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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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基地,羽谷缈就明白了琴酒所说的最后一步是什么。
电流退却,白炽火灯不带一点温度的惨白灯光镀在脸上,他仰头喘息,眼神空洞地盯着那个简陋的灯泡。
汗水早已浸湿额前的头发,水珠顺着发丝滴下来,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微小却清晰。
因为电击控制不止抽搐的身体被绑带束缚在躺椅上,他唯一可以活动的右手好像拉住了什么。
疼痛伴随着麻木席卷全身,羽谷缈下意识拉紧了手中的东西,整个手臂都控制不止的颤抖,大脑因为电流刺激呈现出完全空白的状态,连带着表情都有些许呆滞。
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分钟还是只有几秒,他渐渐恢复清明,开始有意识地缓慢眨眼,试图消除眼前因刚才一直盯着散发而出现的小片黑斑。
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一直拽着琴酒的外套,因为太过用力,即使松开后那片布料也仍拧在一起,留下数条褶皱。
原本穿的西服外套早已不知道被仍在哪里,内衬领口敞开,露出大片大片皮肤,旁边铁笼般的巨大器械牵出好几条黑色的线来,另一头正杂乱地贴在他的胸口,被翻开的布料隐隐挡住。
&"继续。&"
伴随着些微耳鸣,男人的声音在一旁炸开,羽谷缈偏过头去,是一个克制的躲避动作。
这个动作不知道触动了男人哪根神经,对方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拉拽住微长的黑发,强硬地逼迫他将头转过来面向自己。
枪被重新塞进他的手里,肌肉还残留着刚才被电流折磨过的痛苦,颤抖着折腾了好几下才握紧枪把。
他机械性的举起手/枪,将被绑在对面墙上、看不清模样的人一枪毙命。
再往旁边,是苏格兰。
他在琴酒的示意下一言不发地将下一个被捆绑结实的人带进来,脸藏在兜帽下看不清楚。
为什么景光会在这里,被怀疑了吗?琴酒倒是会利用机会来搞一箭双雕。他记得公安好像有组织的..
胃部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步步紧逼的恐慌,羽谷缈想忍住那股强烈的呕吐欲望,但是肉/体凡胎哪能阻挡住这种痉挛。
就在他忍不住扭头干呕时,琴酒冷笑着按下开关,电流硬生生打断了尚未开始的动作,他张嘴仰头靠在椅背上,大口呼吸着,试图从能将人溺毙的麻痛中抽离出来。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矫正。
每一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暗示都在告诉他,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因为杀人而产生的呕吐欲是不正常的行为,需要被矫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站在身后的人转身走出这间冰冷的监牢,似乎是去外面抽烟?羽谷缈耳朵嗡鸣着,只听见旁边传来私语,却没什么力气去辨别在说什么。
随后是脚步声,微凉的玻璃杯贴在他的下唇上,那人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水一点点润湿他的嘴唇,刚才大量出汗早已让他的喉咙干疼了许久,如今水送到嘴边,他下意识要去大口吞咽,却被那人用手轻柔的挡着,只让那水平缓地流入喉间。
一杯水分了好几次才喝完,羽谷缈没什么力气抬头,全靠对方轻捧着自己的脸才能微仰起头,将水咽下去,那双手本来是凉的,贴的久了便也慢慢温热起来。
很熟悉的感觉。
他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在一辆摇晃的面包车上,自己因为晕车昏睡过去时,就枕着这样一只手,感受着它由凉变温。
恍惚间,羽谷缈也轻轻将侧脸贴了上去,一直空洞着的眼睛微眨了几下,最终合上,只有睫毛还在细微颤抖着。
那只手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放松下来,轻轻贴着他的脸颊。
我很累了。
他忽然这样想道。
就这样睡去好像也很不错。
..那景光怎么办,还有零呢?
被琴酒单独拽到这个鬼地方来,零快急疯了吧。
公安里面好像有组织卧底,景光和零已经被怀疑上了吗,如果真的被窃取了卧底信息,他们有什么办法脱身?
他闭上眼睛,强行将困意和疲倦一点点从身体中抽离出去。耳边的嗡鸣声淡去,他敏锐地感觉到门口的脚步声,迅速将头扭开,由于动作太大,撞掉了苏格兰手中的水杯,玻璃杯滚落下去发出一声巨响,变成一地碎片。
银色长发的男人带着一身烟草味从门外进来,见一地的玻璃渣并未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苏格兰也迅速收拾掉玻璃渣走到一边站定。
&"你倒是能忍。&"
&"那当然。&"羽谷缈笑道,他被汗水润湿的头发垂在眼前挡住了些许视线,却因为手被束缚着无法移开,只这样仰头盯着他笑道,&"我可是要亲眼看着你死啊,琴酒。&"
又怎么会白白死在这里。
琴酒脸上扯出一抹冷笑,眼中倒是腾起几分兴味来,只示意苏格兰将下一个人带上来,&"继续。&"
光又一点点暗了下去。
到后面其实好像皮肉之苦已经无法通过神经传到大脑了,他只觉得眩晕,在刺激下大脑大部分时间是一片空白的,偶尔会闪回一些很久之间的记忆,就像是据说人将死之时会在脑内闪过一生的记忆一样。
大多数时候他看见了波士顿的别墅,更多则是白色墙面的实验室或是幽暗破旧的休息间,他看见红色和白色混在一起,然后连带着耳边的所有声响一起沉寂下去。
再往后,他看见了一个留着长发的温婉女人,温和的下垂眼永远浅浅弯起,桃色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与爱。
''熠永''
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严厉的表情渐渐退却,取下眼镜后颇为无奈的开口道,''知道错了就好。''
''下次不管去干什么都应该先告诉我们一声。''女人将最后一道菜摆在桌上,任由男人走来帮她解下围裙,''别看你爸爸现在冷着张脸,他上午都快急疯了,再晚回来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哭鼻子,上次这个样子还是我生你的时.…
男人将围裙挂好,似乎不满妻子这种掀自己老底的行为,轻''啧''了一声,冷灰色的眼眸中含着笑意,伸手戳了戳女人腰部的痒痒肉,''别瞎说。''
i…来吃饭吧。''
他伸展开自己因为罚站有些僵硬的腿,向餐桌边走去。
...餐桌有这么远吗?
