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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花絮晚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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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渐行渐远,云卿一阵气闷,手蓦然一松帘子便落下去,遮住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蒹葭和紫苏关切地看着她,云卿勉强笑了一下,再度掀起帘子将一张无从伪装的脸朝向外头,却看到那人买了大袋的糖炒栗子,不怕弄脏身上锦衣华服地直接抱在怀里,脸上分明噙着单纯而满足的暖笑。他的身后,黑色薄棉袍的长庚付了钱匆匆跟上去。

冷风顺着马车上的小窗一阵一阵灌进来,云卿一个哆嗦,嘴唇发白。松手放下了马车帘子。

紫苏和蒹葭倒认不出慕垂凉的背影,但蒹葭见云卿如此神色,不一会儿也就猜出个囫囵。她虽不解云卿此番心中打算,但却知道裴家这种伎俩,云卿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裴家和裴家认也早就没那个能耐可以使云卿如此挫败。

回到岚园各自歇息,蒹葭便扶云卿回了拾云轩。云卿神色倦怠,在晚饭摆桌的空当就已经睡着。她穿着白色的薄衫在乌木太师椅上蜷作一团,纤长微卷的睫毛在烛光中剪下两扇阴翳,巴掌大的小脸比今日裴子曜还苍白几分。

蒹葭示意下人将饭菜撤下,然后撤下了近旁几根蜡烛,接着转身找了一床质地轻软的羊绒毯子披在她身上,最后到外间的炭盆里加了一些银丝炭。等一切收拾妥当了,便也没了吃饭的心劲儿,而是轻叹口气,转身回屋守着她。

“蒹葭……”

蒹葭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说话的不是云卿还能是谁。

蒹葭快步走过去问:“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云卿摇摇头,将手脚都蜷缩进羊绒毯子里,在黑暗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问:“我姑姑呢?”

“在御史大人家呢!”蒹葭将她的小手炉塞给她说,“不是小姐你三天前特特跟云姑姑交待的么?天冷,御史夫人咳疾未愈,让云姑姑近旁伺候着,暂且不必回岚园了。”

云卿点点头缓缓说:“这就好,御史府安全,在御史夫人身边那就更安全了,这样就好。”

“安全?”蒹葭不解了一天,见云卿此刻也没什么睡意,便问道:“裴家这档子事,我晓得小姐你跟咱们商陆总管是早早儿的看透了,可我前思后想的,也只晓得裴家棺椁里头的绝非咱们二爷,至于小姐担忧的安全……”蒹葭摇摇头。

云卿看她片刻,苍白一笑说:“你素来比我聪明,怎么这回倒让裴家给绕糊涂了呢!”

云卿起身,蒹葭忙帮她披上毯子,扶她在榻上坐下。云卿拥了锦被絮絮地说:“何止安全呢,裴家这一招釜底抽薪,硬要把活的说成死的,那是要逼我离开岚园呢……”

蒹葭当即愣了,逼她……离开岚园?

突然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紫苏急切道:“小姐,芣苢回来了!”

云卿和蒹葭相视一眼,当即起身。

051 山雨

当日听闻裴二爷噩耗,云卿的确是有些不够冷静了,但越是如此,事后回想起来越觉惊心。所以她一分都不敢大意,特特留了商陆和紫苏在身边,然后找了不会引人注目的芣苢出远门打探消息。三天,整整三天,算着芣苢今日要回来,她才带着人去裴家认所谓的尸。

云卿和蒹葭刚踏入拾云轩的小花厅便见芣苢急切地上前说:“二爷人的确不在巴蜀!”

紫苏已经退下,这里只剩她们三人,云卿见芣苢斗篷上的雪都没顾得上拍,当即带她去了暖和的内室。蒹葭亦吩咐下人将饭菜热一热尽快端上来。

芣苢心眼子实,哪想得到是裴家在算计她们,见云卿还不紧不慢地给她倒茶真是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拉着云卿手急切强调说:“真的,人不在巴蜀,根本没人晓得咱们二爷现在身在何处!”

云卿帮她脱掉斗篷,将暖烘烘的羊绒毯子披在她身上笑道:“不急,你慢慢说,说清楚。”

芣苢忙点头将一盏茶一饮而尽急促地说:“和二爷同游巴蜀的人说得明明白白,二爷七月中旬末接到物华城的飞鸽传书,然后就单人一骑急切离开巴蜀了。同游的人只晓得是十万火急的事,根本来不及多问什么,所以问遍了也没人晓得二爷究竟去了哪里!”

