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悬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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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赏金】
作为乾国世家子弟中“别人家的儿子”存在的年锦成,从去年参加武举夺魁后,在军中步步高升,被朝廷器重。
而寻常贵族的玩乐活动,譬如诗会赏花种种,向来是看不到年锦成身影的。他从小习武读书都十分努力,除了因家族谋反逃走的长信侯世子顾泠外,并没有其他朋友。
因此,当秦府下人禀报年家二公子来了时,原本其乐融融的诗会静默了一瞬,众人皆面露讶色。
精心打扮,坐在秦小姐和六公主中间的年如雪,轻笑着站起来,柔声说,“我跟二哥约好今日学武,得了秦小姐邀请又不好不来,二哥定是来抓我回去的。”
六公主端木芊芊神色惊讶,“雪儿,你武功已经很厉害了,还要练,难道要当女将军吗?”
年如雪连忙摇头,“六公主快别取笑我了,是二哥总觉得我武功弱,担心我被人欺负,非要盯着我好好学。”
一众大家小姐都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今日牵头办诗会的秦玉槿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又拉着年如雪坐下,笑容满面地说,“年将军可是稀客,岂有来了就走的道理?雪儿,你不准走,还得把你二哥留下!”
六公主也连声附和。
“二哥最怕这些吟诗作对的事了,我今日爽约,都怕他生气,可不敢再招惹他。玉槿你快饶了我,我得回去了。”年如雪说着,坚持要走。
坐在斜对面的轮椅上,面色苍白虚弱的邢玉笙淡淡地看过来,“表妹,年四小姐有事,何必勉强。”
说话间,下人已引着年锦成到了花园来。
他一身墨色锦袍,面容俊朗坚毅,昂首阔步,器宇轩昂,与诗会上的年轻公子气质卓然相异。
年如雪离席迎上来,挽住年锦成的胳膊晃了晃,亲昵撒娇,“二哥我错了,这就跟你回家。”
秦玉槿落落大方地对年锦成行礼,“是我不知道年将军跟雪儿有约,执意请了她来。”
年锦成微微摇头,“无妨。既然来了,雪儿好好玩,不必着急回去。”
年如雪怔了一下,年锦成已推开她的手,走过去,拱手跟邢玉笙打招呼,“邢世子来了京城,年某一直想来拜会。今日得空,不知邢世子可有兴趣对弈几局?”
大家都面面相觑。年锦成竟是来找邢玉笙的?
年如雪脸上的不自然很快消失,又坐回了席间。
邢玉笙也很意外,虽然他自从年锦成出现,就一直在默默观察他。
秦玉槿见状,连忙安排下人推着邢玉笙到湖心亭去,请年锦成也过去。
“表哥跟年将军一样,对吟诗作对不感兴趣,就喜欢下棋。正好,让他们对弈,咱们继续。”秦玉槿回来坐下笑着说。
……
年锦成落下一子,开门见山,“邢世子,你为何在调查顾泠?”
邢玉笙执棋的手僵了一下,面色如常,“年将军,话,可不能乱说。”
年锦成面无表情,“抓捕顾泠的任务,是皇上交给我负责。邢世子应该不希望我把你的属下押到皇上跟前去,解释为何北静王府对顾泠的下落有兴趣吧?”
邢玉笙面色一沉,“年锦成,你在威胁我?”
“如果邢世子不希望北静王府跟谋逆造反的顾家扯上关系的话,就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为何在调查顾泠?”年锦成将棋子重重地按在了邢玉笙眼前,低沉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压迫。
邢玉笙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语带讽刺,“来京城之前,就听闻年将军唯一的朋友就是顾泠。如此赶尽杀绝的深情厚谊,真是感天动地!”
年锦成眸光微眯,“若我把原话重述给皇上,你猜皇上会不会认为,你在替顾泠打抱不平?”
邢玉笙面上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来,“是,又如何?只可惜,坐在你对面的并不是北静王,只是我这个将死的废物世子。承蒙你看得起我,但你那些威胁冲着我来,并没什么用。”
年锦成冷哼,“邢世子是想说,你父亲并不在乎你?”
邢玉笙答非所问,“你问我为何调查顾泠,抱歉,我根本不认识顾泠。非说有点什么关系的话,是我祖母先前曾想为我求娶令妹,也就是顾泠曾经的未婚妻。可惜,今日见到令妹那等姿色平庸,虚伪做作的女人,真是扫兴。大抵你们姓年的,都是那般做派。”
年锦成冷冷地看着邢玉笙,“初次见面,我可曾得罪过邢世子?”
