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心生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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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卿一向潇洒恣意,说当即出发,便当真带着唐尤与陆苑立马离了临安城。
三人同坐在一个宽阔华丽的马车里,车内的无烟炭火烧得温暖如春,孟长卿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折扇,面容虽冷静,但因近日朝事太繁忙这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出门郊游,心中隐隐藏着某种兴奋。
唐尤和陆苑坐在一起,因环境如此安静,先前在唐府发生的旧事不免又笼罩而来,沉重地覆在两人心头。
陆苑看唐尤眉宇微蹙,她一向聪慧过人,又极为了解唐尤,很快猜到他的担忧:他为了讨好她,临时与她离了唐家,一没提前知会婆母得她同意,二没带上书本继续学业,在即将考试的这个关键时期,学业压力与家庭压力这下是堪堪一同砸在了肩头。
陆苑对唐尤有些心疼的同时,对二人的家庭生活亦充满失望。
出嫁之前她以为嫁到唐家这样的府邸,人员稀少,家庭结构简单,想必不会有多少糟心事,可这才不到三年,婆母付氏就对她的不满态度再明显不过,今日双方又这样撕破了脸皮,这未来……还要如何不计前嫌地相处?
陆苑自己愁绪满怀,思索着书中所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九八九当真是真的么,再看到与她情绪截然不同的孟长卿,一身潇洒,不免想:独身亦有独身的好处。
孟长卿孑然一身,实则并非表面上看着那般得之容易,作为齐国公府的四郎君,齐五郎已经年十五,婚事提上日程,作为兄长的孟长卿的婚事早就成了齐家得到头疼事。
他素来爱混,母亲王璋但凡有要给他娶妻的念头,他必定就到花楼去混个几日不归家。虽然大周当下风气普遍偏向男子,一位郎君去烟花之地买醉根本不算什么稀罕事,但他孟长卿还未成婚就混玩成这般,多少有些影响到结亲对方的兴趣。
他这样的“冥顽不灵”,而齐国公呢,从来也是个甩手掌柜,毕竟膝下三个儿子均已成家且孙辈数量还很可观,王璋拿他父子二人没办法,心里存了几分不满与焦急。
这不,眼瞧着年后他又要年长一岁,王璋便接了好些亲戚中的妙龄女子来齐国公府作客,孟长卿一回府就见到一群要“吃”他的莺莺燕燕,深觉惶恐,这才有近日躲到了兰苑住的事情。八壹中文网
陆苑不知其中缘由,只看到孟长卿的独身自由状态,不由就好奇发问:“表弟为何不娶妻呢?七郎年岁还小你,如今都已成了家。你不想找个贴心人常伴左右么?”
孟长卿盯着这位眼眶微红的远房表姐,见唐尤又一路沉默并没多少要去见闲舟先生的兴奋,心中多少有些猜测,便玩笑似地不答反问道:“那表姐倒是说说,你觉得成婚了,又有什么好?”
陆苑一噎。
平常信手拈来的对婚姻满意且得意的话语,这会蓦地烟消云散,她借着捋着耳边发掩饰心伤,道:“别人说什么都是空话,你且得成了家才能懂得其中滋味,对罢?”
这滋味,当真难以言喻。
陆苑心中叹息,脸色更白。
孟长卿看向一下抬眸盯着陆苑的唐尤,见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不与他对视的妻子,打了个哈哈道:“嫂子说的也对,有些滋味,确实是我还不懂的。”
唐尤看着妻子的侧容,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孟长卿假寐时,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而后凑近陆苑的耳朵,好声好气道:“阿苑,你若还消不了气,晚上多蹬我几脚,再不成,我就趴着。”
陆苑有些疑惑:“趴着?”
唐尤他拍了拍自己的臀,“我任你打。”
他是真有心朝妻子示范,下了点狠,即使隔着冬日的厚衣裳,依旧拍出了啪啪几声动静。
这道声音落到孟长卿耳朵,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某次与小娘子调\/情的场景。
她被他翻过身,趴在那,扭头愤愤不平地质问他:“你咬就咬了,干嘛还打我?”
“让你长长记性。”
“我长什么记性?”
“自然是随便就任郎君胡作非为的记性。”
“我才不需要长!”
“什么叫你不需要长记性?”
“我……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
“独独对我?”
她没再看他,扭过了通红的脸去,又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他只记得她那散了半背的青丝,已经那下方不远,蜜桃般,被他拍红了的雪腻。
孟长卿捏紧了折扇,心中有些空荡荡的。
而他的这份空荡荡,在进了瑶池苑后,被一道熟悉的、脆生生的“李四哥哥你可真厉害”一下赶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浮躁。
唐尤同陆苑走了几步,见孟长卿忽然停步落后了好几步,不解问道:“怎么不走了?”
孟长卿默然片刻,听得远处回话的声音像是这里的管事的,心中有一瞬轻松下去。
还好,不是叫的李家四表弟。
但他依然啧了一声,很像那么回事地摇头道:“遗憾,遗憾,该带几个小娘子一块来此享受热汤啊!”
听得这样不着调的话,唐尤收起脸上对他的担忧,不满于他这样浪荡不羁的样子,严肃唤他:“孟子简!”
孟长卿拿折扇拍自己的嘴,收敛道:“不说了,走罢。”
三人往前走几步,就见到与李管事一起并肩行走的蔡希珠,蔡希珠手中还端着一个热水盆,正仰脸看穿着个素色围裙的李管事。
珠圆玉润,目若悬珠。
“四郎君。”
几人对视,风雪飘扬,山风乍起,清雪的冷冽混着冬梅之香味盈鼻,天地寂静,时光静止。
蔡希珠别的都没见到,只见到那身在黑夜里无比寂静的湛蓝衣裳,以及那上方清冷的、风流的、深邃的眸子。
她紧了紧端盆的手指,在李管事看到自家郎君与客人后上前招呼的当口,她遥遥地朝孟长卿方向行了个常礼,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像压根不认识他,也不屑于与他有任何交谈似的。
孟长卿呼吸微窒,眼睫重重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