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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0 章 社火(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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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的前一天晚上。

流风声像转鸣的琴,这一回无昭时,只有乱葬岗的三千里尘埃,一柄鲜血淋漓的剑斜插在土坡上,似在预示着无法摆脱的轮回宿命。

老祭司站在樱花树下。

满院樱花飘落,老妇人站在他身后,听到老人苍老的声音沉重响起:“我将父亲给他了。”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老妇人轻声:“终究是走到了这步。”

老祭司仰起头来,目光所及漆黑一片。

红色焦土上弥漫着阵阵烟气,被万妖充斥过的土地灰败苍白,远鬼怪嘶吼尖叫声响彻云霄,永无宁日。

“那年,我们三人站在樱花树下,我说我不为将,你说你不爱人,怀瑾说他不问世。”老祭司露出一个如哭一般的笑,“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老妇人:“多年来你用你自己的性命镇守着这一方邪煞,世人怨你,憎你,误你,为什么不辩解呢,为什么不能像阿瑾一样。”

老祭司抬眸,眼前仿佛倒映出百年前的少年。

彼时的李怀瑾站在樱花树下,在所有或厌恶或愤怒的目光里,平静地说:“我要站在人心欲望的顶端。”

老祭司笑:“他做到了吗?李怀瑾。”

汾娘却也淡笑。

老祭司的声音像飘进了雾里:“怀瑾说他要到人里去,他不问苍生,可只有我知道,他有多信苍生。”

“这样的丧家之犬。”

“握瑜,苍生为何?”老妇人轻声问。

老人低眸,眼里空空荡荡,明明浑浊得什么都装不下的眼睛,却在那一刻仿佛什么都装得下。

多年来他和父亲一起镇守着这里,星辰流转,日夜不息。

他站在月色里,残破虚弱的身躯像一盏已经燃烧到尽头风烛残年的蜡烛,散发着摇摇欲坠的火光。

老祭司仰起头来,淡淡地笑了。

汾娘满是皱纹的手指探入衣角,再取出时手掌里赫然躺着一血红、浸透了鲜血的白布。

老妇人手里紧紧抓着血布:“阿瑾说,如果你愿意,可以离开这里。”

“已经不能回头了。”老祭司说,“你走吧,汾娘。”

地上的花谢了又枯。

老妇人:“你留在这里,我如何能走。”

老祭司摆了摆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城墙那端,决绝得像是走向黄泉。

昏暗的狭室,窗外四野风声怒啸。

这一晚风格外猖狂怪诞。

狭室桌上横列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

李斯安眼里倒映出长剑的样子,垂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缩了下。

一条小黑蛇从角落里钻出来,慢慢挪到狐狸的身边。

李斯安额头抵在手臂边,郁闷地自言自语:“可是他为什么要把他的爹也给我呢?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连自己的爹也送人。”

小黑蛇慢慢滑上他的膝盖,蜷曲着蛇身盘在李斯安的膝盖上,默默瞅他。

李斯安低嘶了声:“那张纸片说的,到底是真的吗?齐婴,我,我们是好朋友?”

他不明白那其中的关系,只是觉得诧异,明明第二天他会将长剑捅入妖孽的胸口,而妖孽作为他的“朋友”受到那样的惩罚,可他却真实感受到了。

恨。

如果是真的好朋友,他为什么连心脏都开始疼了。

李斯安:“什么是真呢?”

小蛇将冰凉的脑袋轻轻贴在他的发顶,似是在安慰一般。

李斯安望着空中渺渺扬起的灰烬,伸手去握那把剑。

他连手指尖也在发颤,几次握那把长剑握不住,只有手指磕到剑柄上重重的一声,他犹不肯放弃,一次次执拗地去捉,但是这柄剑本就是积累了千年的煞气怨气,即使阴气累积叠加,也无法淡化上面的不详。

直到指尖迸出一链血珠。

方才的黑色小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长臂,小黑蛇不知何时变作了一个姑娘,用身体挡住那把剑,阻止他的自残行径。

这一幕实在玄幻,李斯安看了好久,不能接受一条蛇会变成一个人这件事。

那姑娘却低声道:“不要去找他了,求你了。”

李斯安:“为什么。”

对方焦急起来,可能是想说什么,但好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言不发怔盯着他:“他会害死你的。”

李斯安默默呆了一会儿,凝回神来:“你是谁?”

姑娘像有些不敢置信,随即被被其他情绪所侵蚀,她看着他,脸上明明是悲伤到了极点,却在笑。

“我们认识吗?”李斯安见她神色奇怪,不由问。

小蛇脸色苍白地摇头:“没有任何关系。”

门口响起推门声,方才的蛇霎时反应过来,身体陡然一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边倾盆大雨,一柄滴水的斗笠落到屋外。

老叟因为过于寒冷,身上还冒着热气,白雾从嘴里吐出,盯着屋门,还在不住地搓手。

李斯安走到门口,问老祭司:“怎么不进来?”

老人看着滴水的袖口衣角,像是自惭形秽到了极点:“我身上都是水,会把里面弄脏的。”

李斯安见他执意不肯进来,也没有再阻拦。

老祭司搓了搓手臂,李斯安原本以为他老祭司会问明天祭祀台上的相关,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老祭司什么也没有提,只是低头看着脚尖:“外面,怎么样了?”

