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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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星城
王府
王妃宁伊人,虽是自小在西北长大,但不仅肤白貌美,身形轻盈灵巧,更是祖山老道的亲传弟子。素来喜欢穿素色的衣裳,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根基。
烟雨玟少年时曾游历西北,遇见了那个爱骑马驰骋的少女,两人一起经历种种事情,互生情愫。后来烟雨玟需要回到临海,不舍美人,因此求了父王烟雨礼,再次远走西北求娶。宁伊人与他本就有情,如此便自西北远嫁而来,到了临海,相夫教女,陪着烟雨玟治理临海,夫妻二人在临海都颇有威望。
此时二人,一人正在院中参悟着剑法,一人正在书房整理政务,不过那书房的窗敞开着,正好可以见着院中情景。
宁伊人练完一套剑法,停了招式,回头看向书房的方向。此时额间有细碎的汗珠,一身素白简裳,嘴角的笑容,衬着素雅容颜,更是夺人心魄。
“伊人,你过来。”
他总是唤她伊人。
宁伊人的笑容更明媚了些,“王爷,何事?”
随着话音落,人已经轻巧到了窗前,隔着窗子认真听着他说话。
“今日,我们去郊外温泉浴如何?”烟雨玟试探地去问。
宁伊人稍微皱了皱眉,“希音也带去吗?”
烟雨玟笑着摇了摇头,看进自己王妃的眼睛,似乎要施些术法,迷了她的心智。
“王爷这是故意的。”宁伊人的脸依旧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希音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王爷已经放下书册和笔墨,走到了窗前,进一步开展攻势,“伊人,本王,也一个人啊,希音已经九岁了,有那么多人陪着,王妃也该陪陪本王。”
宁伊人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边笑着边摇头,“王爷这是又和自己的女儿争宠吗?”
烟雨玟俯身,卷起一截袖子,替她擦了擦汗,看着这素雅清美的容颜,颇为情动,假意叹了一口气,“哎,日子难过啊。”
宁伊人彻底撑不住,倒在他怀里笑得幸福,“好,伊人陪王爷去。”
王府内,九岁的烟雨希音正在奶娘的陪伴下,在花园里的清池旁钓鱼。正值初春,但是临海的天与地已经暖和起来,希音乖巧的样子,坐在竹制的椅子上,拿着长长的鱼竿,旁边放着尚无收获的桶。
奶娘王氏是从小陪着希音长大的,又和蔼可亲,是比王妃还更得希音信任的人。
奶娘看着这小小的人,也是佩服,别的小孩都爱玩,自家的小郡主竟然能一坐几个时辰,就为了钓几条总是会放生的鱼。奶娘陪在旁边,做着女红,并不去打扰,想着或许是跟老王爷学的,老王爷以前可是常常带着希音小郡主,或许是那时养成的习惯吧。
希音今日得了好几条鱼,和奶娘又放了回去。待回到内殿,才知道父王和母妃已经撇下自己去玩了。烟雨希音看了看奶娘,“父王又把母妃给拐走了。”
王氏闻言笑了,“小郡主这次可是输了,那我们要做什么了?”
希音想了想,“练琴,可好?”
“好,都听小郡主的。”
王爷和王妃从温泉汤浴回来时,已经是几天后,小希音正在院子里拿着木剑,跟着一位女师父在练军部拳法的基本功。小希音余光扫到自己的父王和母妃,早已经一路飞奔过去,投入了母妃的怀抱,王爷颇为吃醋。
“希音,来,给父王抱抱,父王过几天就要去西北一趟,可得好长时间见不着希音了。”
小希音闻言,这才从母亲怀抱里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乞求的父王,果断地伸手,进了父王的怀抱。
“父王去西北干什么?又不带着希音吗?”
王爷看了看王妃,拍了拍希音的后背,“这次路途太远,不能带着希音,你母妃会陪着你的,好不好?”
小希音有些不愿意,她不想看到父王到很远的地方去。
王爷安慰着女儿,“希音乖,和你母妃一起,帮父王看好临海好不好?”
希音这才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陪着母妃,父王也早早回来。”
“这是自然,有希音在,有你母妃在,父王一定早早回来,你在家多陪陪母亲,想去军部,就自己去军部找礼爷爷。”
王妃不舍地主动牵起王爷的手,“走吧,陪希音吃早点去,王爷也饿了吧?”
烟雨玟动情地看着她,牵着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握,“希音,走了,一起去吃早点!”
“好!”
