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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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申大附中操场翻新整修，这一届的新高一有些特殊，他们的军训在开学一周后才姗姗来迟。
林语嫣是第一个到宿舍的。
对于她这样性格有些内向的女孩子来说，晚些军训更好。认识了一个星期，至少在宿舍的时候不会因为彼此陌生而尴尬了。
虞宛央拖着行李箱刚站到宿舍门口，就看见林语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一个宿舍四个人，林语嫣也只跟虞宛央比较熟悉。
林语嫣挽着她的手臂，像只怕生的小猫黏着主人：“宛央，我们俩睡对床好不好，晚上可以聊天。”
虞宛央对这样亲昵的举动有些不适应，不动声色地挣开了她的手：“好。”
军训的宿舍还是80年代的老式风格，上下铺，一共八张床，上铺用来放行李，一个宿舍住四个人。虞宛央她们宿舍还有季涵和王嫣，虞宛央刚把行李箱放好，两人就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是你们啊，真巧。”季涵声音柔柔地跟两人打招呼。
虞宛央天生性子冷，简单地冲她点了点头便低头铺床。
林语嫣也只是羞涩地对两人笑了笑。
对于她们的反应，王嫣很不满：“季涵跟你们打招呼，你们都哑巴啊。”
口气很冲。
冲得莫名其妙。
虞宛央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了她俩一眼。
季涵的长相和她的声音一样，芊芊柔柔，眼含秋水，典型的南方女生长相。
王嫣站在她旁边就显得很普通，丢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看向虞宛央时满脸的愤世嫉俗。
“你、们、好。”虞宛央毫无灵魂地看向她，冷冰冰地蹦出三个字。
“你……”
“嫣嫣，别这样。”季涵拉住要发火的王嫣，“我们赶紧铺床换衣服吧，一会儿该集合了。”
林语嫣凑到虞宛央跟前跟她小声吐槽：“王嫣怎么这样啊。”
虞宛央对这种拙劣的找茬把戏不屑一顾，坐回床上换军训服。
她脱掉校服t恤，随意扔在床上，里面是一件深色的胸衣，衬得肌肤雪白，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胸前的弧度愈发圆润饱满。
林语嫣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嘴轻轻一撇。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虞宛央扣着扣子，胸前的美景被一寸寸遮住。闻言一双猫眼微微上挑，眼尾的泪痣带着天生魅惑：“为什么？”
林语嫣重重叹了口气：“你真的太拉仇恨了。”
“我没得罪人吧？”至少现在还没有。
“你这个长相身材就挺得罪人的。”
虞宛央：“……”
林语嫣跟她咬耳朵说：“季涵人缘好，成绩也好，蒋谌跟我说，我们班好几个男生以前跟季涵一个初中的，他们都在追季涵。好羡慕啊，宛央，被人追是什么感觉啊？”
虞宛央嗤笑一声：“不知道。”
林语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这么漂亮，没有人追你吗？”
“没有。”
“不过你看着是不好追，”林语嫣嘟囔，“何况还有周恙。”
“关周恙什么事？”虞宛央皱眉。
“你跟周恙关系这么好，男生怕他，肯定不敢靠近你啊。”
“怕他？”
“对啊，怕被他揍。”
虞宛央嘴角抽了抽：“他也没这么暴力吧。”
“才开学一周，他就因为打架逃课被教导主任抓住写过多少次检讨了，我还听说，说他初中就……”
林语嫣粉白的苹果脸突然就熟透了，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有颜色的传闻。
虞宛央翻了个白眼，着实没想到周恙在这么短时间内还真把校霸的形象舞的人尽皆知。
“那你怕他吗？”
林语嫣没想到虞宛央这么问，认真想了想，嗫嚅道：“也，也没有很怕吧。”
虞宛央觉得有必要在林语嫣面前给周恙营造一点积极向上的正面形象，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啊，别那么相信传言，你感觉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
虞宛央涂好防晒，又顺便抹了个口红，收拾完，正好教练吹哨集合了。
虞宛央爱美，平日里永远要把自己的脸收拾得精致漂亮。怕把妆弄花，她只涂了个颜色日常的口红，但也足以使她在一众素颜寡淡的女生中脱颖而出。
王嫣挽着季涵的手往外走，中途鄙夷地看了虞宛央一眼：“狐狸精。”
虞宛央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她被夸了，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王嫣气得一口气梗在胸口，脸都涨红了。季涵看了虞宛央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却什么都没说拉着王嫣走了。
—
上午的军训枯燥又漫长。顶着烈日，所有人在操场上站军姿。
休息的哨声一响，大家都跟蔫了一样瘫在地上。
“虞宛央，林语嫣，这儿凉快。”蒋谌坐在树荫下向两人招手。
黎洄坐在蒋谌旁边，懒懒地靠着树干，曲着一条长腿，帽子遮在脸上，一副莫挨老子的疏离。
虞宛央走到他身边坐下，恹恹地也不想说话。
黎洄听到动静，拿下帽子看了眼身边，突然笑了一声。
虞宛央拿帽子扇着风，被他笑得莫名心虚：“干嘛？”
黎洄的表情变得古怪，他靠近虞宛央，忍着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见到我会害羞成这样的女生。”
虞宛央被黎洄突如其来的体温弄得一阵失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有人隔着老远在喊她。
“央姐！”周恙从二班的方阵跑过来，手里拿着两瓶冒冷气的矿泉水。看到虞宛央，他愣了一下，一把将冰水怼到她脸上：“你脸怎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一瓶给了虞宛央，一瓶拧开正准备喝，周恙余光扫到一边的林语嫣。他把盖子盖好，递给林语嫣：“给你。”
林语嫣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你喝吧，我不用了。”
