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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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惊雷一般，这声响把众人的思绪又拉了回来。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一个已经吓傻了的人呆立当场，脸上神情呆滞，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他的手依旧虚抬着，像是原本拿着什么，手上尽是破碎后的瓦片与无色的液体，正缓缓从他手下低落，把他整个人的下半身衣服全部浸湿，一股浓郁的酒香味从这位兄弟身上发出。
显然是被酒馆老板叫去拿酒的倒霉蛋店小二，刚刚周运乾那一脚把他手上那一坛有着80年年份的女儿红打碎了，碎得不能再碎。
众人还在愣神发生了什么事，酒馆的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惨叫一声，声音之大，语气之急，情绪之激动，可谓震耳欲聋。
“完了，完了，我的酒，我的女儿红啊！”酒馆老板冲上前去，跪倒在地，满眼痛惜地看着洒了一地的酒，一脸哭丧的表情。
周运乾与游侠也因为这个变故停下手来，两人神色各异。周运乾脸色不悦，他打架的时候向来是不喜欢别人冲进场内搅局的，尤其是自己快要赢下打斗之时，要换做以前，他一早就把冲进来的那人也一并收拾了，反正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打，不是他周运乾豪横，就这个酒馆里，有一个算一个，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过他总算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邓修的余威尚在，打游侠尚可说是互相争斗，若是打着酒馆老板，那就是妥妥的杀人了。周运乾冷眼望着酒馆老板，就这个小身板，他可不相信这小老儿有能力接得住他一拳。
而游侠则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自己不就是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到那人的脚下吗？也许，或许，可能酒溅到地上反弹回来弄湿了他一点点，但好歹应该先说一声，我道个歉，这事不就过去了吗？怎么那人也不说话，一拍桌子直接就动起手来了？脾气怎么如此的暴躁？
念及于此，游侠眉头微皱，但又转念一想：不过此人脾气虽坏，但本事倒也真的不小，这功夫应该是跟我不相上下了。虽说自己无心争斗，被他占了先手，终归优势不大，若好好拆对，应当能反被动为主动。只是我与他拆了上百招，竟奈何不了他半分，反倒被他步步紧逼，最后那一下还差点被他得手，但就算险之又险地避开那一脚，如今我的腰也在隐隐作痛，想必定是扭伤了。看来还是师父说得对，这世上的高手还是很多的，行走江湖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众人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不过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调侃式的眼神望着那主仆二人，只有少数人目露叹息之色，心道这店小二也太倒霉了点。
那小二此时也已回过神来，想起刚刚自己正“冒死”爬出去抱着那坛子女儿红，小心翼翼，眼瞅着就要成功回到“阵地”，哪知这时余光瞥见那游侠闪过身，原本被他身躯遮挡的光亮一下照到小二眼里，小二一阵晃神，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风直冲着他来，刮得这脸生疼，本能感应到危险的店小二，身体自动做出反应，手上拿着那坛子就想着要去挡一下，结果好了，自己没事，这酒坛直接被周运乾打了个稀碎。
小二双脚哆嗦着，颤颤巍巍地跟跪在地上的老板说道“掌…掌柜的，这事，这事…”他刚想给自己辩解一下，结果就看到酒馆老板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喘着粗气，咬着牙，眼光露出凶狠之色。
小二打了个寒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敢再说。
酒馆老板也不管他，扭头环视了众人一周，周围凑热闹的群众都被他那狠厉的眼神吓着，知道这位动了真怒，当下也不敢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默默不出声。最后，酒馆老板把目光放到了周运乾的身上，只见周运乾目光冷淡地望着他，脸上并无任何惧色。本身酒馆老板跪在地上，周运乾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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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视线本就不对等，再加上周运乾身高八尺，倒有点像是居高临下的感觉，微眯着双眼，眼神中带着冷冽，不屑以及藏在深处的一丝讥笑。
酒馆老板脸庞抽了抽，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又把目光转向那黑衣游侠，那游侠见到目光看来，心里猛地一突，微皱着眉，也不言语，最后叹了口气。
整个酒馆出现了诡异的安静，都在等着这三位正主说话。
最后，还是周运乾打破了宁静，只见他无视众人，缓缓走到一张凳子前，拿起自己的佩剑，那佩剑长约三尺，剑身金黄，其上挂满了配饰用的宝石，还纹着一条四爪金蟒，栩栩如生，显得十分华丽，与他身上的穿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目光望了那游侠一阵，随后冷哼一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往门口走去，众人自觉让出一条路，没人敢阻拦。
那酒馆老板脸庞再度抽了抽，最终还是没敢说话。
于绝清在一边冷眼旁观，他十分厌恶这周运乾这种蛮横到接近于不讲理的行为，但最终还是没说话，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周运乾的那柄佩剑身上。
“这把剑…有点古怪”。于绝清皱起眉头，沉吟片刻，眼中突然精芒一闪，露出奇异之色，随后淡笑赞道“好剑！”
“嗯，真的是好贱”。李莫愤愤道。
“你也看出来了？”于绝清有些吃惊，凭李莫的眼光，怎么也看得出这剑的奇妙之处了？
