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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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次上朝，南楚的百姓们都知道打退北朔敌军的麟威将军重伤已愈，能继续保卫南楚，为国分忧，都十分高兴。
同时消息也传到了许府，里面的仆从丫鬟们都在热烈地讨论这件事，也惊扰了一直在闺阁中等待的憨厚少女。
一袭粉红色长裙的可爱少女双眼无神地坐在床沿边，犹似一个没有生气的漂亮布偶。等听到那心中的名字，眼睛才转动几下，闪出了明亮的光彩。
祁三公子回来了？回来了，太好了。而且双腿也没有事，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她就知道，祁三公子那么厉害，怎么会中埋伏死去？如今人终于回来了，她也算没有白白等待。
少女开始跳下床，跑到门外就走出去，但被门外的仆从拦住了。
“小姐，还请你待在房间里。没有老爷的允许，小姐不能出这个房门。”门外的两个仆从弯腰恭敬道。
面对着仆从的阻拦，少女也并不恼。毕竟已经关了几个月紧闭，这几个月中她也是整日心惊胆战，害怕祁泽受伤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就整日待在房间里，静静等待，也不想着到处乱跑了。
况且那天许柏是真的生气了，她也不敢当面顶嘴。虽然那天她是说了一些非祁三公子不嫁的话，但事后在房间里也仔细想过了。只有爹爹同意此事，她才有机会嫁给祁泽，所以就不敢再与许柏闹脾气，安静地待在房间里，只期待着祁泽回来的消息。
如今她终于等到了！
几个月的紧闭也磨平了小脾气，所以少女也和颜悦色地说着话。
“如今祁三公子也回来了，爹爹一定会放我出去的。朝廷上的事情我是不太懂，但爹爹向来宠我，如果我一直请求爹爹的话，爹爹一定会同意的。我现在就去请求爹爹让我嫁给祁三公子。”
少女面带开心笑意地说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与姜家定亲的事情。
两个仆从只是一直低下头，暗中相互看了一眼，面色看不出异样，出口道：“小姐，没有老爷的允许，奴才不敢擅自放小姐出门，还请小姐谅解。”也没告诉许幼宜实情。
“为什么？”少女诧异道，“祁三公子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爹爹还不放我出门？”看着两个沉默的仆从，接着道：“一定是你们没有问过爹爹，我不会跑去边关，爹爹怎么不会让我出门？”
许幼宜也不疑有他，只以为是许柏害怕她跑去边关才把她禁足的。
两个仆从只是一直低下头沉默，半晌后说道：“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奴才，奴才只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办事。”说着，就要把门重新关上。
“哎，你们……”看着即将要关上的门，少女连忙用手抵着门，“你们向爹爹问清楚，爹爹一定会放我出去的。”
两个仆从也害怕伤到许幼宜，不敢用力关门，只能说道：“还请小姐回到房间，如果有老爷的吩咐，奴才自然会放小姐出门。”
但少女这次格外倔强，一直用力抵着门，“不行，我已经等了祁三公子四个月。无论你们说什么，这次本小姐一定要出去。”话语中隐约带着焦急哭腔，连平时最不屑用来镇压人的小姐身份都拿了出来。
少女这次似乎铁了心，用力把门往外推，身体夹在门缝间。两个仆从也不敢用力，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等许幼宜快要推开门挤出去时，就听到了半夏的声音。
“小姐，我们还是进去吧，不要出门了。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小姐好。”声音中夹带着悲愁劝慰之意。
此时半夏手中正提着午膳，眼睛微红地看着许幼宜。
许幼宜看到半夏过来，手也不再用力，只是看着与平时活泼好动明显不一样的半夏，怔愣道：“半夏，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让我出去？”
平时她去见祁三公子，半夏都是笑嘻嘻地一直默默支持，为何今日还劝着她回到房间？聪明如许幼宜，此时心中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半夏提着食盒，缓缓走进房间。许幼宜也不由松开手，任由两个仆从关上房门。
“半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爹爹不让我出门，你也劝着不让我出去？”看着半夏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的背影，许幼宜不由问出口。
半夏只是擦了擦眼角，面上带着牵强的笑意，“哪里会发生什么事，只是祁三公子回来了，奴婢为小姐感到开心而已。”接着把食盒打开，转移话题，“小姐快来用午膳，再不用，饭菜就要凉了。”
食盒中的饭菜往上飘起腾腾热气，色香味俱全，令人不由食指大动。但少女此时没有这个心情，直直地看着半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半夏沉默片刻，但依旧面带笑容，只是其中充满着不能忽视的无力，“奴婢怎么会瞒着小姐什么事？只是今日魏嬷嬷嫌奴婢手脚不麻利，骂了几句，奴婢气不过心里难受而已。不说这些了，小姐快来用膳。”
少女依旧纹丝不动，盯着半夏半晌道：“半夏，你真是连撒谎都不会，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会相信吗？魏嬷嬷在半年前就已经回乡下庄子养老了，又怎么会训骂你？”
