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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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是一阵一阵的，淅淅沥沥的拍打在窗户上，又急又快。
沈知瑶梦到了她前世和江泽的初见。
记不太清，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
她没有同他说话，安静的像个木偶，循规蹈矩的继续她平凡的生活。
和江泽是两条平行线，她早出晚归，他昼伏夜出。有时遇到也不过是点头问好，甚至他的名字也是在两个月后才知道的。
是盛夏课间，骄阳如火般炙烤着地面，她和同学正准备穿过跑到去树下遮凉，却被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拦住。
她梳着高马尾，额头光洁明亮，鼻梁挺直，自带一股侠女的英气。校服是白蓝渐变的颜色，只有高三年级还穿着老式校服。
“你认识沈知瑶吗？”学姐伸出手臂，拦住了正往阴凉处走的她。
“我就是，有事吗？”
“江泽受伤了，需要有人带他回家。”
她的声音急促，不由分说的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带着她走。
“江泽？”沈知瑶挣扎着停住脚步，却也被她拽着走了几米远，“他是谁？”
学姐变了脸色，眼神古怪，“他说有个表妹叫沈知瑶，你到底是不是啊？！”
她语气逐渐变得不耐，就差顶着这张脸翻白眼。
“表妹”
沈知瑶这才恍然，江泽就是她那个桀骜孤僻的表哥的名字。
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
这边的少女陷入熟睡，徘徊在梦境中。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江泽刚洗完澡，乏力的躺在床上。
许是换了新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
看到的是浅蓝色的天花板，盖着的是柔软丝滑的夏凉被，听到的是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声，舒适的让他觉得不真切。
像做梦。
手机屏幕亮起。
—泽哥，听说你明天就来一中了？房子找到了吗？要不要我派个小弟去接你呀？
—[探头]jpg
—泽哥睡了吗？
发消息的是程可逸，难以想象，这么欢脱性格的人是他的老板。
昏黄的台灯被打开，照亮了少年憔悴的脸。
—找到了
—不用
回完消息，指尖划过屏幕，退出了聊天框。手机桌面很整洁，只有一个微信和记账本。
四百万，已支付二十万，还有三百八十万。
利息还在增加，这对于一个还在高三生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总归是在慢慢减少的。
……
雨后清晨微凉，朝阳透过窗帘朦胧的照入室内。
少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黑色的眸子，呆滞的望了眼陌生的环境，打着哈欠推出房门。
七点整，阳光已经洒入室内，给在厨房中忙碌的少女渡上了一层金。
“哥哥，你起床了？早餐已经快做好了！”沈知瑶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氛围，透过玻璃门，看向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江泽。
江泽睡眼惺忪，乌黑细软的发丝有些凌乱，眼底带着困倦之意。
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从前没有人给他做，他也不惦记着吃。
呐，真不习惯。
江泽洗漱完，换上了短袖和牛仔裤，揉着眼角坐到了餐桌旁。
面包、牛奶和煎鸡蛋。
只有煎鸡蛋是沈知瑶做的，焦褐色，背面似乎还有些发黑。
江泽皱了皱眉，看向了对面少女盘中的鸡蛋。
有过之而不无极，甚至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鸡蛋壳。
眼底划过一丝嫌弃，还是将就的咬了一口。
沈知瑶期待的看着他，却发现他将煎黑的地方剩了下来，孤零零的丢在盘子里。
到口的话被咽了回去，尴尬的将自己鸡蛋翻了个面，却没有想到另一面更黑。索性不在挣扎，拿起了放在旁面的面包。
“没关系，至少面包还是能吃的。”她咧着嘴，将面包塞到了自己的嘴巴中，边吃边说：“今天中午我爸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就能吃到好了的。”
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残留着面包渣，吃相着实不像个淑女。但是眼里淌着光，兴奋的摇着小脑袋，莫名的让人觉得开心。
江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将面包吃完，又将牛奶喝了大半，这才开口：“我中午在学校吃。”
“昂？”
沈知瑶轻晃着的脑袋顿住，小脸纠结成一团，在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回家吃吗？这里离一中很近的，走路只需要十分钟就到了。而且我爸做饭真的很好吃，你不想尝尝吗？”
红润的唇瓣开开合合，像夏夜蝉鸣，不绝于耳。
江泽将杯中的最后一口牛奶喝完，表情仍旧淡漠，“不了。”
沈知瑶不死心，跟在他身后，“那晚上呢？虽然晚上吃的太丰盛不好，但是偶尔吃一次也是可以的。”
江泽背上书包，斜眼无奈的看向倔强的小丫头。
小丫头扬起嘴角，梨涡出现，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算了，晚上就晚上，大不了早一点结束比赛而已。