长大后的希音,很多时候,会想起这个早上,父王牵着母妃,抱着自己,三人一起走过长长的庭院,一起去吃早点。
那时候,自己还小,但是也能感觉到,即使这王府再大,这世间再大,和父王母妃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担心。
父王很能干,是临海的王。
母妃很美丽,很善良,是时间最美的女子。
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出现,希音和母妃,和父王,或许可以永远过那样的日子。
可是希音后来再也没有得到这份安心,即使许多人的出现,但是希音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份底气,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圆满。后来希音也知道,母妃的美丽,是因为父王的爱意,后来,母妃还是很好很美,但是很少再有那样美丽的笑容。
直到另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出现。
父王把母妃带出了西北,那个人,又把母妃带了回去。
烟雨玟此去西北,是去祭拜一位好友,那是之前驻守西北的另一位将军,与烟雨玟是生死之交,西北传信过来,说他旧伤复发不治而亡。本来王妃也想去,可是临海这边还有很多政事,希音又还小,不能离了娘亲。所以只能如此决定。
分别时,宁伊人看着自己丈夫,总是隐隐约约有种担心,“阿玟,此去,一定多小心。”
烟雨玟难得听见她如此称呼自己,知道是担心了,因此俯下身来,也不管不顾旁边到底站了多少随卫,在妻子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吻,“伊人,放心,为了你和希音,我一定万事小心,等我回来。”
宁伊人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等你回来。”
烟雨玟知道若是不走,是真的走不了了,因此狠下心,再次抚了抚她的脸颊,起身驱马离去。宁伊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给随卫让出了位置。
很快,一行二十几人消失在了王府外面的长道上。
宁伊人想起还在熟睡的希音,这才转身进了王府。
这一转身,就隔了山海。
再回首,眼前物景眼前人,早已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一位王爷,还有武功高强的随卫跟着,一路各个关口都有人接应,除非圣都那边动手,不然此去,应只是耗时的问题。
但问题是,圣都动手了。
烟雨玟只有一个女儿,也无旁支,旁支是当今的圣上和西境的王。若是他死,临海后继无人,自然可以分而化之。圣室这一脉,就再无威胁。
烟雨既看着圣子烟雨化,下了决心。
这是代价最小的方式,只要一人死。
“陛下,临海王已经出发去西北,陛下的计策成功了。”
烟雨既看着暗卫高兴的神色,并没有立即下令,把烟雨玟引入西北只是计划的一半,而另一半,却关乎着临海王的生死,烟雨既犹豫了些,毕竟,那可是圣室血脉。
圣室初立,本就单薄,何况临海王现在连后都没有。烟雨既起身,走到窗前,再次看向殿外带着孩子们射箭的烟雨化,又想到先圣太后,想到父圣一辈子的执念,想到母圣的委屈。烟雨既背在身后的手紧握了拳。
烟雨朝的血脉,在圣都,不在临海。
“把临海王,留在西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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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神目泉
灵族圣境
无曲已经苏醒了很多时了,按照人类的时间,得几十年了,哥哥前几年醒了一次,陪了自己一段时间,但是又很快入睡修炼去了。
只是给了自己无曲这个名字,说是自己的琴声还不够清越。
无曲琴技在这些年飞升,但却也颇为孤单,圣境的风景虽好,大抵难敌人间岁月。
无曲总是想起那个叫明书的人,他一入人间这许多年,竟然再也没回来过。
是活着还是死了?
是谁救了他吗?
无曲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离开哥哥先出圣境,不过到底没有抵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一天,无曲还是告别了哥哥,出了圣境,就见满是黄沙的荒漠,无曲也有些慌了。
人间,去哪儿啊?
总是要有方向的。
就在无曲还在犹豫间,远远地见着一人骑着骆驼往泉边走来,那人几乎趴在驼峰上,彷佛不堪热浪,走到无曲身边的时候,浓浓的血腥味直扑鼻而来。
无曲皱了皱眉,看着骆驼的身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无曲正待查看清楚,又听得远远地传来很多驼铃声。
还在犹豫间,就听得骆驼上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姑娘,快走······”
虽然虚弱,但是无曲听得清楚,因此施了灵力,指尖放在那人额际,从那受伤的人身上提取了意识,才算明白,原来眼前的人是被身后那些人一路追杀而来。
无曲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驼铃声,不再犹豫,手一挥,将人带到了一处施了灵力的幻境,当然不可能带到圣境,哥哥要是知道了,会责怪自己。
烟雨玟本来就已经很虚弱,经得幻境一转,身下的骆驼却被留在了幻境之外。烟雨玟摔在一片草地上,早已直接昏迷过去。
无曲看着眼前浑身是血而且还臭烘烘的人,心里很是矛盾,这人是坏人吗?
看眉目,又不像是坏人。又想着既然都救了,还是好好救一下。
不过到底好奇,在烟雨玟昏迷的半月里,竟然一次次地提取了烟雨玟的记忆。
那人的记忆里,那个叫宁伊人的女子,格外惹得无曲喜欢,还有艳羡。
人间的女子,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