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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是猎户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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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那么笨嘛,挖笋子,估计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呢。”方琳莞尔一笑,手脚麻利的挖出一根笋子,仰头道,“给我个筐子。”

“要不咱们比比,看谁先把筐子装满?”段南山玩心大起,一边将筐子丢过去一边提议道。

方琳自然是无异议的,小两口都不是偷懒的人,你追我干,干得热火朝天,没多会儿,两个竹筐就被装得满满当当。方琳想抬头看看日头,好估算时辰,一仰头才发现林子太密,压根看不清太阳身在何方。不得已,她只好向段南山求助,“现在大概是什么时辰了?”山里头的猎户,对于估算时间和辨别方向,总有他们自己的办法。

果不然,段南山抬头看了眼,又观察了一会儿附近的竹子,肯定道,“这会儿估摸着巳中,你饿不饿?要不我回去拿点儿吃得?”

“不饿,倒是有点渴了,你把这两筐笋子拿回去,换两个大点的筐子来吧,顺便带点水,我把挖好的先堆在一起,你来了以后直接装就成了。”方琳干活是很起劲的,毕竟笋子生长时间短,若是错过这时节,只能等到冬天了。

段南山毫不费力的拎起两个筐子,叮嘱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这儿一般没什么猛兽,不过万一要是碰上了,就站在原地别动,不然它们肯定会追着你跑的,还有,给你防身的匕首如果不能一击毙命,就千万别用。”

这些时日,段南山给方琳科普了不少山林里的生存法则,方琳大致也明白了,对于野兽来说,除非感觉到了威胁,否则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啦,别磨蹭了,要是不放心就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媳妇比他想象中更适应山里的生活呢。段南山摸了摸鼻子,转身朝家里走,到底还是不放心,步子比往常迈得更大了些。

与此同时,正在挖笋子的方琳终于觉得胳膊有点儿酸,找了棵看上去十分粗壮的竹子靠着歇息,尖尖的竹笋在她面前堆了起来,看起来着实不少。她随手拿起一个,动作灵巧地剥下笋壳,白嫩的笋肉泛着淡淡的青绿色,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她看了半晌,又将笋子丢了回去。

真的好想咬一口啊,为什么这东西不能生吃呢。

方琳有点儿郁闷,春笋鲜嫩,不仅能烧菜,还能煮汤,可独独不能生吃,她少时尝过一口,那苦涩的味道,至今还记忆犹新。

眼看着又到了月底,地里的庄稼可耽搁不得,方琳寻思着,等到山路稍微干些,先把小河沟那亩地给种了,到时候笋子怕是也腌好了,正好拿到山下给舅舅们尝尝,店铺已经装修了近个把月,想必也拾掇的差不多了,既然是合伙做生意,也不能光等着分红收利,自己必然得出把力的。

方琳帮着沈大山做了几天生意,亦不像往昔那般拘在家里,虽说没什么大见识,但眼界确实比以往开阔了许多,她这一琢磨,就琢磨出点门道来。

像他们这般的山野人家和庄户人家,山里的野菜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可对于镇上那些大户而言,平日里却是吃不到这样的东西的,更不用说新鲜的野味了。那些有钱人家看不上粗茶淡饭,可若是将山中的野菜和段南山猎来的野味搭配起来,做得精致些,想必定能卖出个好价钱。像是眼前这笋子,腌成酸笋,明明口感绝佳,但就因为出身山林,做法又粗糙,那些富户根本不屑一顾,如果能加以改善,给它想个其他的名头,说不定就能入了那些富贵人家的眼呢。

想到这儿,方琳觉得,酸笋腌好之后最好不要在摊子上卖,不然以后肯定卖不上价钱。

对了!庆祥楼!她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到了那位庆祥楼的吴掌柜,酸笋自己以前是腌过的,就是不好好吃饭的方文宝,就着酸笋子都能吃下一大碗饭,有多好吃自然不必多提,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非常自信的。

全镇最大的酒楼也卖酸笋,那以后在自家店里出售,也不会便宜到哪儿去,方琳禁不住为自己的想法高兴起来,一个劲儿的傻乐,连段南山来了也没发现。

男人放下手中比刚刚大了两号的竹筐,解下腰间挂着的水囊,喊了声方琳,“你高兴什么呢?”