“当然！这周运乾可真够贱的，打坏了人家东西，就这么走了！”李莫怒气不减。
于绝清听他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我说不是他的人，是他那把佩剑”。
“啊？呵呵，搞错了，搞错了”。李莫尴尬一笑，“不过说实话，虽然这货人品不怎么样，但他那把剑确实不错，光看表面就知道能值不少钱”。李莫一脸品鉴的表情。
于绝清摇头补充道“不光是钱的事，那把剑定是名师铸造而成，剑刃可分金断石而无声”。
待周运乾走远，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由于大家心里想的一样，因此同时呼气，因此这呼气声极大，众人左右一看，脸上都泛起了笑意。
除了店小二跟酒馆的老板。
那游侠见周运乾走了，硬挺着腰，走上前去，也拿起了自己的佩剑，他的佩剑就显得平平无奇，就是普通的一柄长剑，街边铁匠铺就有得卖的那种。
他刚拿起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压抑沉闷的声音“你打算就这么走了？”
游侠心里一惊，回头望去，只见那酒馆老板已经站起身来，两眼红通通地望着他，透露着无限的怨恨与愤怒，那倒霉的店小二此时也是跟在老板后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游侠心里发虚，虽说这事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但是确实有他的问题，当下迟疑道“那…不知阁下想如何处理此事？”
“哈！”酒馆老板怒极反笑，随后又脸露凶色，怒道“你问我想怎么样？你们把我的店都要砸了，现在反过来问我想怎么样？”
“对于方才的事，在下很抱歉，但是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刚刚是……”游侠环顾四周，看到打得七零八落，散落一地的佳肴美酒，心中有些羞愧，刚想解释，就被老板粗暴打断。
“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现在的店被你们砸了！我这酒也没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酒馆老板怒吼道。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我是为了避让那人的攻击才闪开的，更何况这酒也不是我打碎的，你要找，可以去找刚才那人”。游侠还是耐着性子道。
“哼，找他？可他现在走了，你还在这，这事就得你来负责，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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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赔偿我的损失！要不然，就等着我去报官，到时候，看是谁倒霉，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酒馆老板早就听出这游侠的口音并非是天南城的人，是从外地来此历练的，因此吃定了他。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游侠急了，他这次刚刚学成武艺准备历练，身上带的钱不多，这要是真让他全赔了，估计今晚睡觉的钱都没了。
“我不讲道理？好啊，那就报官吧，看看官府怎么说，官府总不会不讲道理吧？！”酒馆老板打定了主意要游侠一个人背锅，他惹不起周家的大少爷，还惹不起这个到处历练，孤身一人的外地游侠？
“我没说不负责”。游侠的语气软了几分，他知道这事要是报官了，把铁定又要扯皮，最后还是要赔钱了事，要不然就是进大牢里蹲着。“但咱们做什么事都得分个青红皂白吧？这里打烂的东西，我可以付一半的钱，剩下那一半，你去找方才那人要，至于那坛子酒，也不是我打碎的，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你要是不躲开，那周运乾的脚会打碎我的女儿红？”酒馆老板彻底撕破脸了。众人又开始了围观看好戏的表情，于绝清和李莫同时皱了皱眉。
“这老板，分明是在捏柿子，挑软的来按嘛，欺负别人人生地不熟，就在这里强词夺理”。李莫一脸不高兴。
“看来这游侠也没什么社会经验啊，应该是一直在山上修炼，刚进入俗间不久，真是可惜了，虽有一身的好武功，却被这老板给讹上了”。于绝清低喃道。
“你这人怎地这般说话！”游侠也怒了，这老板还真是硬来啊，说的这叫什么话，“难不成我看着他的脚踢我脸上了我还不能躲开了？就非得拿这脸去受他一脚？这叫什么道理？！”游侠又急又气，怎么下山前师傅没跟我说过，这山下的人都是这般蛮横无理的，自己莫名其妙跟人打了一架不说，还要我赔钱？这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跟我说被人打了不能还手？不能躲开？难道我还跟个傻子一样站着不动让他打？
“总之我不管！要么赔钱，要么告官，你自己选吧！”酒馆老板一口咬死要游侠负全责，就是要钱，之前游侠语气软下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酒馆老板身后的店小二看不下去了，刚想说“其实这件事…”还没等一句话说完，就被自己的老板怒瞪着，瞬间怂了。
游侠这时手足无措，拿着长剑就想着要拔出来一剑劈死眼前这个近似无赖的老板，真觉得自己好欺负？两个人的锅让我一个人全背了？但是他谨记着自己下山前师傅的忠告，不能惹是生非，更不能恃强凌弱。可那能怎么办？要说打架，就算是武当山上的清源道长他都不怕，直接往前冲就是了，大不了打得一身伤，回去修养两日就是。可这要说跟人扯皮耍赖，他真来不了，一个23岁之前都在山上过的人，哪里知道这人情险恶。
回头看向众人，满想着有人能出来主持公道，说句公道话，可放眼望去，有的摇头叹息，有的低头沉默不语，甚至，甚至有的还脸露兴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总之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想做这个中间人说句公道话。
游侠顿时赶紧一片黑暗，苦笑着，心道“原来这世人竟是这般的冷漠无情，这般的蛮不讲理”。他紧了紧手中的剑，右手摸上剑柄处，握住，又松开，再握住，再松开，最终还是没有拔出剑，“师父啊，我该如何是好啊？”
看着那些人的脸庞，游侠一阵茫然。
突然听得一人怒声道“混账！欺软怕硬的怂货，就吃准了人家小哥是外出游历，强行多要钱财，硬扣黑锅给人，这般行径，与那街边的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