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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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身板这么弱,为什么还选择进入灰影?你总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必须得奔赴战场。按你目前的状况,明摆着就是去送死。”塞伦双手交叠前胸,问道。
“我……我想试试,能不能在集训中多少把身体状态扭转过来。即便最后被刷下去,或者争取做一名后勤杂役,也是万幸。”
“还不肯说实话?”塞伦仿佛不胜其烦,用他那清亮的音色略微叱咄,“那不是我想听的,更非你真实所想。”
芬顿不知被受到惊吓,还是其他原因,泪珠顺着他的面颊急急滑落。他哽塞了一会儿,蠕动双唇。
“躲开他们。”他哑声说,“我想逃离曾经的环境,躲得远远的,再也见不到那群人。我是懦夫……”
“然后发现噩梦追着你不放,打算故技重施,在军队里也摆副胆小软弱的样子,我说的对吗?”
点点头,芬顿噤若寒蝉。
“真蠢。”塞伦毫不留情地驳斥,“你都已经挣脱跳入新的环境,骑士团的天地总比救济院要广阔吧。”
“依我看,你的一点头脑全用去对付自己身上,而不是把矛头对准敌人。为何不想着依靠新的秩序,去尽可能替自己争得应有的‘体面’呢?”
塞伦语速越说越快,口吻便愈加显得轻慢,好似憋了一肚子火气——尽管外表的傲岸被他维持得很好。
“难不成你已经打算这般苦熬,直到兵种再次分配?未免太天真了。告诉你,只要一天再忍耐,他们的嚣张气焰将变为天罗地网,你永远逃不出去……”
“打住吧,塞伦蒂普提。”希莱斯厉声制止。
“无需用这样的语气训斥他,有话好好说。”
“你在指责我的语气。”塞伦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我讲的哪一句不是实话?……好啊,既然你也点头了,干嘛还得要求我和颜悦色!不如先治好他的眼泪,他掉一颗我无名火就腾烧一寸。”
“抱歉,”芬顿竭力克制泪意,“但我并非故意哭,打心眼里我根本不想哭。”
“无心之举,对么?所有事情全是无心无意——我受够你们了。”
塞伦晴空般的双目蕴满不快与烦躁。
正当此时,一位扎着墨黑小辫,葡萄紫眼眸的龙族忽然现身。
他表情凝滞,仿佛为自己突兀闯入如此氛围感到尴尬。
“来得正好,安德烈。我们走。”塞伦朝向他的扈从,最后留给希莱斯一个微妙的眼神,旋即转身离去。
“……”
空气沉寂半晌,希莱斯首先打破:“塞伦刚才口气不太好,你别介意。但我相信你能体会,他有切实地关心你,并给予建议。”
“我知道的。”芬顿放下汤碗,用袖子狠擦眼睛,抹去眼泪,脸揩红一片。
“而且,关于建议方面,我和他想得一样。”
希莱斯掏出手帕递给对方,此外一句不提眼泪,这反倒令芬顿心中好受许多。
他正色道:“塞伦的意思是:如今你身处灰影,大可以在新的环境里想方设法使自己立足。拥有足够力量后,他们不敢再欺辱你,你照样有方法可以应付。”
“可我一无所长。体力不行、力气不足,弓与剑十分陌生,更别提举盾啦……光凭盾就能把我压倒。”芬顿腔调捎着几分哭后的干涩,自嘲地说。
“想想其他方面?”希莱斯耐心引导。
他脑海浮现一道和蔼的女性身影,随即吸吸鼻子,低下头。
“是些对军队没用的:我会烧菜,认识一点字。撇去二者之外,没其他长处了。”
“你识字?”希莱斯提高嗓音,他着实没想到,惊羡不已。
芬顿像只受惊的小鹿,猛不丁抬眼:“不是自谦,不用这样瞧着我。真的仅仅知道很少一部分。”
“我就不认字。”希莱斯感叹,“多好啊,你有相当不错的本领。”
被弄得有些羞怯,芬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除却几名和蔼的长辈,他几乎从未感受过同龄人的称赞。
瞬息间,他又由天堂落入地底,嗫嚅道:“军队里的文官大人们无不非常优秀。我听说,尤其书记员,每天要写上一大沓卷轴,用于记录骑士团中的每一项事务和战况。”
“我学的零星皮毛,根本没法企及。”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希莱斯一改严肃,眼中一片和煦。
“什么?”
“你将来的去处,以及立足的方向。”
嘴长了又合,芬顿神色仓皇,下意识想反驳;但仿佛有东西堵塞嗓眼,他憋得面红脖子粗。
旋即,那双深褐近黑的杏眼迅速蓄满泪光。
“我怎么配呢……”他呓语一般重复,“我不配……”
希莱斯将对方的反应悉数捕捉。他暗暗思索,直言说:“芬顿,去试试看吧。”
“不管能不能成,咱们须要放手一搏。别急着否认你的优势,因为剩下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
芬顿登时住口。他的表情漫上一丝迟疑,似乎在费劲地理解某些难题。反复咀嚼着答案,确认真实性。
“可以的,去试试。”希莱斯替他道出心中答案,并补充,“在此期间,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
定定注视希莱斯,须臾后,芬顿的泪水争相夺眶而出。
汹涌的情绪占据芬顿整个神思,他一边恐惧着激烈的异样,一边无法自拔地沉浸在如此奇妙的松快里。
“对不起,我又哭了。请你别讨厌,我现在,不,是从今往后,一点不想让你厌烦我。”
他哭得愈发凶,却依然紧咬嘴唇,克制声音。
希莱斯摇摇头,清楚对方正需要这样的眼泪,纾解以往压抑已久的心绪。
“一直都这样……真讨厌……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的身体始终很奇怪。它……呜呜……它每每当我激动,包括生气时候,就会让我掉泪。”
“再怎么维持生气,而且也不认为委屈……像现在,我其实特别高兴,甚至兴奋……好吧,它不属于那一类。总之,我一激动特别容易哭泣,然后被他们喊‘泪壶’……”
“没关系,我理解你。人的身体往往十分奇怪,不同人有着不一样的怪异法。”希莱斯微微笑着,并非嘲笑,而是由衷地为对方开心。
能坦然承认、解释一些情况,表示芬顿对逐渐他敞开心扉。情况开始有所好转,他清晰地可以看见。
他揽过芬顿的身子,让对方靠在自己肩上。左肩外衫的布料被洇湿一小块,温度透进内衫,传递给皮肤。
希莱斯任凭芬顿小声啜泣,渐渐的,他视线放空。
曾经某个小家伙也挺爱哭——无数次靠在他的肩头,从呱呱坠地的婴孩,长成会整日喊“哥哥”的跟屁虫。
一瘪嘴,便只要他哄。
泪水忽而滚烫,又变得微凉。
近百日的时间悄然溜入每一位新兵的头发里,随着流逝一寸寸长出来。
大家终于能看清彼此头发长什么颜色。
当然,有所变化的不仅是发型,还有三月集训的训练成果。
分配再一次打乱牌序,这回洗牌,将每一位新兵的去处安排妥当,兵种就此定下。很可能伴随至退役,或者战死。
希莱斯所在的龙骑预备队也有着不小的变化——今日,他们要分配搭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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