邢玉笙低头下棋,似笑非笑,“我是乡下来的,身体病弱,文不成武不就,无人在意,就是嫉妒你年轻有为,不行吗?真心夸你,不必谢。”
气氛安静,却剑拔弩张。
两人都不再言语,继续在棋盘上厮杀。
一局终了,年锦成输了。
“我累了。阿峻,送我回去。”邢玉笙对站在亭子外面的齐峻招手。
齐峻跑过来,推着邢玉笙离开。
一直关注着湖心亭的秦玉槿让下人去请年锦成来这边,年如雪又起身,“二哥定要回去了,我也该走了。”
秦玉槿这次没有挽留,谁知年锦成大步如风地过来,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告辞。”便越过年如雪和秦玉槿走了。
有个素来跟年如雪不太对付的小姐阴阳怪气地说,“雪儿,你二哥不是来接你的呀?倒是我们误会了。”
……
“主子,年锦成发现了,怎么办?”齐峻问邢玉笙。
邢玉笙看着窗外,沉吟片刻,“把人都撤回来。”
“是。”齐峻点头,“但属下不太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在试探我,也是告诫我。”邢玉笙眸光幽深,“既然他没抓我们的人,就不必紧张。若是被别人发现我在查顾泠,才会有大麻烦。”
齐峻神色一凝,“主子是说,年锦成表面上对顾世子赶尽杀绝,其实……”
邢玉笙沉了脸,“住口!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齐峻深深叹气,“我哥回北安县找苏姑娘,应该快到了。”
提起苏凉,邢玉笙脸色和缓,轻叹道,“京城真是个令人生厌的地方,远不如秋明山庄住着舒服。”
“主子看出来没有,六公主和秦小姐似乎都对年锦成有意。”齐峻说。
邢玉笙神色淡淡,“我知道。表妹分明不喜欢年如雪,偏生叫她来,就是因为年锦成。”
“主子不介意吗?”齐峻弱弱地问。
邢玉笙愣了一下,“我介意什么?六公主?本就不可能嫁给我。皇上打着选婿的旗号召我进京,只是幌子。至于表妹,她很好,但只是我的妹妹。”
“那如果年将军做妹夫,主子可愿意?”齐峻微笑。
邢玉笙轻哼,“哪轮得到我愿意与否?表妹嫁给谁,她自己乐意最重要。”
“唉,还是跟宁公子和苏姑娘打交道让人舒心。若是宁公子中了举人,就会来京城赶考了。”齐峻说。
邢玉笙却皱眉,“四皇子去调查铁矿走私,结果是否跟邢家有关系,不在于事实如何,在于皇上想如何。北静王府近来或许有大麻烦,希望不会影响到宁靖,否则我可无颜再见苏凉了。”
……
等年如雪回到家,再去找年锦成,他已回军营去了。
让下人交给年如雪的信笺上,只写了一句话,“再有下次,你便放弃武举吧。”
……
北安县。
入夜时分,雨终于停了。
一场风波平息,虽然只是表面的,但对百姓而言,麻烦已经过去了。
传开的消息是铁矿走私的幕后主使蓄意制造混乱,残害无辜百姓,谋害新来的县令。
如此,百姓的怒火转移到了走私铁矿卖国谋利的人身上。
但那些是什么人,依旧不为人知。
虽然长安说,抓到的贼人供述是北静王指使,但穆飔散播出去的消息中并没有任何跟北静王有关系。
苏凉认为,这大概要看皇上的意思。
城中的悬赏令并没有人揭,但事情却迅速地解决了,百姓认为穆飔很有能耐,但穆飔如今只有满心的疑惑。
有神秘高人在帮他,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他怀疑苏凉和宁靖,是因为只有这两个认识的且可怀疑的对象,并不能确定就是他们。
长安提议,不如来一场假刺杀,试探苏凉和宁靖是否会武功。
穆飔思虑再三,并没有那样做。
“那两人颇有个性,不可交恶。我想神秘人不是为了帮我,只是路见不平,惩凶除恶。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分心,免得节外生枝。切记,对他们客气些。”穆飔交代长安。
“是。那北静王府的事……”长安问。
穆飔凝眸,“如果真是邢焱做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查到?如此明显,倒像是有人蓄意栽赃。父皇想对付邢焱,都要步步谨慎,我更不能轻举妄动。一着不慎,就会被他反将一军。”
“主子言之有理。已安排好人明日护送三位秀才到省城去,是否再问一下宁公子去不去潜山书院?”长安问。
“你去一趟。若他们在吃饭,带一份回来给我。”穆飔揉了揉额头。
……
长安到的时候,苏凉才刚做好晚饭。
因为今日她做错事惹宁靖生气,所以颇为精心地用有限的食材做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出来。
在苏凉表示宁靖不去潜山书院后,长安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家主子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县衙的厨子做的食物不合口味。
苏凉看向宁靖,“你决定。”
出乎苏凉的意外,宁靖竟然点头答应了,“好。一道菜,五百两。”
长安本来觉得奇怪,宁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等听到宁靖真开口说的话,就醉了……
但穆飔才表示过,他要跟宁靖和苏凉做朋友,再加上他的确是一整天没吃东西,长安看着苏凉做的菜颇为诱人的样子,便替他主子接受了“宰割”,“成!饭菜凉了不好,我先带回去给主子,再把钱给两位送来。”
宁靖点头表示可以,然后让苏凉每一盘菜拨了三分之一出去……
长安看着小小的一份菜,忍不住开口,“这就是五百两的一道菜?”
苏凉反问,“你反悔了?”
长安垮着脸说,“没有。”都到这份儿上了,若他不要,回去穆飔肯定要怪他丢人……
于是,长安拎着一个很大的食盒回去,摆在穆飔面前,说那是他花了三千两买来的。
穆飔看着每一盘只有一点,非常像是别人吃剩下的菜,黑着脸说,“这钱,你自己出!”
长安:……
不过等长安解释过,这不是剩菜,是苏凉刚做好的,穆飔便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夸赞苏凉厨艺真不错,最后全都吃完了。
一口菜没吃到,赔了三千两的长安还要赶回来给苏凉送钱。
拿到钱的苏凉打发走长安后,很开心地对宁靖说,“这就对了,我们进城是来赚悬赏金的,岂能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