蒹葭将两个小手炉分别塞进云卿和芣苢手中,笑道:“也就是说,咱们二爷跟友人分开之时只有单人一骑,根本没带什么行囊,是么?”

芣苢不晓得她们在裴家的际遇,不免一愣说:“没有,十万火急了,哪里还顾得上带那些东西呢!”

芣苢带来的消息坐实了云卿关于裴二爷并未遇难的猜测,但一个疑问解决却又带来了新的疑问——物华城的飞鸽传书?七月中旬?

七月初七七夕斗灯,那段时间左右她才和裴子曜决裂、裴家也才和叶家定亲,若是飞鸽传书引师傅离开巴蜀也是裴家计划的一部分,那未免也太早了些。而裴子曜此番做事漏洞百出,根本不像是长时间酝酿出来的计划。

况且以她师傅豁达悠哉地性子,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算的上十万火急的事?竟连与友人话别都来不及就快马加鞭离开了……甚至不是回物华城么?若是回物华,七月中旬到现如今的腊月初,怎么着也该到了。

“小姐,在想什么?”

云卿一顿,收回思绪,笑着说:“没什么,此番辛苦你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待会儿再慢慢问蒹葭,现下快吃饭吧!”

人证物证俱在,裴二爷根本没有死,那这件事到这里云卿就已经有了全部的胜算。不过眼前这一劫,总归是要咬牙先应下了。

第二天就是腊月初三,离裴叶联姻的日子腊月初五,还剩漫漫两天。初三一早,裴家遣了个最末等的、连话也说不个囫囵的小厮来报丧,云卿以身子不爽快为由给推了。整个岚园听从她的命令,只在大门口挂了一盏白色绉纱方木大宫灯,其余地方照旧披红挂绿,人人吃睡如常,谁都没去裴家参加所谓的丧葬。

只是有一点,云卿特特交待了万事要从简,一来是不想拖沓惹怒了叶家,对他裴子曜和她云卿都不好,二来裴家这么一闹,等她师傅裴二爷好端端地回来了,裴家面子上多少都有些过不去。可是裴子曜这事做的,怕是裴二爷尚在族谱中也就这个样子了。

这一点倒在意料之外,毕竟裴子曜人再单纯,裴家又怎会由着他胡来。她差人去打探,却再度出现了意外。

“你确定?”

芣苢老老实实说:“只是听裴家婢女说来的。说裴少爷原本是要从简办丧的,但是蒋家蒋宽蒋初二位少爷去裴家拜访时顺口说,既然不确定,不妨往大处做,如此若裴二爷好端端回来了,也会晓得裴家虽弄错一二,却也绝没有对咱们二爷不敬。”

“蒋家?”连蒹葭也深感意外。

云卿略略蹙眉,心里闪过一抹银色影子,顿时心情恹恹。

蒹葭慢慢也就悟了,小心问:“蒋宽少爷心思单纯,素来对慕少爷唯命是从……莫不是慕少爷在插手此事?那慕少爷究竟是站在哪一边呢?”

云卿阖眼歇息,无力多言。先前她以身子不爽快为由推拒许多繁杂事宜,但这几日大难将至,却觉得这身子果真是有些毛病、做起事来力不从心了。

“没有哪一边,”云卿道,“哪边对慕家更有利,他就会站在哪一边。现如今他安排蒋宽怂恿裴子曜大办丧事,接下来恐怕裴叶婚期就不得不延后了。如此一来二往的,裴叶两家难免要闹些不愉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慕家自然乐见他们联手不成反刀兵相见。”

丧事开始,山雨欲来。整个物华城都嗅到了变数的味道,岚园里头更是一片压抑,人人都惧怕即将到来的改变。

腊月初四,裴家那边还操办着丧事,物华城府尹毫无意外地来到了岚园。

说来云卿常受府尹夫人之邀去府中做客,所以跟府尹大人算得上熟惯。加之云卿很清楚府尹大人此番登门所为何事,所以干脆将人全都遣退了,亲自为府尹大人斟了茶等他开口。

卢府尹身材矮胖,一脸福相,学的是孔孟之道,实是厚道之人。他似慎重忖度了字句才开口问:“裴小姐,此处既无第三人,你能不能给本府一句实话……裴家为裴二爷发丧,裴小姐可亲自辨认过尸首了么?的确是裴二爷不假么?”