方琳忙不迭地把自己的想法跟段南山说了一通,“怎么样,我这法子不错吧?”

“那掌柜有那般好说话吗?上回敏姐儿那肉人家不是没要么?”段南山看她这般开心,虽然不想泼冷水,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到时候拿去给吴掌柜尝尝,我觉得肯定行。”虽然上回的事吴掌柜没有帮她的忙,但方琳亦能理解,这年头,商人重利,若无利可图,又有谁愿意做亏本生意呢。吴掌柜是生意人,自然也不例外,那反过来说,若是这其中有利可图,还怕酸笋无人问津吗?

段南山对做生意的事儿一窍不通,他笑着把堆在地上的笋子拾到竹筐里,“你说行就行,卖不出去咱就留着自己吃,总归是亏不了的。”

专门用来腌笋子的坛子,两头小,中间大,坛口外有坛沿,封口的时候倒一些清水在水槽里,这样空气和灰尘都进不去,笋子就不会坏。家里是没这些东西的,方琳记得,清泉村有个烧窑的师傅,专门做庄户人家用的坛子罐子,她干脆同段南山特意去了一趟。

“这挑坛子也是有方法的,你们瞧,这是俺爹烧的,绝对没裂纹和砂眼,你们可以摸摸,里头光溜溜的,绝对没问题。”

说话的少年年岁不大,但这话说得头头是道,方琳笑了笑,手伸进坛子里摸了一下,确实如他所言,内壁光滑,外头的釉彩也十分均匀,她合上盖子,问道:“这坛子价钱怎么算?”

“不贵不贵,一个十文钱。”少年脸上洋溢着笑容,用手比了个数出来,瓦罐坛子这东西,也只有庄户人家偶尔会买,可十天半个月也卖不出多少,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门,他当然得抓紧了。

见方琳面露迟疑,少年的笑容淡了些,试探道,“你们要是要得多,那就八文钱。”

方琳想了会儿,还未开口,就听到他又道,“实在不能再便宜了,这么大的坛子,赶集的时候都是十二三文一个呢,要不是生意不景气,我娘还吃着药,才不会卖这么低的价钱。”

“我要五个,就十文钱吧,我不占你便宜。”若是平日,方琳定然会砍价的,可这个院落十分破旧,少年小小年纪便要操心家事,娘亲又生了病,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年少时,便起了恻隐之心。

少年闻言一喜,“好,你们自己挑吧,这大小都是一样的。”

“不急,我想问问,你们家这坛子还能做的更大些么?”方琳寻思着以后若是要拿酸笋去卖,现在这坛子的容量根本不够用,定然得用大坛子来腌制。

“能,只要窑里能放得下,我爹就能烧出来。”少年对自己父亲的手艺十分自信,没有丝毫犹豫就点了头。

方琳笑,动手挑了五个坛子出来,示意段南山付钱,“那行,我先把这几个坛子拿回去,若是用得好,到时候得订一批大号的坛子,我会提前来说一声的。”

“嗯。您要是用得着,提前三五天来说一声就成了。”少年数好了钱,“您腌这么多咸菜,得好几年才能吃完吧?”

方琳笑而不语,和段南山合力将坛子放在借来的牛车上,少年贴心的找来许多干草铺在上头,嘱咐他们,“这坛子结实着呢,不过你们路上最好还是慢些,碰坏可就腌不了咸菜了。”

少年似乎认定了坛子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腌咸菜,方琳也不解释,扶着段南山的胳膊上了牛车,冲少年摆摆手笑着道,“等我们家的‘咸菜’腌好了,一定请你尝一尝。”

☆、第41章 腌笋子

因为打算放到店里头去卖,方琳便打定主意要将笋子腌出不同的味道来。

“不都是同一个法子腌的,还能有什么不同的味?”段南山端着一碗鲜笋粥吃得不亦乐乎,听到自家媳妇的话,抬起头搭了一句。

“你别可劲挑自己个喜欢的,也多吃点这个。”方琳笑着给他的碗里添了一筷子青菜,才答道,“当然是配料不一样了,比方说炒菜,油放多了腻,盐放多了咸,要把笋子腌出不同的味道,自然得从这些配料下手。”

段南山倒是能举一反三,立刻道,“那花椒放多了就是一股麻味,糖放多了就是甜味,对了,这些调料咱家里还有吗?”