江泽“嗯”了一声，率先走到玄关处换鞋。
还来不及让她高兴，就见刚穿好鞋的少年准备离开，匆忙的喊道：“哎，哥哥你等等我，我拿个书包。”
话音未落，一溜烟的跑到了楼上，瞬时间不见了踪影。
生怕江泽不等她，哒哒哒的踩着拖鞋从二楼飞奔下来，当场给站在原地的少年表演了个绝活。
只见沈知瑶坐在了楼梯的扶手上，顺着扶手滑了下来。
拖鞋早已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只留下了一双穿着白色袜子的小脚。
在少年错愕的视线下，沈知瑶以极快的速度穿上鞋，背着小包跟在他的身后。
白皙的脸颊上带了一层粉，微喘着气，却仍然努力维持着甜美的笑。
还真是只兔子。
正值盛夏，阳光被树枝打碎，照在昨夜大雨过后残留的水洼上，林荫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成群结队，说笑打闹的比比皆是。
一路上，沈知瑶不停的在江泽耳边絮絮叨叨，似乎她的精力是无限的，到了学校才稍微的安静下来。
“哥哥，这个是食堂的饭卡，食堂的鸡腿又贵又不好吃，但是糖醋小排还不错，你可以尝一尝。”她将贴着粉色卡通图案的饭卡递到江泽面前，仔细的叮嘱着。
高二分班考试的考场在b楼，而江泽所在的高三年级在主教学楼，两栋楼之间隔了一个操场。
江泽垂眼看向沈知瑶手中的饭卡，黑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笑，“你是觉得我穷到吃不起饭？”
他虽是缺钱，但也不差这一顿饭。
沈知瑶急忙摆摆手，辩解道：“没有没有！是食堂的饭只能用饭卡打，若是你重新办卡，要带学生证才行。”
江泽作为刚刚转来一中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有学生证？
她又准备说什么，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手臂亲昵的搭在了江泽的肩上。
“泽哥，我哥让我来接你。”
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江泽身上，下一秒才看到站在少年面前的沈知瑶，瞳孔中闪过一丝诧异。
沈知瑶却脸色煞白，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
高马尾、桃花眼、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与记忆中的人重合。那时她身着一袭婚纱，在聚光灯下宣布着誓言，耀眼夺目。
程可昕，江泽喜欢的女生。
一瞬间，所有向阳而生的勇气开始退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她出现了。
她还有机会吗？
这个年纪的她，喜欢江泽吗？
她的脸上忍不住的发白，眼眶淡淡发红，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程可昕收回勾着江泽的手臂，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面色划过一抹愧疚。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泽哥找了女朋友，小嫂子别哭。”说着，她就要拿着手帕纸去擦她眼尾泛着的泪珠。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带着鼻腔，一开口就让她的心化了。
“我是他的表妹，沈知瑶。”
程可昕刚刚伸出的手来不及收回，戳向了她柔软白净的小脸，触感软绵，就像是婴儿才有的肌肤。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江泽便拍掉了她的手。
“别碰我妹。”
少年黑漆漆的眼睛中闪过不耐，接过沈知瑶手中的饭卡便朝教学楼走。
程可昕慌忙的对她说了句“抱歉”，随后追上了江泽的脚步，与他齐肩并走。
她撞了撞他的肩膀，语气揶揄，“泽哥，真不是女朋友？我可没听说过你有表妹。”
“从前没听说过算了，现在有了。”江泽面色冷漠，眼底泛起一层倦意。
“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程可昕似乎也被传染了，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你管像不像，有血缘关系不就行了。”
他不耐烦的回道，两道身影逐渐走远，只留下了愣怔在原地的沈知瑶。
夏日的微风吹过她细碎的发丝，直到身影消失在她眼中，这才回过神，眸中尽显落寞。
她喜欢江泽是她的秘密，那么喜欢程可昕，就是江泽的秘密。
在给江泽打包遗物时，沈知瑶发现了他手机里的最后一条消息。
除却四百万的账单清零，唯一一条便是程可昕发给他的消息。
【泽哥，我要结婚了，婚期在下月初，份子钱不能少，记得来参加！】
这条消息被他设为置顶，显然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还有一个相框，是三男一女在森林中野营的照片。萤火虫稀稀点点萦绕，繁星如银河，向来冷淡的江泽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上面的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但打开相框，里面还有一张单人照，是用拍立得拍下的。
照片里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少女。
是江泽用友情做掩护，藏在心底喜欢的女生。
她叫程可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