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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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桑走到云柏汐身旁,在云柏汐腰间踢了一脚,云柏汐整个人登时腾空而起,落在不远处的马背上,登时疼得直冒汗,千榲和千语均是大惊,刚刚师父还说 ‘谁也不许碰她’,还以为是在维护云柏汐,可想到师父对待云柏汐的方式,让两人摸不着头脑,陷入迷雾,不知师父究竟什么心思,但千榲已经有了教训,此时不敢问,千语更是不敢出声,陌桑飞身上马,勒住缰绳,道:“回峨眉。”
千榲和千语齐声道:“是。”各自捡了剑收入鞘,紧随在陌桑身后。
行至午时,千榲和千语也走得气喘,驼着两个人的瘦马也走不动了,陌桑低头看向云柏汐,只见她双手垂着,整个人耷拉在马背上,一丝活气都没有,陌桑勒住瘦马,低头仔细一看,云柏汐唇目紧闭,面色发白,已然昏死过去,抬头向四周巡视了一眼,只见前方不远处有白烟升向天空,料想是有小镇或是村子,此时正值午时,人们都在烧火做饭,白烟自是炊烟,又驰马向前行去,不到半里便见到一小镇坐落在山坳里,千榲和千语见了也分外高兴,走了半日早就口干肚饿,到了镇上终于能喝到水吃到东西,怎能不高兴?
师徒三人带着晕过去的云柏汐走进小镇,在一家悦来客栈住下,两间上房,陌桑与云柏汐一间,千榲和千语一间,千语和千榲将云柏汐安顿在床上后,陌桑令二人去买新衣服和打水来,二人领命出去,千语终于忍不住问千榲:“师姐,你说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师父对千横师姐的态度怪怪的。”
千榲阴笑了一声,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肯说,道:“哼,这叫爱之深恨之切,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去买衣服,你去打水吧。”说罢快速下了楼,走出客栈去给云柏汐买衣服。
千语更加迷惑了,摸了摸脑袋,看着千榲的身影嘀咕道:“什么叫 ‘爱之深恨之切’呀?师姐是不是知道什么。”摇了摇头,下楼去后厨打水。
房内,陌桑看着躺在床上的云柏汐,苍白的脸,一动不动的身体,想起以前的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心头不免感伤,从桌上取过茶杯,倒了茶水走到床边坐下,左手掌托起云柏汐的头,拿着茶杯的右手将杯口对着云柏汐的唇边,倒入茶水,云柏汐干涩的喉咙突觉一股暖流进入,登时咕咚咕咚的喝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看清陌桑的脸庞时倍感惊讶,想立即弹起来,却发现仍旧不能动弹,想喊师父,却觉得这个称呼不适合,想叫陌桑,也觉得不可以,一时更住了不知说什么好,陌桑见云柏汐见到自己,忽地变成哑巴了,心里本就有气,此时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气氛,更令她厌恶,左手从云柏汐头上忽地撤走,云柏汐脑袋一下落在枕头上,道:“怎么忽然变哑巴了?之前你在玄理那小子面前不是话挺多的吗?”
云柏汐心里一阵苦涩,道:“那是因为我想让他替我解穴,谁知他软硬不吃,他抓我的目的就是想解开我身上的秘密,之后还不是要将我杀了,你抓我的目的跟他们不也一样吗?只要你问一句,我怎么会不告诉你。”
陌桑听她如此一说,心中一揉,不由得动容,但是想到此刻的处境,道:“我抓你的目的?关于你身上的秘密,你曾经问过我关于峨眉山后山上的事,其实那时我就有察觉。”
云柏汐一惊,登时头脑混胀,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后山里的麒麟,也知道我身上的不药而愈也是受麒麟之火影响,为什么?当时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陌桑道:“哼,你当时问的含糊,我不能确定,之后去过后山,发现山上三七草少了一株,而你说过去后山采过药,自然不难联想。”
云柏汐恍然大悟,道:“好吧,这件事是我没有完全相信你,没有把事情告诉你,我既离开峨眉,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为什么还要抓我?”
陌桑忽地转过身,瞪着她道:“我要亲手杀了你。”
云柏汐见陌桑满眼的恨意,道:“你真的这么想吗?”
陌桑倏忽间一把捏住云柏汐的喉咙,盯着云柏汐的眼睛狠狠的道:“别以为我不会。”手上用力,云柏汐只觉得难以呼吸,如今她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须臾,陌桑见她依然倔强,不肯求饶,恨恨的甩开云柏汐,道:“你不服?你背叛我,背叛峨眉派,选择离开峨眉,回到庐州城做起你的大小姐,还要和别人成亲,侍奉父母,让人好生羡慕,但是我呢?一个人在峨眉山上,内心倍受煎熬,我不服,我要你们都付出代价。”
云柏汐缓过气来,听到陌桑的心里话,恍如眼前的不是真的陌桑,那个温柔如水,宛如仙女般的人已然变了模样,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不该结下那孽缘,但是自己何曾后悔过,自己做的一切,自己的苦心,陌桑是一点都没有体会到,心中漠然失落,叹了口气,道:“原本以为世上的人不懂我没关系,只要你懂我,至少你应该懂我的,可见我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信任对方。”
陌桑怒道:“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说!”