云卿闻言轻叹一声说:“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哪里还辨认得清呢!我一来无从细瞧,二来也不忍……”

卢府尹急了,当即板了脸说:“怎能一个不忍就耽搁了正事!若此事有半分差错——”

卢府尹生生顿住,神色焦躁不安,明显的举棋不定。

云卿近日里没能休息好,又常觉身子不爽快,整日里疲惫得很,所以不必特地装模作样也一看就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卢府尹看了一眼,不免叹气道:“罢了罢了,遇上这等事,原也不是你一人扛得住的,哎!”

云卿见卢府尹说话已亲近了许多,趁机问:“那么大人此番过来,是——”

卢府尹面色有一丝难看,半晌方听得他缓缓说:“淳化十一年,当今皇上赏了裴二爷这个园子,不仅允许二爷自拟园名,还言明可以传予后世,成为二爷这一脉世世代代的财富。但是……”

云卿自然晓得分寸,点头说:“大人不必为难,言已至此,我心下明白。皇上赏了我师傅园子,言明可传予子嗣,而我这个徒弟自然是不在被传之列的。而我师傅既然膝下无子,按照惯例……不晓得按照惯例会如何,但总归我是不得再住在岚园里头了吧?”

卢府尹大约没料到云卿说得如此坦白又直接,反倒愣了片刻才缓缓点头说:“不错,按照惯例,如本府等地方官须得先上一道折子,请皇上亲自定夺。这段时间,除了多年追随裴二爷人还可以留下来暂时打理园子,其他人……只怕都要先行搬离岚园等候皇上旨意了。”

所谓的釜底抽薪自然就是这么个抽法,离了岚园,云卿的身份自然就降了一大截了。

卢府尹见云卿半晌低头不言,不由叹说:“这件事本府本想暂且押后,等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再说。但现如今裴家大办丧事,人人皆知裴二爷已经不在人世,若本府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难逃悠悠众口了……”

云卿忙行礼致谢说:“云卿多谢大人照拂了!我岚园既然在劫难逃,又岂敢瞒天过海,到时候惹怒了皇上少不得要牵连大人,让云卿如何过意的去!”

卢府尹赞云卿懂事,又不免安抚说:“皇上仁厚,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多谢大人!”云卿起身端端正正行礼说,“不过云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052 时机

“不情之请?”卢府尹摩挲着茶杯,等云卿开口。

云卿晓得这件事牵连到物华四族内裴、叶两家,影响深远,府尹大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又怎会愿意引火烧身,忙解释说:“只是想请大人届时亲自坐镇,并将岚园暂时保护起来。”

卢府尹沉吟不语。

云卿瞧他未曾答应却也未曾拒绝,略顿片刻,亲手为卢府尹续了茶接着说:“大人可是觉得云卿这要求过分了么?”

卢府尹抿一口茶,听不出喜怒地说:“未免兴师动众了。”

云卿便道:“云卿原也不敢妄言妄动。毕竟咱们物华城里只因皇上惜才就单赏了个园子的,百年来只有我师傅这一个,莫说大人您没得借鉴,连我这个所谓的岚园小主人,也生怕一着不慎开错了先河,叫后来人嘲笑呢!可私心里又想着,我师傅毕竟是皇上屡次称赞过的,皇上想不起来便罢了,若是有朝一日想起来顺口那么一问,发现斯人已逝,人去楼空,唯独后世料理上留了七七八八的话柄……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怪罪下来,谁又扛得住呢!”

卢府尹面色越发凝重了。和皇上这边比起来,得罪裴家实不算什么大事,可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谁都不得罪,毕竟天高皇帝远,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

这时候,蒹葭在外头叩门说:“小姐,蒹葭有急事禀报!”

云卿料得卢府尹此番定要好一番权衡,此时再去引导做劝兴许要惹人疑问惹人嫌了,于是干脆致了歉出门,独留卢府尹一人好好考虑。

蒹葭罕见地在门外急躁地来回踱步,她本是稳重的人,云卿都甚少见她心慌意乱至此。明明是急报,可云卿人已出门她还不晓得,直到云卿轻唤她一声,她才一个凛然上前拉住云卿将她远远带到一旁无人之处。

这里是岚园“十丈红尘”的正厅,门外是一方半圆的白石砖平台,再往边上便是怪石嶙峋堆叠成山,石山之外则是水榭廊台的苏州园林景致。草木凋零,落雪成景,此处像是一幅柔和的水墨画卷。蒹葭直拉她到假山深处才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小姐,咱们岚园何时得罪过蒋家大小姐么?”

云卿一愣,蒋家大小姐……不就是蒋婉?

“蒋宽的长姊、慕垂凉的二姨太蒋婉?”

蒹葭急切道:“正是这位蒋婉!”