“我……我……”见少女毫不客气地戳破，半夏也自觉心虚，一时说不出话。
见此模样，许幼宜就更加确定，直接走上前盯着半夏的眼睛，话语中带着一丝哭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次你不要想着再骗我。”
半夏也忍不住哭出声，一直摇着头不言语。
许幼宜心中也突兀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祁三公子回来的消息是假的？其实祁三公子如今还在边关？”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可能，要不然爹爹怎么不让她出门？连半夏也不让她出去，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心里也越来越着急，“不行，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出门看看。如果祁三公子没有回来，我该怎么办？”
见少女直接要跑出去，也知道门外的仆从根本拦不住，半夏连忙用手抓住许幼宜的手腕，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小姐，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半夏，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今天我必须要出门一探究竟。如果祁三公子真的没有回来，死在了边关，最起码也让我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许幼宜就要甩开半夏的手，夺门而出。
“不是，不是祁三公子没有回来。祁三公子如今就在祁府，身上也没有受伤，消息是真的。”半夏哭着看向对面的女子。
“那为什么要拦着我？只要祁三公子平安归来，才能娶我不是吗？我去看未来夫君，这有错吗？”少女心中松了口气，期盼着未来的幸福生活。
半夏看着少女略带欣喜的表情，含泪摇头哭道：“祁三公子不会娶小姐的。”
“怎么不会娶？祁三公子对我也是有情意的，他一定会娶我的。”少女不相信道，同时心中也不由怀疑，其实他对她是否有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是祁三公子不娶，是小姐早就与姜家大公子有了婚约，祁三公子不能娶。”半夏哭着终于说出了那隐藏几个月的真相。
少女如遭雷击般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早在小姐被关禁闭之时，老爷就已经到姜府商议婚事，姜家也同意了。再过几日便是小姐的成亲之日。”半夏微抖着肩膀说道。
再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所以爹爹，半夏和门外的仆从才不让她出去，而她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姜家大公子？姜汶？她见过他吗？
这时候许幼宜才隐约有些印象，好像有几次她去找祁三公子时，身旁是有一个充满着书香气息的儒雅男子。面若冠玉，嘴角经常带着温柔的笑，论起长相气质在众多世家公子中格外突出，丝毫不差。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有祁三公子一人而已。
“不，不可能。”许幼宜不可置信道，声音中带着哭腔，“我怎么可能会与姜家大公子有婚约？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到半夏摇头，再想起这几天许府莫名其妙的嘈杂动静。心中明白这都是真的，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心理慰藉而已。
许幼宜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打开房门跑了出去。连门外的两个仆从都尚未反应过来，看了看里面哭泣的半夏，明白许幼宜已经知道了，急忙上前追赶想要把人追回来。
看着许府周围一片喜庆红色，张灯结彩，仆从们都在手拿红绸布置。许幼宜怔愣在原地，哭泣的声音惊扰到了正在布置的仆从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震惊地看着少女。
小姐怎么出来了？
仆从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应该作何举动。
少女捂着脸跑向许柏的院子，身后追赶的仆从一看更加急了，“小姐请跟我们回去，不要再跑了。”
但少女仿若没有听到，一直眼角含泪地哭泣着，觉得心好痛，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终于跑到许柏的院落，看到了许柏的身影就大声哭喊道：“爹爹，我不嫁，我不要嫁给姜家大公子。还请爹爹去姜家退婚好不好？”
身后的两个仆从也追来了，连忙弯腰行礼。
许柏此时正在与许夫人说着话，那天在朝堂上看到祁泽回来，就知道许幼宜必定会闹腾一番。而且快要成亲了，婚事根本瞒不下去，是到了告诉许幼宜的时间了。所以这才让许夫人去告诉许幼宜此事，同时也稳住情绪，但没想到许幼宜自己跑过来了。
许柏摆了摆手，示意让仆从退下。
虽然知道许幼宜会闹起来，但看到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气恼，“退婚？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哪里是容易退掉的？若是退婚，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许家？而且姜家门风清廉，姜汶品行端正，是最合适你的。嫁到姜家你才不会受苦，你明白吗？幼宜。”
