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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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咕咕咕——”一手端这碎米青菜叶，一手抛洒。
药药格外关注后面来的那只小鸡，那小鸡太小，一群鸡围着食盆，那小不点挤也挤不进去，药药心疼，只好拿着食盆，抛洒喂食。
小鸡争抢追逐碎粒，被大鸡叨了脑壳，吓得跑了好远。
“都是鸡，你怎么能欺负它呢！”药药对着大鸡拍头，吓得那只大鸡蹲伏不敢乱动。
“药老头，你看看，头都被叨破了！”药药抱怨着抱起花了三十一文钱买回来的小母鸡，向着屋里走去，在药篓里翻找草药，又拿着捣锤在陶罐里捣鼓好久。
药老头正在外屋编着草筐，“看你买的小不点，不挨叨就奇了怪了。”
药药突然抓住脑袋闪过的一点灵光，将捣碎的草药汁叶敷上鸡头，又绑了一条细带，防止草药被甩出去。
药药放下手中的小鸡，小鸡四处张望，在屋子地砖缝隙叨着落在地面上的小飞虫。
“爷，要不，咱再抓一只公鸡？我看何二婶家自己孵小鸡嘞，你看，小鸡长成大鸡，大鸡又能下蛋孵****生蛋蛋生鸡，不几年就能长成大鸡了，到时候就有了一群鸡，还有一堆鸡蛋，鸡蛋能拿去卖，小鸡还能卖鸡仔。”
药老头轻哼，他就知道药药叫他爷准没好事儿。
“要恁多鸡弄啥，我老爷子饿着你了？”
药药拉扯着药老头，“好爷好爷——求求你了，抓一只呗，就一只。”药药可怜兮兮看着药老头，比划着一只手指。
“不行。”
药老头不缺钱，可是她缺钱啊，她又不会像药老头一样看诊。
药老头倒是想教她，她自己学不下去，学着学着就跑出去玩了。
药老头虽是嘴上不同意，却记下了心，他不希望药药太累，他们祖孙俩就这样平平淡淡过着日子，挺好。
待到药药到了年龄，他就给药药找户好人家，自己也能想享享清福，安养晚年。
“药老头，二两好些了吗？”药老头给二两下了针，房屋紧闭，药药不敢进去，隔着大老远还能闻到浓重药味儿。
提起二两，药老头像只泄气的河豚，褶皱的脸上垮下来，尽是无奈，他踌躇一阵，还是决定告诉药药一些真相。
“药药，二两不是哑巴。”
啥？药药顿住了脚，不解，“可是他不会说话啊。”
“药药，你还记得爷给你讲过的故事不？”
药药摇头，药老头给她讲过太多故事，她哪能知道是哪一个。
“人贩子会专门拐来人家的男孩儿，卖进大山里，为了不让他们逃跑乱说话，就会把他们用人力弄哑。药药，吞碳娃的故事，爷爷跟你说过吧。”
药药怔在原地，目瞪口呆，只觉后背冷汗直冒。
“莫非，二两是被……”声音颤抖，药药想不到二两之前经过什么非人的折磨。
“二两虽然不是被火炭弄哑的，也好不了多少，他是被生生灌了热汤烫哑的。”
这么说，二两原来是个正常的孩子？不，二两不是个哑巴？不对，二两是被拐来的？药药头脑混乱，在最后面抓住了重点。
“挨千刀的人贩子！”药药也不知怎地，只感觉触景生情，豆大的泪珠落下地去，摔成八瓣，就跟她的心一般，她接受不了，原来二两的身世这么凄惨。
药老头知道药药是个心善的孩子，虽然嘴上厉害，却是菩萨心肠，明明自己不如意，却看不得可怜的困难人。
何二那般阻拦，他为什么非要买这个孩子回来？他是一个大夫，他的良心在那摆着，看不得一个无辜的年轻生命在他眼前活生生消陨，变成一具冰冷的躯壳，最后消逝在尘世中。
“药药，干什么去！”药老头呼唤着背着竹篓跑出门的药药。
“我去采药。”药药回了一声，走地飞快，二两生地那么好看、灵秀，怎么能变成哑巴！她要去采草药，治好二两的嗓子，二两一定能恢复好嗓子的！药药暗下了决心。
行走在树荫下，草丛里，溪水旁，药药走了好久，看不到她想要的野生药材。
药药举起小药铲，生气打着水沟边的芭蕉叶。
就是生长在这些地方的啊！药药甩掉草鞋里的尘土，想了想，顺着河谷深处走去。
山下的盆谷里，松软的淤泥田泽，药药在那看到了一大片夹杂着细碎花朵的长叶草丛。
山麦冬！药药不确定，揉了眼睛，再去细看，真是山麦冬，不枉费她走了那么远的山路，终于找到它了！
药药兴奋，丝毫没注意下面的泥沼，纵身跳过壕沟，顺着石壁滑了下去。
还没等她抬腿跑过去，就陷进了泥潭中。
这下面竟然是泥潭！泥潭边的青苔石边上，药药听到一阵草叶窸窣声，扭头看到一只红眼鳞片的黑蛇。
黑蛇匐匍，眼里悠悠的红光，向药药方向爬来，药药吓坏了，扑通在烂泥里挣扎，却越陷越深，那蛇停在了沼泽边上，似乎忌惮这片泥潭，蜿蜒蛇身爬走了。
药药心下绝望，她想不到她如今才十四的年岁，就要殒身在这片臭泥里，说不定死后还会收到爬虫爬蛇的撕咬。
药药打着寒噤，却不敢再动，脑中飞速循环，一瞬间想了万千画面，她试图冷静下来，爷爷说过，在泥潭中会越陷越深，若是不小心掉入池沼中时，要寻找能攀拽的事物。
在目力所及之处，她当真看不到任何可攀拽的东西，莫非，是天要亡她！她药药这一生虽然没做什么好事，却也没做坏事，也算积德行善，就算卖药也不贪图一文，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她为人清正，想不到老天不开眼，竟要这般折磨她！
正想着，头顶上有什么东西瘙痒，药药抬头望去，是一片白布，此时无风，破烂白布却漂洋着，顺着白布望去那是怎样一张恐怖的脸啊，白得犹如鬼魅面具的长脸上两条血泪，漆黑一片的空荡荡嘴中悬挂了三尺长的红舌。
药药心脏一骤，再也支撑不住，短暂地“啊”了一声后，当即昏死过去。爷呀，她看到白无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