“得罪?”云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思后想了一番,说,“只在七夕斗灯时见过一面,话也未曾多说的,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蒹葭抓着云卿的手急问:“近日里呢?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跟蒋少爷还是慕少爷哪件事没处理妥当,否则人家怎会带人逼上门来!”

“蒋婉?逼上门来?”云卿简直难以置信。蒋宽这边虽说闹翻,但蒋宽一怒之下伤到芣苢,云卿没去找他算账已算客气了,哪里轮得到蒋婉为他出头?再说慕垂凉这边,别说他们还什么都没有,纵是当初有什么,慕垂凉言明年底回来、现在早已回到物华城不仅插手她和裴家的事还对她避而不见,也根本谈不上什么了。

不过,这来的倒真是时候,简直让云卿忍不住拍手叫好。

“小姐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呢!蒋家大小姐可是骄横得厉害,连肩舆都不下,只说要见你,还打伤了咱们几个守卫。商陆总管怕冲撞了卢府尹几番拦着,却也快要顶不住了,小姐你还是快些拿个主意吧!”

还打伤了人?云卿不得不慎重起来了,当即问道:“外头可有人凑热闹围观么?”

“蒋家的大小姐、慕家孙少爷的二姨太亲自率人逼上门来,怎可能没人凑热闹,早就围的水泄不通了!”

再没有更好的运气了!云卿立刻吩咐说:“你让商陆哥哥当众告诉蒋婉,说岚园有变,蒋婉绝对不可以进来,但我马上就出去,若想见我就请她稍等片刻。切记要当众大声说,快去!”

蒹葭虽不解其意,但也领命匆匆离去了。云卿稳了稳心思,转身就回“十丈红尘”正厅。

她一进门,便看到矮胖的卢府尹负手踱步,看到她进门,卢府尹顿住脚步抬头看她,审视半晌方道:“裴小姐一开始的提议,本府心下明白,那些个字句却记不得了。”

云卿心下立刻舒了一口气,道:“云卿先前是想着,我岚园虽比不得那些望族,但到底是御赐的园子,来也好走也罢,总要做的妥妥帖帖才不会惹人非议,所以一来想请大人亲自坐镇看着云卿离开,免得有人说大人徇私枉法,平白落人口实;二来想请大人派人暂时将岚园保护起来,免得群龙无首,不怕岚园自乱阵脚,倒怕旁人趁虚而入,不定左了圣意呢!不需太久,一切等大人呈上的折子得了御笔朱批,再请大人根据圣意定夺。”

卢府尹点头,道:“好,原是本府职责所在。”

云卿当即大喜,感激地行了个礼说:“多谢大人成全,云卿现在就离开岚园!”

卢府尹惊讶,看她急切模样不免问:“怎的你已收拾妥当了?不急这一刻半刻。”

云卿忙说:“云卿有的,哪件不是属于岚园的?又怎敢私自带出岚园外?况且大人既来一次,亦不敢叨扰大人再度奔波,所以就在今日、就在此刻!大人先请!”

云卿执意强调,卢府尹自知必有深意,便不再多做推辞,随她一路来到了岚园大门口。没等守卫们打开大门云卿便听得娇媚的一声讥笑:“商陆商陆,是一味药材吧?《别录》有载,商陆者,‘酸,有毒’,又载曰,‘疗胸中邪气,水肿,痿痹,腹满洪直,疏五脏,散水气。’呵,祛邪疏散,好大的口气呢!”

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耀眼的海棠媚红,轻盈飘渺,熠熠生辉,映得茫茫雪地和灰瓦白墙黯然失色。仔细一看,只见白藤木肩舆上斜斜倚着个娇媚的美人儿,一张白嫩无暇的桃心脸上嵌着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珠子,眉眼似偏狭长,一颦一笑十足了妩媚,可神色又着实高傲,眼角眉梢微微一挑便化妩媚为凌厉。她整个人身上散漫慵懒地浮着一层不怒自威的高贵,只怕再没眼力劲儿的人,都不敢在此放肆。

他们这一出门,外头几人神色各异。商陆是略松了一口气,蒹葭则更为担心,蒋婉和卢府尹目光相接,彼此神色都见一丝惊讶。

云卿倒没心思听他们客套,抢先说:“云卿见过蒋大小姐!”

话说完方想起蒋婉早已出嫁,如此问好已不大合适了。但蒋婉丝毫不觉有异,而是冷笑着轻哼一声说:“可算是出来了!抬起头来,让我瞧一瞧是什么样的可人儿!”

053 大戏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冲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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