少女红着眼睛，哭着反驳道：“即使姜家再好，女儿也只愿嫁祁三公子一人，其他人女儿都不要。”
苦口婆心说着没用，许柏面对着心爱的女儿一时也没了办法。其他事情上他都可以依着她的意思，但这件事绝对不行。心头的怒气升了上来，刚想要让仆从们把人再带回去看守着，却被许夫人晃了几下手臂阻止了。
许柏叹了口气，摆摆手表示不再插手此事，转身离开了。
许夫人也叹了口气，让丫鬟们带着许幼宜回房间，自己在后面跟着。
等许幼宜回到房间，许夫人就让丫鬟们下去了。看着哭泣的女儿，许夫人心疼地擦拭去脸上的泪水。
“娘亲，你一定能明白的对吗？”许幼宜带着期盼地看向许夫人，“女儿真的只想嫁祁三公子一人。”
看着许幼宜半晌，许夫人开口道：“幼宜，我们就不要执拗了。你父亲说的没错，嫁于姜汶你之后才不会受苦。姜家只有两位嫡子，姜汶还是姜家的嫡长子。姜夫人与为娘是手帕交，你嫁过去后就能直接掌家。姜夫人性格温和，定会如亲女儿一般对待你，教你如何掌家。你嫁到姜家，为娘才能放心。”
姜家夫人正是姜汶姜庑的亲生母亲，也是一位性格慈爱的世家夫人，曾与许夫人一起踏青，绣手帕，两人的关系极好。
听到是许夫人的女儿嫁过来，姜家夫人十分开心。传信说只要许幼宜一嫁过去，就会把掌家之权转交给许幼宜，并亲自进行教导，定不会亏待了许幼宜。
女子最希望的自然是夫君尊敬，公婆性格温和，并且能执掌中馈。这些姜家全都符合，许夫人自然是希望许幼宜能嫁到姜家，她不用担心许幼宜因此受到欺负。
“但是……”许幼宜不死心地握着许夫人的手。
“为娘知道。”许夫人打断许幼宜的话，“为娘知道你喜欢祁三公子。但是幼宜，生活太苦太长，不是仅仅依靠着喜欢就能生活下去。将来要面临的事情很多，你要与最适合自己的人一起面对，但这个人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这些你都懂吗？幼宜。”
她曾经也是名少女，自然知道女子都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但这世间纷杂，注定很多事情不能如愿，能平安无事地好好生活，夫妻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都已是万幸。
而且姜汶确实比祁泽更合适，这一点她能看得出。
许幼宜低下头泣不成声。
许夫人只是安慰性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幼宜，为娘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站起身叹了口气，悄然离去。
少女紧紧抱住双膝，埋头哭泣。
这些她自然懂，只是放不下心，放不下那个曾经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而已。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她等了他两年，如今让她放弃，她办不到。
看着无人看守的房门，许幼宜决定自己亲自去问一问，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在回浮生阁的路上，祁泽看着依然灰蒙蒙的天空。虽然现在只是傍晚，但天色已经变得微暗，到处都是灰暗色调，看着就让人有些不舒服。
想起今天从兵部回来的时间算早的，祁泽就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些回到浮生阁。因在北朔待了四个月，很多事情都堆在书房等着她处理，她还不能懈怠。
但突然在一个拐角处，祁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就扭过头冷声问道：“是谁？出来。”
那一袭粉红色长裙的少女缓缓走出来，眼睛微红地看着祁泽。
“幼宜？”祁泽有些惊讶。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公务，倒是把许幼宜给忘到一旁了，许幼宜此时来找她做什么？看着少女眼睛红肿，就知道这是哭了很多次，心中也莫名有些心疼。
“幼宜找我有事吗？”
少女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人，嘴角带着勉强的笑意，“也没什么事，只是许久没有见到祁三公子，心中想念便过来看看。”接着低下头声音变小，手中的手帕也不自觉攥紧，“祁三公子没事就好。”
“放心吧，我没事。”祁泽看着要变暗的天色，“幼宜，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莫要让家里人等急了。”话后，转过身就要离开。
“祁三公子。”少女的匆忙声音从身后传来。
祁泽也转过身看着少女。
少女面上带着勉强笑意，眼中隐隐带着期盼，“祁三公子，我要成亲了。”
“我知道。”半晌后，祁泽平静回道。
“原来祁三公子知道啊，幼宜还以为祁三公子不知道呢，毕竟祁三公子身受重伤，刚刚才回到京城。”少女依旧带着牵强笑意，眼睛不知何时饱满泪水。
祁泽只是静静看着少女，没有言语。
“我只是想问祁三公子一句话。”少女抬头眼中盛满着期待，“祁三公子对幼宜可有情意？”
看到祁泽不说话，少女嘴角的牵强笑意弧度扩大，眼中期待更甚，“祁三公子其实对幼宜是有情意的对吗？祁三公子可以为幼宜摘玉簪花，买玉簪，投铜钱，可以为幼宜做很多事，这一切都不是假的对吗？”
祁泽看着许幼宜许久，嘴唇轻启，声音依旧平静，“幼宜，我对你没有过情意，从来都没有。”
少女似是有些呆怔，面上的笑容一顿，“没有过吗？”少女轻轻一笑，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但幼宜是真心喜欢祁三公子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再也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