“有,过年买了许多呢,没用完,我都收起来了,不过还得买几坛高粱酒,村子里就有卖的,明儿你去地里瞧瞧,顺便带几坛回来,我在家把这些竹笋剥了洗干净切好。”方琳想了会儿,将准备工作安排了一番,“你若是喜欢,到时候咱们地里种的菜吃不完,也可以想法子腌起来。”

各种应季的蔬菜都是能腌制成泡菜的,方家的饭桌上就经常出现酸萝卜辣白菜切成的小菜,甚至偶尔还会出现黄瓜,可惜家里孩子多,但凡不够分的东西,是从来没她的份的。见段南山面露好奇,她笑着举了好些例子,山里人家多食肉,对于这些保存蔬菜的法子知道的并不多。

方琳将坛子洗刷干净之后便着手开始做卤水,在白河镇有个习俗,闺女出嫁的时候若是家里有卤水,是要装一坛子做嫁妆的,且只传女不传男,因着一坛子母水要传好几代人,以至于镇上大多数妇人都不会煮卤水的。方琳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嫁妆,但幸而她在烹饪一道上颇有天赋,这做卤水的法子偶然有一回听沈氏念叨,她就记在了心上。

方法并不难,重点是要记住比例,否则到时候腌得太过,就难以入口了。

从清泉村拉回来的那几个坛子早就被洗刷干净,锅里的水一开,她就给每个坛子都舀了些,然后将准备好的盐倒了进去,用筷子蘸着尝了尝味道。

段南山蹲在一旁看她忙前忙后,“怎么样?能行了吗?”

“哪那么容易?”方琳觉得味道稍微有点淡,又倒了些盐进去,笑着道,“等盐化了,才能放其他佐料进去,今天放一晚上,明天凉了就能直接放笋子了。”

“不是说还要用酒吗?”媳妇吩咐的事情,段南山记得一清二楚。

方琳笑,“那个是到时候笋子腌好了,要是不脆的话,就加点酒,现在天气不大热,要是以后热起来,坛子里长霉点了,加盐和一点儿酒就行了。”

“还真是长见识了,以前都不知道这么多。”段南山爽朗一笑,站起身帮方琳拿调料。

每个坛子里放得佐料配比都不同,大块的生姜,去皮的蒜瓣,上好的花椒,新鲜的小红辣椒,方琳盖上坛子,瞧段南山还意犹未尽的模样,不由得笑道,“现在还早着呢,要不咱把笋子都剥了,省得我明天一个人忙不过来。”

段南山稍微迟疑了一下,打从上一回大白天闹了那一回,媳妇不仅连着好几天没给自己好脸色,好不容易原谅了自己,却只准隔一天做一回。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也就只能在规定时间内解解馋,而今天不凑巧,恰好是他的解禁日。

方琳见他犹豫,不明所以,纳闷道,“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咱们就在厨房弄吧,我端个盆过来,剥完了泡水里,你明天好拾掇。”段南山说罢就转身去了杂物间,在疼媳妇和‘疼媳妇’之间,他决定暂时选择前者,反正后者总该有机会找补回来的。

因着刚刚两人挖了不少竹笋,堪堪剥到夜深人静虫鸣声声的时候,才算是剥完。

蜡烛已经燃到了底,方琳拨了拨烛芯,腰因为坐得有些久了,有点儿僵,她自己揉了揉,看着满地的笋壳,对正准备起身寻找笤帚和簸箕的段南山道,“算了,就这么放着吧,我明儿起来再收拾,你也累了吧,咱们早点睡,明天还有得忙呢。”

饶是做惯了活,可剥了这么多竹笋,方琳也觉得手指头都磨得又红又痒,在热水里泡一泡,舒服了不少。见段南山跟没事人似的,她轻踢了他一脚,拉过他的手,“你手不疼啊?”

