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当姐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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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我们都有些上头，无形中话也多了起来。
“阿姐，想当年，我知道你不想远嫁，想在附近找家殷实人家嫁了。距父母近，周围也是知根知底的，各方面早就习惯了。是不是？”
王默林对王默雪说道。
“但是我所有姐妹都是这样想法，我也不例外。谁知被他一说，父母就依照你的意思，不问我同不同意，寻个门当户对的像扔东西一样扔在这里。”
“那次小弟代表家里送我到这里，只住了三天就走，可怜的我当时搂着他抱头痛哭。他还嫌我给他丢脸，一个劲的说姐别这样，这么多的人看着我们，他当时那知道孤苦伶仃的我的酸楚。”
“我在暗中骂了你们多少无情无义，后来才认命，慢慢恢复过来。”
王默雪眼睛眨红。
“我一直想融入新的家庭，反复安慰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客人。直到生下第一个孩子，养儿育女，一大堆事等着我，逐渐忙得忘记那些烦心事。”
“这几年孩子大了，一切恢复正规，按道理我该享清福了，可惜思乡之情又吞噬了我，我整夜整夜梦回故乡，醒来泪流满面。”
“我脑海里常常想起过去往事，想尝尝故乡小吃，想着想着往往会情不自禁。我有时问自己是不是变老了？只有变老的人沉浸在往事回忆中走不出来。”
王默雪一脸感叹，自顾自端杯饮酒。
“和你这么多年夫妻，我可是第一次发现你喝了这么多酒说了这么多话。”
一旁张新金一脸怜爱望着妻子，双手给她斟酒。
“亲不亲家乡人，念不念故乡情，我这个飘泊在外的游子怎能不对远方第一故乡魂牵梦绕。”
“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可我真的忘不了故乡山水和故乡亲人。”
王默雪双手抚摸老公的手，神情复杂。
“我知道夫妻之爱、母子之情也档不住你的思乡之情。”
张新金神色黯然。
“姐，不仅你有思乡之情，连父母亲也让我送他们回故乡，说是要叶落归根。”
“我因为他们远去，自己无法尽孝，加之路途遥远，所以一直没有同意他们回去。”
“现在想来是我太过自私，没有设身处地想到他们的苦。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我回去后马上安排，组织专人护送他们回乡，让他们在故乡安享晚年。”
王默林用手巾擦拭泪水。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安排好姐妹兄弟婚事，打破了富不过三代魔咒。碰见那些挤在一起亲戚们因为矛盾纠纷吵得不可开交，相互倾轧而家道中落时还一度沾沾自喜。”
“现在想来，是违背你们意愿，强加给了你们不喜欢的东西，还认为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好。可现在才知道，这一时繁华是以牺牲你们幸福为代价，我反而是深深伤害你们。”
王默林站起来面向王默雪。
“我会自己的自以为是的愚蠢行为向你们道歉，我不敢奢求你们肯原谅我。只是道过这个歉后我内心会好受些。”
王默林深深鞠了个躬。
“快别这样，我也知道你作为长子长孙也作出牺牲。”王默雪含着泪说道。
“我知道，你年轻时也有相爱的人，你为了家族利益娶了个你并不喜欢女人。到现在你们还是貌合神离，你能忍受这些，我们除了同情惋惜外，还能向你埋怨和讨回公道吗？”
王默雪摇摇头。
“姐，你怎么知道这些？”
王默林一脸惊奇，这些是他最隐秘东西，姐姐身为家庭妇女怎么知道这些。
“我们是你的亲人，也是你最好后盾，连我们都不关心你，还有谁会来关心你。”
王默雪声音哽咽。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为了二妹家儿子的事，差点被丢官弃职，遭受牢狱之罪。”
“什么二妹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老夫老妻之间你还有事藏着我，太令我寒心了。”
张新金一听这话，心中的气早就憋不住了，他忽地站起来眼睛盯住妻子。
“姐夫，这不怪我姐，使我写信让她别告诉你，因为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我更不希望牵连影响更多亲戚。”
王默林站了起来，他明显是想替自己姐姐开脱辩解，以免影响他们夫妻以后的感情。
“说说看。”
张新金冷冷的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具体细节你们夫妻可以关起门来慢慢谈。”
王默林幽默一笑，他明显是想缓和紧张的气氛。
“我二姐嫁给萧家，他们家也是世族，家大业大，但后来子孙败家。那年我二姐孩子与和别人家孩子在婚宴上一言不合，动手打架，他就误杀了别人。”
“由于双方旗鼓相当，碍于面子都不想让步，事情就闹大了。当时我本不想介入这事，因为这毕竟是萧家的事，但萧家有能力的人不肯使力。无办法我只好出面，把事情搁平。”
“没想到第二年这事被别有用心掀开，大肆炒作，最后闹到最高层那里。幸好亲王自己出面，把事情平息，他将我狠狠训斥一番，明言下不为例，如有下次，新老帐一起清算，绝不宽宥。”
王默林苦笑道，转身敬张新金一杯酒。
“见笑了，见笑了。”
谁知张新金一听恭恭敬敬站起来，端起酒杯。
“不嫌贫爱富，有情有义，有你这样的亲戚是我张某人的福气。我敬你这个大舅哥。”
看着两人相互惺惺相惜，肉麻吹捧，我却内心很不是滋味。
难怪官官相护如此盛行，原来都是沆瀣一气，该维护公平正义也是骗人和当遮羞布的。
“我要告诉你们，这件事并不是你舅舅告诉我，而是我的妹妹写信告诉我，她的意思是要我告诫你们，自小不要为非作歹，有些事逃得过初一，不一定躲得过十五。”
“我要你们牢牢记住，这世界上是有游戏规则的，你们学习并撑握这个规则。父母只能养育你们身体，到外面闯荡风雨得靠你们自己，没有谁是谁的永远依靠，你们自己才是你们的保护神和幸运星。”
王默雪大声叫道。
到最后，她含着眼泪，恭恭敬敬的给王默林、张新金鞠了三个躬。
“哥，张郎，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郑重其事求过你们，以后也永远不可能了。我一个心愿，垦请你们答应。”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你说出来，能答应我们当然答应。”
两个男人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站了起来。
“这辈子生为女人，是上天安排，我无话可说。我扪心自问，作为女儿、妻子、母亲我是问心无愧。但有一个遗憾，我都是听从别人安排，从未为自己好好活过现在我想弥补这个遗憾。”
王默雪一脸坚定扫视两人，好像在说行最好，说不行边没用。
“我希望死后能将运回故乡，以了却我心中的夙愿。”
“这？”
张新金眼泪夺眶而出，看来这个要求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一直事事依你，想着我们夫妻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死后同衾，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罢了，我怎么忍心让你伤心失望，为夫成全你。”
“阿姐，从小你对我最好，你的心愿当弟怎敢拂逆。真到了那天，我只要还剩一口气，一定带人接你回家。”
王默林跪下哭道。
“当着天地和神灵，你们可别骗我。”
由于愿望达成来得太容易，王默雪似有不信，她喃喃自语道。
“我们怎能忍心负你。”
两个男人都流泪答道，看见此情此景，在座的人无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