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安的手腕,耗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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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多，谢都安终于捱过了两小时的按摩，叫上发呆的小伍，回房间洗澡去了。
他有个习惯，睡前要喝热牛奶，美其名曰助眠，其实是为了长高。
说来惭愧，fly队长，“东部战区”纵横捭阖的亚服第一指挥，身高不足一米七，甚至在直播中被粉丝调侃：安安冲鸭，跳起来打他膝盖！
谢都安在三楼的小厨房热好牛奶，端着马克杯回到房间，开窗朝楼下的庭院吹了声口哨。
不多时，两只成年德牧飞奔进谢都安的房间，一头扎到床上蹦迪，小伍缩在谢都安脚边，怂得不敢出声。
其实这两只德牧才是谢都安的，一只叫舒克，一只叫贝塔。
小伍是李成蹊养的，去年搬出基地的时候，他没带走小伍。
“你们两个下去，在毯子上睡。”谢都安喝了牛奶，刷完牙上床，拍拍身边，示意小伍跳上来。
小伍踮着脚尖，在两只德牧的威视下，夹着尾巴跳上了床，拱到谢都安身边躺下打滚。
谢都安躺床上数了半小时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搜索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头像还是小伍两个月大的奶狗照，昵称为“李”。
“小伍，看看你爹。”谢都安翻了个身，把小伍揽在怀里，给它看手机，“你想他吗？”
小伍只会嘤嘤嘤。
“狗爪借我一用。”谢都安捏着小伍的前爪，鼓起勇气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秒过。
谢都安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突然觉得手机有点烫手。
他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纠结措辞。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听说您有意收购电竞俱乐部，以前是我反应过激，希望您能不计前嫌，给sky一个机会，谢谢！
谢都安抖着手点了发送。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分钟，没有回复，又壮着胆子发了一句：如果您肯选择sky，我什么都愿意做。
还是没有回复。
谢都安揉着小伍的肚子，嘟囔道：“不应该啊，他刚通过，我就发了消息，手机应该还在手边的。”
纠结着纠结着，谢都安攥着手机，眼皮越来越沉，睡过去只是一瞬间的事，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梦见自己被李成蹊删了，发过去的消息都带着红色叹号。
一睁眼已是临近中午，谢都安的第一反应是看手机。李成蹊回复了，跟昨晚谢都安的消息隔了半小时。
李：你是真心想跟我道歉，还是为了帮你老板？
李：你老板给你施压了？
李：人呢？睡着了？
谢都安刚睡醒，脑子迷糊，还带着起床气，一看李成蹊阴阳怪气的语调，再想起以前那些糟心事，顿时又委屈又生气。
年少气盛都有错，凭什么要我先低头。
谢都安嘴硬，咔咔打字回复：当然是为了我老板！
揉了下眼睛再看，聊天界面居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大中午刚起床，谢都安心率一下飙到120，抓紧时间又杠了一句“跟你道歉，你在想peach？”，然后反手把李成蹊删了。
眼不见为净，否则每次刷列表看见他，心里都要咯噔一下。
怪难受的。
山城沿江的高空观景餐厅里，李成蹊打字：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但没关系，我是真心和你道歉的。
发送。
红色叹号。
李成蹊现在很难受。
陈珂看他脸色古怪，一猜就准，“又把你删了？”
李成蹊闷头干了一杯红酒。
陈珂看着李成蹊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领带、胸针、袖扣……处处一丝不苟，剑桥数学系本硕连读，一米九五的高个，适度锻炼的挺拔身材，完全突破电竞选手的刻板印象。
