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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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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喜欢殇州的冬天,更没有人会喜欢殇州的寒夜。

所谓才子佳人在风雪中倾诉衷肠,洁白晶莹的雪花落在这人或那人头上,你侬我侬一番后相互约定私奔,这种事只会发生在说书人的口中。因为事实上没有哪个男人或女人,会傻到选择在殇州经常冻死野狗的夜晚私奔,除非他们真的爱到能够殉情,甘愿拥抱着彼此做一对丑陋的街边尸骨。

寒夜的篝火永远是迷人的,那种热浪胜过任何青袖楼头牌的热情身躯,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贴上去。单飞此时就坐在一个篝火前面,最大限度地拉进着自己与这神造物的距离,同时保证自己不会因为靠的太近而被烫伤。

脑袋放空的单飞很沉浸于自己的发呆,然而周围帐篷内传出的男女喘息声,总是会将他难得的发呆给打断,所以此时的单飞便时不时皱着眉头,手中断刀一下一下地戳着地面,也不知是想给自己挖个地洞逃进去,还是想冲进帐篷内对某位家伙以牙还牙。

“那些蛮人虽然可憎,但酿的酒的确有一番风味。”

打了一个酒嗝的张三黑脸色有些发红,嘴角却浮现出满足的微笑,显然蛮人遗留在此的酒很合他的胃口,而后他便将一个酒碗递给单飞,似乎是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上级的递酒自然不好拒绝,单飞笑了笑后便接过酒水,很有豪气地一饮而尽,而后吐了吐舌头说道:“这是青秬酒,其实原材料是草原上很常见的一种秬草,我自己不太喜欢喝,因为味道太苦了。”

张三黑闻言哈哈大笑:“你小子可真是个蛮人通!”

“小时候的那个老蛮人告诉我的,”单飞笑了笑后,把酒碗递了回去,“草原上还有一种黑色的秬草,酿成的酒水漆黑如墨,是蛮人专门用来祭祀神灵的,不过我觉得那黑乎乎的玩意儿……已经不能算是酒了。”

“蛮人的酿酒工艺不如我们,”张三黑点点头说道,“这等原材料若是换作我们来酿,指不定就是另一番风味了。”

“那也不见得有人会酿啊。”单飞听了后说道。

“为什么?”张三黑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似乎酒水喝多了有了些醉意。

“土阳城市面上比秬草好的原材料多了去了,”单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哪有商人会傻到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你小子……”张三黑闻言哑然失笑道,“倒是对这些弯弯道道挺上心的。”

“经济……财富是一个国家最能彰显实力的东西。”单飞略微停顿后说道,“我倒觉得这些不太能比作弯弯道道。”

其实单飞原本想说的是那本书中的一句话:“经济是一个国家的命脉。”

张三黑对这句话不置可否,而后转化语调说道:“其实得幸亏那些蛮人脑子不行,不然我们如今的仗可就难打多了。”

单飞点点头,他听明白了张三黑的话中意思:民生往往最能彰显一个国家的状况,一个连酒都酿不好的国家,怎么能指望他铸造出多好的兵器呢?若是蛮人真的有能够自己铸造武器的本事……恐怕张三黑根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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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能够追杀蛮人,远离土阳城这般远。

闲聊几句后张三黑晃了晃脑袋,似乎在散去身上酒气,沉声一番后望着单飞说道:

“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吧。”

此时在场的就只有单飞与张三黑两人,所以这句话不需多大声也能清晰地传入单飞耳中。

单飞知道自己终究要面临这一刻,微微低头又很快抬头,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

“我看他不爽,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张三黑笑了起来,重复着单飞的话语,却换了一种语气。

见到单飞许久没有说话,张三黑叹气一声后说道:

“小子我很欣赏你,但这不是你在我头上乱蹦跶的理由。”

人们往往不喜欢他人情义太过直白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就好像赤身裸体的女人反而不太能激起男人的欲望,人与人之间总是需要遮遮掩掩的,即使猜中得八九不离十也要接着演下去,因为只要没有完全戳破,便可以假装看见的是自己想看见的。

张三黑这句话说的很直白,他没有隐藏自己对单飞的欣赏,没有让单飞去猜或试探底线,而是明明白白地说了一句“欣赏”,那么单飞便没法去试探了,因为张三黑的容忍程度只有这两个字。然而更令单飞黯然的是张三黑的后半句话,这表明了张三黑对于此事的态度——我也很不爽。

整个军营在张三黑心中终究是最重要的,哪怕他再欣赏单飞这个小子也不能代替。

单飞沉默许久,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但其实是在心中思索举措,至少在口头上说些什么好听的话语。

张三黑看着单飞那犹如黄花菜焉掉的样子,脑海中重叠起一张熟悉的脸庞,忽然觉得单飞终究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心中怒火与气闷便消散了许多,于是声音柔和了些问道:

“那个女孩子有这么重要?”