云柏汐心灰意冷,闭目不语,凡事都有因有果,自己不去种那因怎么会有如今的果,算了,罢了,一切随别人去吧,反正自己也没有反抗能力,死了反倒是种解脱,见云柏汐不说话,以为她是觉得自己理亏,无法反驳她,继续道:“相对的你相信我吗?你了解我吗?我真正的想法,我身为峨眉派掌门的苦,背负的使命,你又知道多少?我把一生都奉献给峨眉,无私无畏,但就想着要一件东西而已,你在我身边就行,可是老天不允许,这一点都会被人诟病,足以抹杀我所做的一切,我不服,不甘心。”
云柏汐更咽着,身为当事人,不知该如何去宽慰,陌桑继续道:“我知道太多秘密,此生也没想过要善终,所以
,当你要跟我决绝的时候,我只是稍稍放了一点消息出去,然后徐家就被烧了,哈哈。”
云柏汐登时一惊,什么消息这么大威力?问道:“什么消息?徐家跟你无冤无仇。”
陌桑道:“你既然见过麒麟,就知道五大神兽绝非虚传,三百年前的事也是真的,东瀛人早在三百年前就想入侵中原,在岛上打造了七把金乌刀,作为入侵中原的先锋,没想到,被中原五大神兽和神剑击败,封印在某处,而战胜了金乌刀的神兽和神剑亦是神力无比,既然没有金乌刀,先祖们便分处将神兽和神剑封印,也就是现在的五大派起源了,而金乌刀被封印的地方只有徐家才知道,这一消息放出,入侵中原的东瀛人不是首当其冲的去找徐家吗?徐以承心有余而力不足,以他现在的处境和功夫,想重振崆峒派和徐家,真是痴人说梦,如何还能娶你?”
云柏汐十分不解,道:“就为这一点?他已经够可怜的了,虽然之前在我受伤时他选择自保,可我不怪他,你也说了,以他处境和能力难以成事,不足为惧,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陌桑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担心他?”
云柏汐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吗?”
陌桑道:“可是你依然好模好样的,你的父母还是要将你许给他,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暗自去查,还真叫我查出端倪,你爹,云世天也不是什么善茬,想想当日为什么四派联手围堵在你家门前。”
听到陌桑说到父亲,提起那日自己只身战各大派时,寻思多少也跟她有关,震惊非常,心情再难平静,挣扎着起来,但却动不了,急切地道:“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陌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爹若是真的清清白白,我又怎能查出什么来,你爹暗中与东瀛人勾结,将中原武林之事告诉东瀛人,以至于东瀛人顺利进入中原,害得长生门门主惨死。”
云柏汐不敢置信,道:“不,即便如此,我爹一定是受人威胁。”
陌桑冷笑一声道:“即便受人威胁,就可以置整个中原武林不顾,就可以置中原百姓的性命不顾?此理说不过去,你可知道你们府上的管家吉也,他就是柳生七子中的柳生吉也,铁证在此,你以为能狡辩的过去?我们赶到之时,怎料他们先行一步,来个釜底抽薪,自己烧了家门,遁地逃走,以为杀几个下人就能让我们以为他们藏生火海,哼,当我们四大掌门是小孩子吗?”
云柏汐立即回想起当日的情形,紧盯着陌桑不敢相信,道:“不,你骗我,我爹不会帮东瀛人,你也不可能去搜集这些东西,这一切不是你做的,就算现在你恨我,以前的你不是与世无争的吗?”语气却显得无力和伤感。
陌桑道:“与世无争?哼,如果不是你背叛我,我是永远不会说出来。”
云柏汐道:“可是为什么那天晚上你又告诉我家里出了事?”