他努力走快了一些,又改成小跑,餐桌和客厅之间好像隔着无形的屏障,将他紧紧隔绝在外面,于是他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却无济于事。
女人仍然站在桌边,似乎奇怪自己怎么一直不过来,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语气越来越焦急,最终变成了绝望的哭喊,''熠永——''
—我的儿子..熠永于………17日.…失踪...身…..7岁……….
妈妈..
他感觉自己挣扎着伸出手,已经快要碰到女人垂下的发丝和满是泪珠的脸。
苏格兰只看见他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手指颤抖了两下,将耳朵凑到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男人微微蠕动着的唇边,听清楚内容的那一刻,有着蓝色猫眼的男人身体迅速紧绷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苏格兰没有片刻迟疑地回答道,&"不过是些不明所以的吃语而已。&"
之后连这个画面都消失了。
羽谷缈陷入了更深的地方,却不知是黑色还是白色,总之是一片空的、茫的。他能感觉到自己胃部阵痛的间隔越来越大,越来越微弱。
微弱的呕吐感又一次被痛楚打断后,他仰头大口呼吸,大脑好像终于缓慢地转动起来,像一台老|旧的机器吭哧吭哧地运行。
恶,是人天生具有的感情吗?什么又是恶呢?
如果说眼泪是从泪腺里流出来的,思维的差距因大脑起,体力的差别是因为肉身,那么善和恶呢。
纯粹恶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见过太多所谓''恶''的人,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享乐'',无论是享受亲手收割他人生命的快感还是享受''恶行''所带来的利益,他们都是在享受着的。
一个声音随着每一次电流,在他耳边说。
说他也是这样的人。
那个声音说。恶是发自内心的,是人天生所需要的,只是那些可悲的碌碌无为之人被法律约束着,憧憬着那些被夸大的良善,而他们不过是将自己的恶意释放出来,踏上追寻极恶的征途*。
所以自己的恶其实也是由内而外的吗?
因为杀戮法律意义上被定义为有罪过的人而产生快感,又被这种快感而摧毁的自己是善还是恶呢?
如果自己真的和他们一样,是由内而外的恶生成了自己的行为,那么为什么和这些人一起时,自己会感到阵阵恶寒,会痛苦呢?
思绪杂乱的拧在一起,最后羽谷缈终于呼出一口气来,他将大脑里所有的乱麻一把剪掉。
去你妈的。
他想。
去你妈的一样的人。
他的大脑突然清顿起来,像是乌云被雷电打开了一般。皮肤惨白的男人仰头笑起来,脖子仰出流畅的弧度,因为许久未喝水,他的笑声沙哑至极,好像连笑声里都带着干涸的血液。
自己是善人也罢,是罪人也罢,反正和那些家伙不是一种人!
在地狱待久了,想把他也拉下去吗?
羽谷缈越笑越大声,毫不在意自己在其他两人的眼中是什么模样,银发男人只是制止住已经拿过镇定剂的苏格兰,以为自己已经培养出了一个从恶沼中诞生的怪物。
想来想去有什么好想的,反正自己要先一个一个送这群人渣进监狱,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等这个破组织全盘覆没后再靠法律来断,而不是在这里听他的胡说八道!
烦死了,天天试探来试探去事情多得要死,就因为自己比较正常吗?!
那就看看我真的疯起来你们能不能受得住。
他的笑声渐渐平缓下来,扭头直看向旁边的男人,&"喂,把这个东西给我解开。&"
琴酒叼着根未点的烟,示意苏格兰将他身上的绑带都解开。
正常来说,被折磨许久的肉/体根本无法行动,但他偏偏就这样缓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扶着铁椅,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未着鞋袜的脚踩在地上,整个腿都麻痛起来,像是走在一排细密的针尖上,&"给我。&"
羽谷缈随手拽掉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衬衫,露出胸前狰狞的伤痕,只着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冲琴酒伸手道。
对方挑起一边眉毛,打量了他一番,将身上的黑色风衣利落地脱了下来,他当然不会做将衣服递出的举动,只随手搭在手臂间。
冷灰色眸子的男人不想和他有更多言语,明明手臂没什么力气,却极其顺畅地伸手抢过了那件外衣,穿在了身上。
&"好好的东西就这样放在口袋里,真是被你糟蹋了。&"
他冷笑道,从身上的风衣口袋中摸到那两把匕首,又直接从铁椅上拽下绑带,将匕首绑在了自己满是勒痕的手腕上,又拉下衣袖将其隐藏起来,转身毫不犹豫地向门口走去,还在被痛苦的余韵回荡着的身体却半分没有畏缩,背挺得很直,像被刀一点点削出来的。
就像那时他从那个最后的房间一步步走出来,成为组织第一个君度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追寻极恶的征程∶沃克珀西在他的作品《兰斯洛特》中提及,指当周围的环境过于乏味无趣时,人需要去追寻极端罪恶的事情,这样才会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真实而庄重。
不是洗脑啦,这个主要是靠&"惩罚''来产生口口记忆,达到阻止某种行为的目的,琴酒要制止的就是阿缈会因为鲨人干呕的行为。也会在精神恍惚的时候来点暗示,但只是暗示而已,能不能起到作用全看个人嗯嗯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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