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跬步与广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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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瓦多小镇午后的钟声响起，这是苏回到领地的第三天，同时也宣告着抢救工作告一段落。
家族的护卫骑士这次可谓是拼上了吃奶的劲，这个冬天接二连三的事故让他们十分自责，不好好表现根本无法向苏交代。加上领民们自发性的积极协助，萨尔瓦多镇的积雪与废墟已经清理干净。
372人，是这次灾害的死亡失踪人数，还有许多人正在生死线上徘徊，这些人都由李斯顿和加特林两位医生严加看护。遗体的数量令人咂舌，整个小镇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之中，这天清晨也由苏出面主持了葬礼，统一安葬。
在苏的统筹之下，几个被掠夺的村庄全都聚集到了这里，经过辛贝蒂姆与阿斯特拉的统计，现在小镇的人口达到了3000人，这是原本镇子容量的一倍之多，跟帝都这样的庞然大物自然没法相比，但也算得上一座小城市了。
集中管理的好处很多，苏准备的多项计划正需要足够的人手，至于外面荒废的大片农田，现在就让它们先荒着吧，毕竟这些村子的壮年劳动力都被带到了鹈鹕岛，本身就难以进行春耕。
激增的人口带来的问题也很多，首先就是食与住。
食的方面，苏通知镇外领民到镇上时需带上全部的存粮，由他高价收购后再统一调配，这远高于市值的收购让手里有余钱，救济粮还吃不饱的人可以跟猎户购买从后山猎来的野兽。同时苏也特地安排了为孩子们的加餐，这先按下不表。
住的方面，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原本小镇就容不下这么多人，何况雪崩还摧毁了将近半数建筑。现在原本小镇的居民都挤在没有被毁的房屋里，而其他村庄来的领民则住在临时搭建的窝棚。为此苏也定制了计划，铁匠铺改头换面挂上了金米岛魔诃学实验室的牌子，眼下正在全力进行一种建筑材料的生产。
苏将这种材料称为馥灵水泥，使用石灰石和黏土混合的生料烧制，再加入铁粉等材料研磨得到成品，这份资料来源自然也是来自他梦里的那座图书馆。
材料本身并不难找，而关键的烧制温度问题则轻松的被森塔芮解决了，使用抗魔法结界将生料包裹，再往结界内部释放高等的火系魔法——烈阳术，简单粗暴，却很有效。烈阳术可以产生上千度的高温，温度还可以由施术者做一定程度的调控，而且这个大火球不像寻常火球砸出去就没了，只要不触碰目标它可以长久的悬停，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造小太阳。
这个法术通常是城防时法师们的招牌起手，需要多人协力稳定释放，声势浩大但难以瞄准，只能是朝着大片敌人砸个大概。
小镇居民这两天下来没少听到铁匠铺附近传来爆炸声，从最初的慌张已经变成了麻木，温度调节和控制结界强度是个精细的活，对此再厉害的法师也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尝试。所幸森塔芮带来的伙计们都是精英，说是金米岛的最高水准也不为过，只要他们成功的调整到了合适的温度，得到了合格的熟料，后续的研磨成粉就是轻松简单的工作罢了，一个粉碎术便足以。只要实验炸不死人，那就往死里炸，赞美魔素之灵！
上午炸了两回，到现在已经几个钟头没听到响动了，还有点不习惯。苏结束了手头的文书工作，准备去看看情况。
他刚到实验室便听到一阵欢呼声，小猴子整个人灰扑扑的，见到他就往他身上挂，搞得苏的衣服也是一团团的灰。
“哥哥！我们成功了！”
实验在实验室后的空地进行，室外魔素逸散较快，损耗会更大，但，没人会把大太阳往屋子里挂吧？爆破鬼才森塔芮也不例外。
苏拖着她来到现场，现在伙计们都瘫坐在地上击掌庆祝，长时间的控制魔法消耗了他们大量的精力。抗魔法结界已经解开，烈阳术的余温还没有彻底散去，整个空地就像身处炎热的盛夏，足以见得这一法术在城防战中的威力。
烧成粉末的材料静静的躺在地面，苏上前检查，和图书馆的记忆中十分类似，他直接取来剩下的材料，与一份熟料混合，用粉碎术打的细碎。
“伯爵大人，我们这是成功了对吧？！”
伙计们爬了过来等待苏发话。
“还不清楚...”苏拿来铲子撸起袖管：“将水泥，沙子和水混合，配比是1:3：0.65...”