周恙把水塞进林语嫣怀里：“拿着，我再去买一瓶不就行了。”
“谢谢。”林语嫣握着矿泉水瓶的瓶身，上面已经凝结了一层水汽，掌心相贴的部位迅速变得清凉。
虞宛央突然扯了扯她，一脸严肃地问：“我脸很红吗？”
林语嫣的余光还在看着周恙离开的背影，此刻骤然被问得一惊，下意识反驳：“我没有脸红！”
—
教官吹响了口哨，让大家集合一起玩游戏。
整个高一年级按班级围坐成一个圈，每个班轮流请同学去中间表演节目。
起先的班级只是唱歌跳舞，轮到三班的时候，蒋谌自告奋勇，要给大家表演一段空手道。
“黎洄，配合下哥们。”
他朝黎洄挤了挤眼睛，又往虞宛央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图让黎洄放点水让他在美女面前装个逼。
黎洄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拖着声音懒懒地说：“教官就在你面前，要挑战就挑战最强的啊。”
话音刚落，男生们就炸了，纷纷起哄让蒋谌和教官solo。
别的班的教官也笑着跟着起哄。
三班的教官是个年轻的东北小伙子，人也爽快，刷的一下站起来：“行，我来配合你。”
蒋谌看着一身肌肉把军服撑得鼓鼓囊囊的教官，本来只是想装个逼，此刻真是欲哭无泪，咬牙切齿地对黎洄比了个中指：“我□□大爷。”
结果显而易见，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是浮云，蒋谌三招就被放倒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和欢呼声中，蒋谌从地上爬起来，对教官说：“教官，我技不如人，但是黎洄可比我厉害多了，要不让他也跟你过过招。”
芜湖——
这次起哄的就不止男生了。
教官憨憨一笑：“行了，我就不欺负你们了。你们想看是吧，行，黎洄上来，谁来跟黎洄过招？”
熟悉黎洄的人都知道他空手道黑带有多恐怖，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黎洄的视线。
谁都丢不起这人啊。
一阵诡异的安静中，一个清冷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突出。
“我来。”
众人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皆是一怔。
周恙夸张地吹了声口哨，隔着阵营高喊：“央姐，牛逼！”
底下一片哗然。
虞宛央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上前。
“不就想出风头嘛，真无语。”王嫣不屑地跟季涵说。
季涵坐在第一排，此刻黎洄离她只有几步的距离，她抬头一瞬不瞬地仰望着他，早已心乱如麻。听到王嫣的话，她看向黎洄身边的虞宛央。
女生精致白皙的脸上没有表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淡，即使这样，也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她开口，声音清凌凌的：“没问题吧？”
黎洄挑了挑眉，显然有些诧异，思考了一下说：“公平起见，我让你一只手。”
“好啊。”虞宛央笑了，玫瑰花瓣似的嫣红嘴唇勾出一个上翘的弧度，像只魅惑众生的小狐狸。
虞宛央没有正经学过，小学的时候游遇为了让她防身教过她一点格斗和跆拳道，后来全凭着她在实战中一点点形成了自己的体系。
论打架，用周恙的话说，三中附近那一片不良少年聚集的地带，央姐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全打趴下。
黎洄示意虞宛央先进攻，虞宛央也不客气，拳头裹挟着凌厉的拳风袭向黎洄的面门。
想要钓黎洄，总得有地方强过他，恰好，她擅长打架。
虞宛央进攻的速度很快，黎洄真的把一只手背在背后，只一味避着，也不反击。
“艹洄哥，你还是上周那个把我踹得肋骨到现在都疼的魔鬼吗，对面是个女生你就这么温柔，”蒋谌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种就爷们点，出击啊！你行不行啊！”
黎洄没什么反应，倒是虞宛央被激将了：“喂，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说着，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露出一个破绽。
黎洄眼神一凌，右手握住虞宛央踢向他的右腿，用巧劲卸了她的力，轻轻往前一扯，虞宛央便重心不稳向前倒。
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黎洄一手拉住虞宛央的手臂，一手揽住她的腰肢，想把她扶起来。
“你输了。”
虞宛央却突然勾唇一笑，双手缠着他的脖子，错步勾住黎洄的腿，反身将他放倒。黎洄措手不及，两人纠缠在一起，齐齐摔在地上。
饶是黎洄，也疼得骂了句“靠”。
虞宛央为了不让自己整个人砸到黎洄身上，膝盖直挺挺地跪下去，触及地面的刹那条件反射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下黎洄的帅脸近在咫尺，瞬间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这张嘴看着很好亲的样子。
“我输了。”黎洄躺在地上，淡淡地笑，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神思。
虞宛央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余光撞进一双眼睛。
很漂亮的一双眼，却充满了愤怒和敌意。
虞宛央下意识地看向黎洄。
众目睽睽之下，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察觉到她的视线，关切问道：“没事吧？”
虞宛央摇头。
黎洄便转身归队。
“就是你那什么，硌着我了。”虞宛央在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说。
意料之中男生猛地顿住了脚步，诧异又惊恐地低头，然后看向她，不确定地问：“啊？没有吧。”
虞宛央的目光落在他的腰腹之下，笑得眉飞色舞，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我说的是你的皮带扣，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