇头,到底没勉强她。
顾春和假装听不懂,低头继续做荷包。
日头升得更高了,金色的阳光在室内缓缓流淌,映得她脸颊边缘微微透明,就像一件易碎的瓷。
她穿了几下也没把线穿进针眼里,便把线头用嘴唇抿了抿。
蔡伯玉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下意识喝了口茶,脸色登时变得不好,“怎么不是小龙团?叫管事的过来!”
顾春和不明所以。
蔡伯玉解释说:“这茶不是上等芽叶制的,或许还混着末茶。”
顾春和忙道:“我吃着挺好,快别麻烦了。”
蔡伯玉怒气未消,“你不懂,这不是给咱们吃的茶。准是下头人见妹妹性子软,暗中给调换了。今儿我定要给妹妹出这口气,看谁还敢短你的东西!”
有个媳妇子解释说:“我们哪敢克扣表姑娘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了。今年宫里赐的小龙团比往年少,除没短老夫人的,各房都只有份例的一半。这些茶也是好茶……”
哗啦,蔡伯玉把茶盏往地上一掷,“那是你们差事办得不好,既然不够,就该赶紧补上!我国公府还能连点子茶都没有?不想干,就给我走人。”
那媳妇苦着脸不说话了,顾春和劝劝不听,拦拦不住,也是暗暗叫苦。可她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管事媳妇骂了一顿,连带着刚进来的春燕也吃了挂落。
春燕就是夏婆子的女儿,经常替大姑娘跑腿儿送东西。
蔡伯玉瞪她:“你常来,肯定知道表姑娘受了委屈,不方便和管事媳妇们说,也该和大姐姐说一声才对。就这样坐视不理,可见也是个冷心肠的。”
把春燕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掉。
一时间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蔡伯玉略坐了会儿,也告辞了。
后来管事媳妇倒是送了小龙团过来,只不过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刺耳,“这是从正头夫人那里省下来的,求表姑娘发发善心,和世子爷美言几句,饶了小的吧。”
心里的火一下子蹿到脸上,顾春和满脸通红,完全失去了静默温柔的常态,“哪位夫人?请嫂子告诉我,我好去谢谢人家,也好问一句,什么正什么偏的,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不懂这些,请她给我讲讲什么意思!”
那媳妇欺负顾春和面软,没想到温和的小兔子也会急眼,明面儿上顾春和是姑娘,她只是个下人,到底不敢撕破脸,便一声儿不言语,讪讪地去了。
顾春和心里委屈,恼婆子看轻了她,又忧虑以后的处境更难,可不能明哭,只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过后蔡娴芷来看过她一回,“二弟是一心为你好,他随心所欲惯了,大伙也都纵着他,难免有些考虑不到的地方,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他的气。”
顾春和当然不会说世子的不是,可这样的“好”,有人问过她想不想要么?
无论如何苦恼,给老夫人请安时,她脸上一向笑盈盈的。
今天鹤寿堂的气氛有些微妙,老夫人依旧慈眉善目的看不出什么来,二夫人吕氏一反平时的喜庆样,耷拉着嘴角,面色不大好看。
国公夫人田氏端着茶盏,似笑非笑,眉眼间是刚打了一场漂亮仗的得意。
这位着实生得好相貌,一颦一笑都有种特别的风韵,虽不年轻了,可谁也无法否认她的艳美。据说国公夫人和已故的刘太妃有六七分的相似,可想那位艳绝后宫的女子是有多么的迷人了。
不知摄政王和国公夫人长得像不像,那天惊魂一瞥,吓得她连对方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顾春和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她知道田氏不喜欢自己,问过好之后就低头装鹌鹑,不肯多说一句话。
田氏斜眼扫她一眼,冷冷哼了声,却是慢悠悠对吕氏说:“二弟妹这家当得不行啊,竟然用劣茶招待客人,传出去,还以为我国公府故意拿乔,看不起穷亲戚呢。”
像这种大户人家,一般是由长媳打理中馈。可田氏既不识字,也不会看账,管家出了几次大差错。老夫人一看,再折腾下去内宅就乱了,便把中馈重新交给了吕氏。
田氏不服气,却也没办法,久而久之,也不再提管家的事了。
顾春和没想到她旧事重提,更没想到她拿自己作筏子,有心替二夫人解释,但国公夫人没有指名道姓,自己贸然出头,只会激得国公夫人更恼火,无异于火上浇油。
小龙团茶的事肯定瞒不住二夫人,自己装聋作哑,她会不会误会自己默认了国公夫人的话?