记忆中的水泥砂浆在他不断的搅拌中逐渐成型，他也曾经在工地上干过搬砖打灰的杂活，但这玩意的制法他也是头一回尝试，说到底也是个外门汉。
将砂浆均匀涂抹在两块石砖的接缝处，剩下的便是等待时间给出答案了。
干完这些活计苏抹了一把汗，他可不算个合格的打灰人，属于是在工地几天就跑路的选手，现在还不好说这馥灵水泥究竟成功与否，他抬起头笑着对森塔芮和伙计们说道：“行了，看着架势哪怕不成功也接近了，等它们干了我们再看，现在先把东西收拾好去吃饭吧，辛苦你们了。”
金米岛的这票人的确是迈巴赫老人培养的得意门生，长期从事单调的法杖加工工作也没有让他们丧失对魔法的好奇心，这些人在施法天赋上称不上最强的，有的甚至根本掌握不了高难度的高级法术。在崇尚战斗法术的大环境里，他们的处境有些尴尬，但也正因为与战斗火球法师的不同，使得他们在面对苏给出的难题时，思维调节的更快。实验室不是战场，比起杀伤力更注重法术的功能性，这让这些熟练掌握大量功能性法术的学徒有了用武之地。而从为贵族法师服务到为人民服务身份的转变，也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少心理落差，现在的他们一个两个比苏还在意实验结果。
实验用的砖头为了保险起见先拿回了屋子里，避免烈阳术产生的余温可能会对它产生影响。
重回领地的第四天，苏便收到了来自凯撒里昂的回信，十三皇子十分重视这次危机，称已经调集了一批物资次日抵达，同时还与多尔多涅商会联系，更多的救援物资很快也会送达。
如此效率，真想让议会那帮老古董学一学。
“我才上任，公事繁多无法脱身，卿的处境我已知晓，希望这批物资能解卿燃眉之急，至于鹈鹕岛一事，我也希望与卿详谈，但事关重大不是纸笔可以决定的，为此我随同物资派出了一位使者，可做我之代表。”
读到这里苏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人能有资格代表凯撒里昂的意志？
第五天抵达镇子的物资车队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老师！数日不见甚是想念，学生来见您了！”
随车队而来的，正是凯撒里昂的宝贝女儿，洛苏菈。
苏作为她的老师当然不用什么礼数周全，镇上的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帝国的郡主啊！郡主替自家领主送物资，还以师生相称低头行礼。土生土长的萨尔瓦多人心中都有同样的疑惑，这还是那个熟悉的苏少爷吗？那个喜欢搞事惹老爷生气的毛躁少爷，顶多也只听说他在帝都混到了一官半职，从没听说过还收了一位郡主做学生！
随同而来的护卫骑士长和手下的骑士们都单膝跪地，抖的筛糠似的。没听过这一出，苏通知他们列队迎接的时候还只是以为来了其他领地的贵族老爷，谁知道这位更是重量级。
苏可不管这些，他笑着迎接洛苏菈：“尼禄，果然是你来啊。真是辛苦你了，在监辖地怕是没有一天修整就往我这来了吧？身体如何？”
“谢谢老师关心，北方天冷干燥，空气也很新鲜，我不打紧的，病症也有所缓解。”
工人们正在卸下车上的物资，洛苏菈为苏介绍：“都是寻常粮食，麦子土豆之类和一些御寒衣物，爹爹也有灾情要救，只能尽力挤出来一些，真正大宗的还得等到棠女士和多尔多涅家的商队送来。这些让手下的人做就是了，我来是为了与老师商谈关于鹈鹕岛之对策的。”
“这事先不急，尼禄，老师有东西先带你看看。”
带着众人来到实验室，苏向他们展示那两块被水泥粘连的石砖。
“芬恩”他招呼自己的骑士长：“你是我们中最壮实的人，你来试试，能不能把这两块砖掰开。”
骑士长领命，用他那一对熊掌掰起了砖头，只是无论他如何使劲，石砖就好似本就是一体的，纹丝不动。
“哼！哼！啊啊啊啊啊！”
“不够精神，没吃饭么你？再使点劲！”苏在后面煽风点火。
“少爷，这石砖太小，我使不上劲，不如我用剑劈砍试试？”
骑士长也有点急了，他的腕力怎么可能掰不开两块石砖？
“好！很有精神！你试试呗。”
得到许可芬恩毫不犹豫拔出佩剑，精确的砍在了砖块的接缝处。然而他那可以斩铁的村好剑也只砍进去半分，立刻就被水泥卡住了。
“哼，看来又要斩些无聊的东西了...”
旁观的武士格拉汉姆也有些跃跃欲试。
“乔你就算了，你的刀没他的结实，结果大概也差不多。”
苏打消了他的想法。
“残念...”
“这...是什么魔法？”
骑士长收回佩剑，上面被砍出了一个小豁口，让他有些心疼，同时也惊讶于这接缝的强度。
“我管它叫馥灵水泥，或者你们可以简单点就叫它水泥，这是一种金米岛新开发的建筑材料，使用它能使建筑的强度远超寻常的木质和石质建筑，民居自不用说，也能用来铺路，造桥，修建防御工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有这样的材料，小镇重建就十分轻松了，甚至还不用担心今后在发生灾害。金米岛的伙计们和森塔芮十分得意，这样的成果是从他们手中诞生的，这种成就感是设计任何精巧的法杖都不能比拟的。
这种借助魔法取巧达到目的的构思正是魔诃学的本质，只是这样的烧制对魔素的消耗姑且不论，对施术者的要求相当苛刻，谈不上什么性价比。说到底这样的方式只是应急，在基础没有打好的时候临时用一用。
但无论如何，这是第一步，通往苏和凯撒里昂理想的第一步，无惧风雨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