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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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傅茗烟回了黎都,卿若往傅府跑得便勤了起来,傅家长辈也知道她与傅茗烟关系不错,又是个身负军功的郡主,平日卿若进出傅家倒也畅通,看门的小厮与她也甚是相熟。
不过除了隔三差五去傅府陪伴傅茗烟,卿若近来也会去几趟练兵场了。练武这种事,稍有懈怠,便会退步。
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在萧泽身上,虽然偶尔也会在家练武,但效果终究是不比练兵场。可卿家的练兵场与萧府是两个方向,忙着往萧府奔走,自然去练车场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了,卿若懈怠练习,虽说不至于日渐退步,但是她最近一两年也进步甚微。
如今被萧泽拒的那般明确,也算塞翁失马,因祸得福,也算让卿若彻底断了念想,终于不如之前那般耽于感情,心思也开始澄明,如今想想,她好像也没那般在乎萧泽了。静下心来,便又开始想着练武,毕竟日后上阵杀敌的次数还多着呢。
再者,如今秋收已过半,去年因为老弱病残裁去了一部分士兵,而这人员空缺也需要重新填补上,提前招兵练兵养兵,以备战争不时之需。最近卢尘阳和卿易舟奔走兵部,也正因为这招兵一事。
卢尘阳是她营中的参将,而她哥卿易舟则仍旧在她阿爷麾下做着副将,两个人都是不靠谱的,如今已经有部分新兵入了名册,练兵一事,卿若还是打算自己亲自过手,毕竟自己带出来的兵总归用的放心些。
卿家本部的练兵场在城西边缘,而卿若自个的练兵场则在郊外,在将军府时尚且不近,如今她搬去了墨府,这路程也就更远些了。
前些日子在布庄做好的马装,没多久就送来了几件,许是萧莞给店家的银两多,这做衣裳的速度也快些。卿若随手挑了件玄色的马装,衣裳边缘用银线绣着鱼纹图案,护腕上也有不太明显的浪纹,紫苏把她头发绾起,束以鎏金发冠,又选了前些日子送的那支梅花簪簪上。
出入练兵场,不用带紫苏她们,卿若独自骑马,抄了条绕过闹市的小道,很快就到了练兵场。
卢尘阳今日来的早,卿若到时,远远地就看见卢尘阳双手抱臂,杵在跑道人群外沿。出乎意料的,卿易舟今日居然也跑来了她的练兵场,而卿易舟的身边,矮一大截的卿符站在垫脚的草堆上,死死地抓着卿易舟的衣服,勉强高过参差人群,专注地看着场内。
“今儿怎么都来了。”卿若下了马,旁边的士兵小跑过来,喊了声“将军”,然后将她的马匹牵去了马厩。
卿符一听声音,立马两眼放光,从草堆上跳下,小跑着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卿若,稚嫩的声音唤了句:“阿姊。”
“今儿你怎么来了?”卿若拉开黏糊糊的卿符,质问道。卿符向来是个闷葫芦,平日里跟个黄花大姑娘一般,比人家闺房小姐还闺房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腻在书房,而且卿符不喜武学,倒是从来没来过练武场这种地方。
今日卿符破天荒来这里,着实让她意外。
“想阿姊了,兄长说阿姊会来这里,我便也来了。”卿符又开始抱着卿若的手,小声说道。
“今日先生没去教学?”卿若又问。
“先生今日有事,布置了作业,我都完成了才来的,阿姊放心,这次我可没逃课!”卿符抬起三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卢尘阳转头看着卿符,挑眉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天天黏你阿姊,方才我同你说那么些话,理都不理我一句呵,臭小子!。”
“你那般乱说话,指定又惹恼我家卿符才不理你的。”卿若刚说完,就低头瞧见卿符没了笑意,冷漠地瞥了卢尘阳一眼,然后用蚊子哼的音量抱怨句:“烦人。”
这场面卿若已经见惯不惯了,生人就罢了,卢尘阳来将军府的次数也不算少,偏偏卿符这孩子还是看不对眼他,比起对旁人的冷漠不说话,卢尘阳不仅天天碰卿符冷屁股,有时候说不定还会再得上两句骂。
卢尘阳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荤素不吃嘛这不是,也不再说卿符了,招手示意卿若过来。
练兵场中心的跑场不知为何被士兵们围了起来,里面扬起阵阵黄土沙尘,卿若才过去,就听见周遭突然响起轰鸣般呼声,围着的人数太多,这声音倒也算是震耳欲聋了。
“这是怎么了,全围在这?”卿若好奇地问道。
卿符跟着卿若,小声说:“里面有人在赛马。”
赛马?
跑场被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圈,卿若虽然高,可是毕竟女子,到底高不过那些大汉,站在最后面,啥也看不见,便索性带着卿符登上了旁边的看台,这才瞧见里面的情况。
只见偌大的跑场中,一紫衣男子骑黑鬃马,领先在前,后面紧跟着一白褂光臂大汉骑棕马,紧跟其后,那棕马奋力追及,时而靠近,时而又被黑马拉开距离。
卿若不禁皱起眉头,这两人她都认得,那白褂大汉是她部下的教头叫杨启,而那紫衣男子则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萧泽。
旁边的小兵全神贯注地看比赛,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卿若,还在问旁边的人:“还差几圈?”