一时顾春和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便求救似的看向蔡娴芷。
蔡娴芷眉头微蹙,几不可察点点头,嘴唇嚅动几下,也没出声,似乎是在想怎么开口好。
吕氏早按捺不住了,她是世家贵女出身,骨子里就瞧不上田氏的小家子做派。
“大嫂子这话我不明白,什么茶什么客人?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她嗤笑一声,“我当家行不行,府里上下都长着眼睛呢,至少,我没有管家不到半个月,就乱了账目丢了对牌!”
田氏脸色一变,待要说话,老夫人从旁插进来,“好啦,都是下人们办事不力,一点小事,值当你们争个脸红脖子粗?我看这样,三月十四的花会就让老大媳妇办,办好了,再慢慢学着掌家。”
“彼时杏花未落,桃花盛开,就摆在花园子好不好?”蔡娴芷适时道,“正好有池塘隔开男宾女宾,一东一西,还省得前院后宅的折腾了,岂不便利?”
老夫人连声说好,田氏没附和,但看她蹙眉认真思考的样子,应是不反对。
有蔡娴芷一打岔,吕氏也醒过神来,毕竟花会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忙凑趣出了几个点子,又说起往年花会的乐事,总算把刚才凝滞的气氛冲淡了。
顾春和也在笑,她不会做扫兴的举动,只是嘴角的笑是那么的寂寞,就像离开枝头的落叶,令人格外伤感。
“春和,来。”老夫人把她叫到身边,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顾春和想起了母亲,不由鼻子一酸,几欲坠泪,忙低头掩饰过去。
老夫人笑道:“既出了孝,年轻的姑娘不好总穿这样素净,我库里还有两匹好绸缎,正好给你做衣裳。”说着,就吩咐大丫鬟桃枝开库房。
“光有衣裳可不行,祖母不拿件首饰出来,就是假疼顾妹妹了。”蔡娴芷走过来坐在老夫人另一边,“我知道祖母有不少好东西,给一个也是给,给两个也是给,索性我们姐妹每人都得一件吧!”
老夫人指着她笑骂道:“顶着顾丫头的名头,竟是给自己求的!好好好,不偏不倚,每人都有。”
“祖母疼我!”蔡娴芷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引得老夫人笑个不停。
正巧大房的二姑娘、四姑娘,二房的三姑娘也到了,屋里是莺声燕语,笑语连连,丝毫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一场争执。
因大人们要商议花会的事,笑闹一阵,蔡娴芷便带着几个妹妹自去了。
顾春和跟在蔡娴芷后面,悄悄说:“大姐姐,谢谢你。”
蔡娴芷颔首一笑,两人手挽着手回了院子。
蔡娴芷住的地方是从鹤寿堂隔出来的一处小跨院,离老夫人日常宴息的地方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同时也是几位姑娘里最好的院子,地方虽不大,屋舍游廊皆是清幽雅致,尤其是那整整一墙的紫藤,如喧腾不息的河水从天而降,灿若云霞,绚如彩虹。
自然也就有姐妹不服气。
四姑娘蔡雅菲撇撇嘴,“祖母就知道偏心大姐姐,别的姐妹都跟自己母亲住着,凭什么大姐姐就可以在祖母院子里住?倒显得我娘苛待了她似的。二姐姐,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