真不敢想，李成蹊也就比战队吉祥物大一岁，在李成蹊全权经手数千万的sky俱乐部收购事宜时，谢都安还在喝着牛奶玩“一生气就删微信”的把戏。
但是，一想到要把俱乐部交给这个曾经在赛场上倒戈相向的人，陈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冷不热的说：“以后来基地小心点，我怕队员们把监控一掐，把你揍一顿，替都安出气。”
“那我也只能受着。”李成蹊放下手机，看向陈珂。
陈珂哼了一声，觉得李成蹊任打任罚的态度还不错，问道：“都分了一年了，为什么现在想求复合？”
不是现在想，是从分手的那一刻就想复合，李成蹊摩挲着杯沿，想起不久前，在比赛场馆外隔着人群远远望过一眼的少年，黑色羽绒服大得离谱，衣领遮着下巴，一张口差点说出“退役”二字。
那时他的心一下被提到嗓子眼，生怕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谢都安。
“fly今年的世界赛，我去现场看了。”李成蹊说：“我想帮他拿到金杯，毕竟我欠他一个。”
“算你还有点良心。”陈珂强压下嘴角弧度，心说明年的金杯稳了。
李成蹊道：“收购合同差不多就这样，只是我还有件事比较担心，马上就是转会期，安安跟fly的合约期只剩不到一年，我想再续约三年。”
转会期，是指休赛期内有一段时间，各大俱乐部可以买入或卖出队员，对战队成员进行调整优化。
这也是电竞圈的瓜最多的时期，处于猹在瓜田乱蹦的状态。
陈珂一时没答话，侧过身望着江景，良久才道：“都安怕是打不了那么久，下个赛季都够呛，我和他谈过了，让他再打一年，之后就转副教练。”
李成蹊一愣，“为什么不打了？他才20岁！”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陈珂反问一句，把李成蹊问蒙了，陈珂顿时压不住火气，直接拍桌道：“有些话我也压了一年，今天就说个明白。”
“去年在德国的世界赛，kfg捧了金杯，我们fly拿了银杯，庆功宴偶然选中同一家中餐馆。要说kfg有你的青梅竹马，你过去恭喜两句就得了，没想到你竟然坐在了他们那桌。”
“都安发微信让你回来，他发太多消息把你震烦了是吧，直接冲过来抢手机删微信，他都没计较你在决赛局上玩他！”
“要我说，删微信算是小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
陈珂说不下去了，给自己灌了口红酒，看着对面的李成蹊，扇他一巴掌的心都有。
“林帆装醉把都安推下楼梯的时候，你就在楼梯半腰那里站着，你……你是眼看着他摔下去的，如果你扶他一把，他也不会伤了手腕。”
“是我错了。”李成蹊说。
他垂着头，仔细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情，明明想把谢都安用鲜花围簇起来精心呵护，却在他摔下楼梯的那一刻袖手旁观，甚至带着丝丝报复的快意。
彼时两人从备战世界赛就开始吵，但李成蹊完全不知道谢都安在闹什么，他只是突然有一天开始不接受自己的礼物，还说一些刻薄入骨的话故意挑衅。
甚至因为谢都安对李成蹊态度的转变，队内的突击手和补位也开始疏远他。
那时李成蹊满心怨愤，觉得别人可以孤立他，唯独谢都安不行，因为是谢都安把他签进战队的，是谢都安亲口问他，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狙击手。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狙击手？”谢都安抱着两个月大的小伍，捏起两只前爪晃了晃，讨好地望着李成蹊，眼神比奶狗还可怜。
“愿意。”
那是李成蹊从剑桥毕业的第二年，年纪轻轻就没了学业压力，本想去给父亲帮忙，但他爹老骥伏枥，说还能在商界再战三十年，让他自己找个感兴趣的目标去努力。
陈珂看李成蹊发起了呆，就把收购合同甩到他面前，“签字吧新老板，我看能不能让都安再续两年。”
李成蹊回神，摸出钢笔签名。
“但是我先说好，选手约是签不了的，他不会同意，最多签教练约。”
“嗯。”李成蹊点点头。
陈珂觉得李成蹊没懂他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想帮谢都安拿到世界赛金杯，明年，s12赛季，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李成蹊一愣。
“都安的手腕，耗不起了。”陈珂不再多说，抽走合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