话音刚落,男人厚实的掌心上布满的老茧告诉了她答案,方琳哼唧了一声皮糙肉厚,却还是细心地将澡豆拿了出来,“你用这个洗,不要费那么大劲儿搓,省得手疼。”

段南山乐呵呵的点头,仔仔细细地将手洗了个干净,他可是瞧见了媳妇腰酸呢,待会儿得好好给她揉一揉。

两人并不善于表达情感,甚至吝于对彼此说一些温柔小意的话语,可他们的行动却无时无刻不诉说这对对方的关心,如山中林木,朴实无华,如潺潺流水,淌过心尖。

也许是因为晚上太累了,又或许是因着段南山揉腰的时候难得没使坏,方琳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鸡刚叫过一遍就睁开了眼睛,身侧的暖炉还在呼呼大睡,她穿好衣裳,回头掖了掖被角,梳洗一番之后,去厨房收拾昨晚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一片狼藉。

笋子被泡在一大盆水里,白白胖胖的,方琳生火烧水,等到火旺了之后,才腾出手找了两个筛子出来,腌笋子并不能带生水进去,这些笋子上门的水必须全部沥干,她手脚麻利的把笋子捞到筛子里头,放到平日段南山晒皮毛的架子上,当然,架子早就被细心的琳姐儿擦洗过了。

段南山是被饭菜的香味叫醒的,他甚少有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时候,毕竟没娶媳妇之前,每天一睁眼就要琢磨自己要吃什么,可打从方琳进了门,他就没再烦恼过这个问题,媳妇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

挖得笋子多,段南山又爱吃,这几日饭桌上最常出现的菜色就是竹笋,继春笋炒鸡蛋、竹笋炒三丝、鲜笋粥之后,方琳今儿又炖了道竹笋排骨汤。

排骨是李叔家的大儿媳妇黄氏前两天送过来的,方琳当时忙着挖笋子,就没来得及处理,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段南山掀开品碗上头盖着的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啊,媳妇你还做了什么?”

“洗手去。”方琳从他手里夺过碟子,重新盖了回去,这才道,“我去地里捋了把青菜,炒了一盘子,切了个萝卜,凉拌。今天煮白粥,还热了窝窝头。”

段南山兴致缺缺,一边打水一边道,“要不我去镇上买些菜吧,整日吃这些总觉得怪没滋味的。”虽然媳妇手艺好,可这萝卜青菜也不能天天吃吧。

“得了吧你,以前饿肚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挑,矫情!”方琳笑,“我发现咱们家外头有不少地方都长了野菜,山后头刚下过去雨,还有蘑菇呢,等到晌午我把笋子晾完了腌好,就出去挖点野菜,咱们下午改善改善伙食。”

段南山被媳妇说教了一番,可心情依旧很好,尤其是在听到要改善伙食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止都止不住。矫情?那也得有人惯啊。

吃过早饭之后,段南山按照昨天说好的,去地里查看情况,顺便买几坛酒回来,而方琳收拾完厨房之后,直奔山洞外头,发现架子上的筛子里晾着的竹笋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她将笋子从中间切开,直接丢进了配好的卤水中,这活儿只是重复切笋子和丢笋子的动作,尽管乏味,但方琳只要一想到各种风味的酸笋,心里那十足的干劲儿,就甭提了。

最终,满满的五大坛酸笋被她搬到了山洞最里头的阴凉处,她舀了一舀子清水,细心地在水槽上浇了一圈,确定无虞之后这才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去门口收架子的时候,她顺手抓了把谷子洒在鸡舍里,这些鸡一大早就被放了出来,正精神抖擞的在地上捉虫子吃呢,谷子一落地都咕咕咕地迈着小短腿扑了过去,为了夺食还相互啄了好几口,地上的鸡毛清晰可见。

方琳笑了笑,鸡的饭食都有了着落,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答应给段南山改善伙食的话,便背着背篓出了门。

往年挖野菜都是在山脚下,她虽然同段南山相熟,可从未在这里挖过,原因无他,猎户同山中的其他居民一样,领地意识非常强,如果未经允许,是不能在其他人的地盘打猎的,山下的村民更不会随便跑到这里来。

山里头最多是婆婆丁和扫帚菜,前者可生吃凉拌,后者能炒菜做汤,都是再好不过的食材,方琳专拣细嫩的茎叶掐下来,并不将这些野菜连根拔起,尤其是扫帚菜,秋后还可以整株砍下来扎好当扫帚用呢。