陌桑见她气愤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的痛苦神情,这就是她想看到的,大笑道:“你说灯会那天晚上吗?我去见你,只是想看你家破人亡之前的天真模样而已。”
云柏汐登时气结于心,好半天说不上话,忘了呼吸,回想起昏迷时郦泱的话,现在终于相信郦泱才是传递消息的人,但眼前的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自己难辞其咎,心痛不已,好半天才缓过心神,如今自己也命不久矣,反倒轻松,自己死了,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徐家二老,还有府上的十几口人命,道:“好,很好,现在我家没了,双亲生死未卜,我也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任人摆布,你满意了?我该死,不管对谁而言,我都是该死的存在,如能消除你心头之恨,就下手杀我吧。”
陌桑道:“我是很想杀了你,但是我还想慢慢折磨你,你的父母不是还没有找到吗?我会帮你找,然后让你亲眼看见他们死在我的剑下,这种锥心之痛我想让你尝尝,哈哈。”说罢一声长笑,听得云柏汐全身发紧,背脊发凉。
云柏汐闭目一声叹息,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呢?我就算背叛父母、背叛天下人,也不会背叛峨眉,背叛你的?”
陌桑听她言语中甚是凄婉,精神一晃,眼前的人还是当初认识的那个云柏汐,但想起近日所发生的事,自己已经无退路可言,道:“我是不明白,但我明白你我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记得我曾经说过,谁敢从我身边夺走你,我绝不饶他。”
云柏汐脑子里一片混沌,似乎在回想陌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终于想起来,是在闭关时,二人表心意时说过的话,当是只当陌桑随口一说,自己并未在意,没想到她真是这样想的,心头登时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门外站着的千语端着水盆和一碗稀饭,适才她领命去厨房打水,但想到云柏汐之前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师姐,恻隐心起,便盛了碗稀饭给她,上楼后准备进去,忽听师父说道:“是你先背叛我。。。”便没有进去打断,而是站在门外听了个全,回想起刚刚千榲师姐的话:情至深恨之切。登时惊讶的差点打翻手里的托盘,正当脑子里一片混乱时,千榲走上楼来,手里捧着一套新衣裳,见千语神情十分震惊,露出一抹阴笑,道:“师妹,你在干嘛?”
千语听到声音,登时吓了一大跳,全身一震,幸好她一惊慌时会下意识的抓紧手里的东西,以至于托盘没有掉落,回头一看,是师姐千榲,故作镇定的道:“没什么,就是送水给师父,师姐这么快就把衣服买回来了?”
千榲道:“对啊,那怎么不端进去?”
千语不与她对视,匆匆的道:“我现在就进去了。”说罢努力装作十分平静的样子走进陌桑的房间,故意大声道:“师父,水打来了。”
陌桑和云柏汐也住了嘴,千榲也走了进来,道:“师父,衣服买回来了。”
陌桑道:“好,千语留下,给云柏汐换上,千榲,你随我下楼,先吃点东西,再探一探这镇上是否有人埋伏,千语就留在这里看着她,一会儿叫小二送吃的给你,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发射暗号。”
千语和千榲道:“是。”
陌桑和千榲提了剑走出房间到楼下,千语见二人走了,便端着稀饭和水走到床边放在床头椅上,见云柏汐脸色十分难看,也不能加以安慰,不然就暴露自己刚刚偷听两人的谈话,忘记刚刚听到的或许对自己更好,露出开心的笑容道:“三师姐,吃点东西吧,我刚刚打水的时候顺带给你盛了碗稀饭,看你脸色惨白,一定是途中遭了不少罪,我来喂你。”先将云柏汐的头用枕头垫高,端过稀饭碗,舀了一勺送到云柏汐的嘴边,云柏汐闭嘴不张,千语见她不吃,道:“哦,对了,像你这么喜欢自由的人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心情肯定很不好,我现在就帮你解穴。”说罢放下碗,云柏汐听她要给自己解穴,既感激又觉得不妥,正要出言阻止,千语已经在她云门穴上点下,但丝毫不能动弹,又试了几次,不管是换了方式还是加强内劲都无动于衷,千语 ‘咦’了一声,大感奇怪,不好意思的道:“三师姐,我武功不济,解不开你身上的穴道。”
云柏汐见她诚心为自己解穴,虽然未能解开,但心里已经很感激了,道:“没事,我自己试图用峨眉内功,冲了几次也是无效,玄理怕我自己解开穴道,不受他控制,便下重手封我六脉,但是若不在十二个时辰内解开的话,只怕我以后就真的成残废,唉,反正早晚是死,成不成残废也无所谓。”说到此处,不由得怅然消极起来,如今世上的人都恨不得自己死了后快,连师父陌桑也对自己带着恨,世人不解她为何如此狂傲,高调行事,可是陌桑应该懂她的,然而没有,陌桑如今对自己只有恨,因为恨所以报复,伤害了那么多人,可是自己仍旧无法怪她,仍旧一如既往的仰望着她,这番心思恐怕此时陌桑也不屑知道,之前做的一切都枉费了,毫无疑义,不如死了得了。
千语安慰道:“不会的,别说这种丧气话,师父现在正在气头上,等师父消气了,自然会给你解穴的。”对于她的话云柏汐似听非听,她正沉醉于自己的心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