李斯安脑袋一下子懵圈了,看着老祭司,半晌没懂那话里的意思。

老祭司轻声说:“怀瑾,他还好吗?”

“怀瑾?”李斯安咀嚼着这个词,觉得很熟悉,但他脑袋被人用技能强行制约,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始终什么也想不起来。

老祭司干巴巴等了半晌,仿佛李斯安不说,就一直不肯走一般。

李斯安只好说:“他很好。”

对方才松了口气,在那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李斯安留了个心眼,虽说他忘了,但也没忘记遗漏任何机会,只是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怀瑾问起来,我该怎么说你呢。”

老祭司沉默一阵:“不用说了。”

李斯安噢了声,手扶在门上,却见老人家的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那老人只是干巴巴伫立在门下,像一截枯瘦的木,却眉目湿透。

“握瑜。”在恒久的沉默里,老祭司说,“我叫宋握瑜。”

风声尖锐地吼叫。

祭祀的那日,什么都如寻常一般,天空仍是万年不变的灰暗色,李斯安被老祭司领向祭祀台,从宅子到祭祀台的一路,他默不作声,想着那日陈静瑄对他说的话。

他们将在祭祀时,混入演员之中,趁老祭司最虚弱之际动手,夺了虎符,离开这里。

老祭司手里握着象征祭祀的权杖,站在光下,虔诚地看着天光,身上还穿着祭司的那身服饰,手里握着一条长达数寸的长鞭。

半空中红色碎片在半空里逆流,飞光碎屑风声沙沙,满地野草被吹拂得尖梢打转。

顷刻间,无数黑色影子侵蚀了整片天地,这一次李斯安看到的,只有黑影的身躯外,包裹上真正的盔甲,刀剑相向。

或剑,或乾,诸多兵器。

那些妖魔的怪影狰狞起伏,老人一个人站在高处,手里那把长戟深深抵着地。

在他身后,是百鬼万妖,在这阴寒至极的乱葬岗里,凛冽杀意充斥着每一寸土地。

李斯安身后,忽然听到来自恶鬼的一声叹息:“快出来了。”

遥隔远处的社会演出照旧进行。

李斯安抬目。

熊熊的篝火燃烧,火焰点燃漆黑的土地,伴着鼓点声,一道道怪诞的影子从远处而来。

被驯化的“妖魔”从篝火那头踩着白烟慢慢上来。

血衣披麻的红衣女、背着书筐的童子、金色脸谱的戏子,那长长的红色袖子垂到了地上,打铁的黑脸僵硬沉重地走来,一只天狗似的怪物抱着月亮。

各色高丽白纸在半空翻飞,红白长衣的木偶娃娃骑在一头驴上,僵硬的手指扔出白纸。

那些纸,全是冥币。

而李斯安的那些同伴,就混在这些人里面。

那个老头苍老浑浊的眼睛目送着高台上手执银剑,一身白衣的“君”。

苍老的面孔上已然老泪纵横。

老祭司轻声道:“汾娘。”

在他身后,慢慢走出一个佝偻迟暮的老人,她蹒跚着走向废弃的擂鼓,异化成藤条的身躯禁不起乱葬岗的侵袭,狰狞可怖的恶鬼身躯化如同妖魔。

她就抱着抱着鼓槌蹒跚走向城楼高台的鼓。

老祭司仰起头,嘴角却蓦然吐出一口血来,他拿手背手背重重蹭过那些血。

“握瑜此生,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可我要这天地何用!我要这苍生何用!”

苍老的鼓声一次次重重敲响。

谯楼重响,三十二响彻天地的鼓声里,乱葬岗底下轰鸣的马蹄仿佛要浮出人间。

眼前的黑影有了实质化。

李斯安陡然往后退。

那些兵马黑影如幻觉般,银鲛吞雪浪,连成一条银线从海天浮起。

摇摇欲坠的城墙宛如踞狮般盘旋坐落,底下妖魔丛生,可关隘前的城池却固若金汤。

谯楼之上,老妇人恢复了曾经年轻的模样,瘠薄的身躯站在光里,华服女子高举着鼓槌,血源源不断地从唇畔溢出,她每敲打一下,便是是一阵目眦尽裂。

李斯安像是失了聪,眼底一片晕染的红,连手上的剑都握不稳了,遑论如何刺向妖魔的心脏。

他神经被鼓声催化得更为恐惧,恍惚中看到一道雪白身躯从高楼上一跃而下,轰轰烈烈的大火将城门烧得如血,残阳从兵戈欹斜的焦灰里渐渐浮起。

漫天血色在地表晕溅开。

马蹄声嘶啸。

高处的人影落下,那人手里握着长弩,冷眼望着倾轧四散的黑云,那支箭就指着他喉头,让他满目仓皇。

“姬安。”

他害怕到了极点,不住地舔嘴唇,听到胸腔很沉闷的呼吸声,连大喘气都无法抵御住恐惧,手里那把老将军血祭的银剑几乎在发抖。

光影重叠,全部褪.去时变成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变成站在他剑尖的那端,他即将要捅死的妖魔。

李斯安小心地舔了舔下唇,只听到自己很重的鼻息声:“齐婴。”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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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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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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