“三圈,三圈。”
卿符晃了晃卿若的手臂,小声问道:“阿姊,你觉得谁会赢?”
只剩三圈而已,孰输孰赢,已经一目了然了。
“卿符猜猜谁会赢?”卿若不答反问。
卿符瞟了一眼跑场,嘟囔道:“反正不希望那姓萧的赢。”
卿符不喜欢萧泽,他总觉得那萧泽是个骗子,不然怎么哄得自家阿姊老是围着他转,而且他还听说,那萧泽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阿姊难堪,这便更不能忍了,以前他只是看不惯萧泽,如今却是讨厌那人到连名字都不屑叫出来的地步了。
卿若哭笑不得,只怕确实会是萧泽赢。
卿易舟和卢尘阳也跟着上了看台。卿若问道:“怎么两人怎么回事?”
卢尘阳两手一摊,道:“不知道,我来的晚,我到时,他们就已经那样了。”
卿易舟道:“今日杨启正在教习马术,萧泽许是说了几句,杨启不服气,便嚷着要和萧泽比骑马了,这会子只是竞速,绕这跑场跑十八圈,先满者赢。”
“就这?”卿若顿感无奈,杨启这人她知道,认识也有三四年了,心浮气躁得很,别人是说不得他的。
“就这。”卿易舟也无奈地一摊双手,他瞥了眼赛马场,又道:“不过今日杨启一见萧泽就犯冲,估计这会子也是想替你出气吧。”
“那萧泽今日怎么来了?”
卿若话音刚落,就听周遭就是一阵呼声,再看跑场,萧泽已夺先魁,一旁的杨启才停下马,气冲冲地扔了马鞭,俨然一副落败模样。杨启性气高,说不得也输不得,想当初卿若为了制住这头到处冲撞的蛮牛,也废了不少心思。
前面的小兵先是欢呼,转而觉得不对,又捶胸顿足地叹道:“可惜了,差点杨教头就赢了。”结果一转头就瞧见卿若站在他后面,立马噤声,收了笑意,恭敬朝卿若行了个军礼,喊道:“将军!”
周围一些士兵也陆续反应过来,呼声缓缓降了下来,都恭敬地喊到:将军。
场上的杨启下了马,依旧不服气,麦色的胳膊抡了几圈,恶狠狠地瞪着萧泽,道:“今日我状态不好,下次再同萧副尉比较。”
态度不客气,说出来的话也丝毫不谦虚,反而还带着一股蛮气,仿佛今天输得,本就不该是他。
“输了便是输了。”卿若从看台跳下来,说出的话仿佛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杨启脸上。
本就在气头上的杨启一听,更是恼火了,也没细想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转头就想破口大骂撒撒怒气,结果才吐出几个字,瞧见是卿若走了过来,立马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丢脸地站在原地,也不吭声了。
“我的部下,输得起。”卿若拍了拍魁梧的大汉,杨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恼火地瞪了眼萧泽,朝卿若行一军礼便下去了。
“都延将军。”紫衣青年收了马鞭,虽已入秋,天气没那般炎热,可是才经过方才的赛马,他额上也出了不少汗,今日的萧泽穿得并不是马装,只是普通的紫色袍子,比起杨启的轻装上阵,萧泽这一身反而有些碍事才对。
萧泽脸上并不显露出赢了比赛的欣喜,反而表现的平平淡淡,仿佛他本就该赢一般,虽然确实如此。萧泽的能力卿若比谁都清楚,绝不是杨启这般人能比得上的,若不是萧家局势艰难,萧氏一族都在极力躲避锋芒,只怕萧泽爬得远比她还要高。
“卿若,萧副尉。”卢尘阳也小跑着跟了过来,远远地唤起两人。
而卿符不愿意过来,卿易舟便陪着他依旧站在看台。
卢尘阳冲萧泽抱拳,嬉皮笑脸夸赞道:“萧副尉确实厉害,方才同杨教头比较,着实精彩。”说罢,杵了下一旁的卿若,道:“对吧,卿若。”
卿若点点头,却也不接话,她承认萧泽的能力,可是让她现在徒口夸赞萧泽,也着实开不了口。
萧泽勾起笑意,道:“没能让杨教头输得心服口服,萧某担不起这声厉害。”
乍一听仿佛是谦虚之词,可是仔细琢磨,却是傲气逼人,不仅恬不知耻地接下了这夸赞,还嘲讽了那杨教头,倒显得他们小气,输不起一样。
卢尘阳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就是客气一下,这人咋还这般不要脸呢?
卿若攥紧拳头,这人越发让她不爽了,从那日拒了她开始,萧泽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一改之前稳重模样,反而变得一副痞样,句句都能落到她的雷区。
卿若抬眼正视他,也勾起嘴角,道:“萧副将莫要谦虚,若是觉得赢得不快活,那本将军也同萧副将比试比试吧,赢了我,萧副将当之无愧这夸奖。”
若是赢不了,那便是你能力至此,枉她之前瞎了眼竟看上这么个自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