张三黑虽然也会在青袖楼中玩女人,但并不是陈二狗那般的色中饿鬼,因此对于阿草的印象便只是一个青涩的小姑娘而已。

单飞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这般说道:“她比我与陈二狗之间的情义……要重要得多。”

“情义?”张三黑笑呵呵道,“二狗这家伙在七营向来是不怎么受待见的,当然我觉得他自己也有些不争气,原本凭着一手不俗箭术还是能让人高看几眼的,但如今就这么窝囊地输给了你……呵呵。”

单飞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张三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这般模棱两可地说道:

“只要他不惹我或者阿草,我就不会动他。”

“没有只要就,”张三黑闻言收敛起笑脸,直视着单飞的眼睛说道,“你必须记住!”

“在我的眼皮底子下,不准对兄弟动刀。”

张三黑终究是常年征战御下的将领,只需稍稍提起气势便可以压得单飞抬不起头,单飞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能轻轻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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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

提点过后的张三黑没了说话的兴致,挥挥手便打算让单飞离开。

然而单飞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屁快放!”张三黑抬起一个眼皮说道,他一向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

“营中的斩马dao在哪儿?”单飞立即问道。

“斩马dao?”张三黑奇怪地说道,“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单飞闻言摸了摸脑袋后说道:“那丫头脚边的镣铐我想给她解开。”

“还丫头?我记得人家可长得比你高吧?”张三黑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更带着几分揶揄,“斩马dao这东西又重又大,营中会跟个宝贝儿似的带着它的,估计就只有牛大壮了,你可以去找他帮忙。”

张三黑说完后,用手指了指牛大壮所在帐篷的方向,而后便拿起了地上满盛的酒碗。

“直接去找他?”单飞停顿一番后说道,“万一打搅了他做那事怎么办?”

“啥?”张三黑迟疑片刻,这才想明白单飞口中的“那事”是指什么,而后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放心吧!军中所有的男人都会去找女人,可唯独牛大壮这家伙不会,他对自家在城中的娘子可是忠心耿耿的呢。”

单飞这才知晓原来牛大壮还有一位妻子,恍然大悟的同时却还是没有起身离去。

这时的张三黑便显得很不耐烦了,十分无奈地说道:“又怎么了?”

“那个贵族女人的人头……”单飞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道,“记得算在我的军功上。”

“滚蛋!”

张三黑还是没忍住给单飞来了一脚,即使手中酒水洒去了大半。

——

“请我去劈开镣铐?”

听得单飞来意的牛大壮略微思索一番,便很痛快地答应了单飞的请求。

“小事情!”牛大壮站起身时几乎高过单飞半截身躯,此时的他笑呵呵地拍着单飞的肩膀,就好像在一个宽慰弟弟的大哥,“我在从军之前是土阳城中的屠夫好手,那一手切瘦肉挑肥肉的刀功可是常被人津津乐道的,保准不会伤了你那小妮子半点毫毛。”

牛大壮说着便去自己行李那打开包裹,露出那把宽大漆黑的斩马dao,而后将其扛在肩上,龙行虎步之时不嘘不喘,可见其气力之大。

而来时单飞也的确见到,牛大壮只是自顾地在那儿喝酒吃肉,对一帮兄弟的寻欢作乐毫不参与,俨然就是这军中的一股清流,单飞这才明白原来大家口中的“好男人”是这个好法。

随后两人一路前行,有说有笑,单飞与之相处时态度,明显与陈二狗时相处时的天差地别,而牛大壮与陈二狗两人在军中的口碑,也恰好是恰恰相反的。

就在快要靠近帐篷之时,牛大壮突然说道:

“你之前所说的‘我的女人’是真是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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