除了这些之外,她还发现不少马齿苋,却并没有动手去挖,方琳寻思着,这东西可以用来做马齿苋饼子,等下回要蒸窝窝头和馍馍的时候再挖上些,说不定段南山喜欢吃呢。

此刻正被方琳念叨着的男人背着两坛酒,面色沉沉地往家里走,没想到不过几天没下山,沈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到底该怎么跟媳妇说呢。

☆、第42章 瘸腿

清炒扫帚菜的味道很是香浓,鲜嫩的茎叶见了油星,稍稍一翻炒,浓郁的香味便从厨房一路飘了出去。

方琳将它们盛到盘子里,估摸着段南山快回来了,便开始烙饼子,她动作熟练,两碗谷堆堆的黄面,再掺上一碗碗精细的白面,兑了水之后,轻而易举地就搓揉到了一起,等到和好面之后,她这才将面团从盆里拿了出来,从中间切了一半,拎起擀面杖蹭蹭几下便将其擀成了面盆大小,指头薄厚的面饼。

若是段南山在这儿,定能认出方琳这是要烙锅盔。

干透了的花椒叶轻轻一揉便成了碎沫子,这还是方琳年前特意晒得,就为着摊煎饼烙锅盔和蒸馍馍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她在面饼上先刷了一层油,这才将花椒叶沫子洒在上头,盐、辣椒面,等到彻底抹均匀了,方琳又快速地将面饼打了个对折又对折,重新揉成一团再擀开,这样一来,放进去的佐料便散落在面饼的每一处。

方琳寻思着,过几日要种地,忙起来肯定是顾不上做饭的,锅盔有滋有味的,比窝窝头要强得多,到时候就着腌好的笋子,就不怕饿着自家相公了,自家也能轻省些,好腾出手来一同干活。

家里除了惯用的菜籽油,还有一大罐是年前那批肉里挑了些白花花的肥肉炼出来的,方琳挖了些将锅底抹了一遍,省得烙饼的时候粘了锅,待到灶下的火旺了些,锅也滋滋地冒着油气,她这才将案板上的面饼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烙锅盔火不宜太旺,否则外头烧着了,里头还是生的,她一边控制着火势,一边琢磨着段南山莫不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脚,要不怎么就买个酒,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人是经不住念叨的,她刚起身将锅里的面饼翻了一面继续烤,就听到外头有了动静,灶下暂时用不着添火,她瞧了眼便出了厨房。

段南山卸下肩上的背篓,就听到方琳唤他,“怎么去了这么久?在山下碰着熟人了?”

“哦,是,碰着二舅母了。”段南山似乎很是疲倦,他揉了揉眉心,转移话题道,“你做什么呢?”

“去挖了些野菜,正烙锅盔呢。难得啊,二舅母惯会躲懒,往年是能不下地就不下地,说是喜欢在家里张罗吃食,她能心甘情愿去地里干活,我可不信。”现下正是春耕的时节,方琳闻言便以为李氏是下地干活去了,笑着随口说了句,便弯下腰将背篓中的酒坛抱了出来,见段南山脸上表情不对,放下手里的东西抚了抚他的额头,“皱着眉作甚,可是二舅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她就是掐尖要强,嘴皮子利些,没什么坏心眼。”

何止是不中听的话,李氏劈头盖脸得说了一通,把他骂得可谓是狗血淋头,段南山犹豫了一下,“我……我知道,不会同她计较的。”这话是真心,别说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沈家出了这事,李氏只不过是在气头上,他更不会往心里去,可这事媳妇迟早会知道,瞒着不是个办法。

方琳见他情绪仍是低沉,心底不由纳闷,相公心胸再开阔的一个人,到底二舅母说了什么话,能叫他变成这样,她想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啊,舅舅家在小河沟那一块没地,你是在哪儿碰见二舅母的?”

段南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八成是瞒不住了,索性决定兜了底算了,“媳妇,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但是你千万别着急也别上火,你得答应我,等吃完饭心情好些了,咱再商量怎么解决这事。”

见他紧张兮兮地,方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事啊,瞧你如临大敌那样子,难不成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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