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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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红进入炼气期二层。
卫齐答应鬼校去见韩丹实。
鬼校又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不带你去。”
卫齐问：“什么？”
鬼校说：“我想要一个礼物，你陪我一天，先去三堂客花园，喝茶看花吃点心，摘一朵漂亮花送给我，再去月明楼，你要送我一颗珍珠，接着去流心糖木材店，我要你给我买一截木头，亲手作一个神像给我，否则，你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卫齐问：“你要神像？”
鬼校点了点头。
他问：“怎么？你之前做得出来，现在就不行了？”
卫齐垂下眼去，低声说：“一模一样的，不太好，万一分不清楚，可就糊涂了，我可以给你做一个神像，但是，我给你换一个，差别不大的样子，行不行？就算没有神像，你也是我的朋友，多一个神像，不过是证明，难道我在这里，还不能证明吗？”
鬼校喜不自胜连连点头，之后回过神来，又奇怪问：“你什么时候态度这样软和了？”
他警惕起来问：“难道是——你那个朋友？对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能告诉我吗？”
卫齐回答道：“他叫卫芳。”
鬼校一怔，随后笑道：“你们可真有缘分，相隔千里之遥，居然还能用一个姓氏。”
卫齐说：“他是个佛修。”
鬼校一愣，惊讶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他问：“你想干什么呢？我一定帮你，该不会是要破他的清规戒律吧？”
鬼校挑了挑眉，笑道：“据我所知，佛修的规矩最多，这个可简单呢。”
卫齐点了头回答道：“是很简单，不用特意麻烦，许多佛修表面上清风明月，私下蛇鼠虫蚁。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又喜欢以和为贵，并不招惹敌人，所以，不曾闹出，或许早有人知道，又或许，上面底下都约定成俗了，也不必我们去。”
他笑道：“你我都是冥界的鬼魂，何必再管上面的杂事，自己在底下，怎么逍遥快活怎么过，又有什么不好？”
卫齐低声道：“你想进来，我让你进来了，你想说话，我们也说了，你想当朋友，要证明，我都答应了，别生气了。”
鬼校一惊，睁了睁眼睛说：“你这可真是，破天荒了，我以为一辈子不可能听见你对我服软呢。”
卫齐笑了笑说：“现在你听见了。”
他垂眼说：“我毕竟也是鬼修，占了一个鬼字，要当我像常人，只怕不能。我知道你素来有些痴处，我又何曾不是如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我当了朋友，还不够说明情况吗？”
卫齐抬眼看向鬼校问：“还是说，你即使当我是朋友，也从不曾想过这种事情？”
鬼校一怔，摩挲杯子，挪开目光，笑道：“我当你如天边明月，不开口也罢，皎皎泠泠，寒气袭人，谁知，你今日如此对我交心，我倒不好再如往昔将你视为一个符号，你知道的，或许是概念，或许是意义，就是那样，你将我拒之门外，我就将你简化，这很公平。”
他看了看卫齐，笑道：“你别生气。”
鬼校叹着气说：“这话原该我对你说，却让你先说出来了，我现在算是想起来，我当初究竟为什么要死要活想找你当朋友了。不过，你要是再晚些日子这样对我，我恐怕就想不起来了，我讨厌死阴差阳错和求而不得了。就算我求死，求仁得仁罢了。我也高兴。
怕就怕，所求无所得。
我会难过死的。
鬼修，死过一次，再死一次，糟糕透了。”
卫齐点了点头，抿了一口凉水，赞同道：“如今看来，你我正该当朋友。”
鬼校对他笑了笑，笑容比从前温和许多。
鬼校常常说话，常常笑，但是大多时候，只是热情主动作出活泼的假象，并不真正如此，更像是一张面具，现在，那张面具被取下来了。
很快，他又将面具戴上，对卫齐说：“那就这样说好了。”
卫齐点了点头。
鬼校说：“你休息好了，我替你看着徒弟，他总不能梦游，你也该休息了。”
卫齐摇了摇头。
鬼校说：“那就去修炼，静一静心，或许你不知道，在你没有徒弟，我又不能进来的时候，你现在应该在修炼。你总是整日都在修炼，足不出户，我当时也很难过。不过，现在好了。”
卫齐对他笑了笑说：“如果是这件事，我知道。”
他说：“所以，那也是我不出门的原因之一。”
鬼校点了点头说：“哦，原来如此。也是，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完全没有发现我。就算你从前不如现在。真是令人伤心的话题。”
话虽如此，他对卫齐笑了笑。
卫齐说：“你不回去吗？”
鬼校略一犹豫，点了点头，起身道：“那我就回去了，我会过来找你的。如果你愿意找我，我也很乐意接待。”
卫齐点了点头。
鬼校对他笑了笑说：“抱一抱？”
他说着就张开双臂将卫齐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说：“再见。”
鬼校松开卫齐，转身离开。
鬼修卫齐这边暂时告一段落。
佛修卫芳那边的斋戒大会终于开始了。
第一天是开幕式。
虽然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开幕的。
总之，一群人轮番上去演讲了一遍，卫芳和折柳坐在下边，听得昏昏欲睡，这是惯例。
如果说，卫芳有什么好事，大概是他的师父佛事没有上去。
次日，卫芳和折柳被分配到齐家沟附近，不远处就是一次别。
白天他们要施粥，晚上他们可以暂时休息，但不能离开，因为晚上也可能有非常饿的人走出来寻找食物，如果找不到就是他们的失职，只能说，晚上的工作比白天轻松，晚上的时间也因此仿佛宽松起来。
黄昏时分，来的人已经少了大半，到了天黑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对着门外大喊起来。
“狗蛋，回家了。”
“丫蛋，吃饭了。”
“黄翠花，出来，别玩了。”
“王天，再不出来，没你的饭了。”
一群小孩撒丫子跑回家去。
身后跟着慢悠悠的老大爷。
时间越来越晚，天色越来越黑，村子里关门闭户，四处都十分安静，只有动物的叫声和偶尔传出窗外的零碎唠叨。
折柳左右张望，找到了卫芳，小声问：“我们换过班了，应该没问题，可以走了吗？”
卫芳刚跟同辈交接完，见折柳过来，回答道：“可以走了。”
身后的同辈对卫芳说：“早去早回，万一让人看见，咱们可都吃不了。”
卫芳点了点头说：“一定尽快。”
折柳就拉着卫芳走了。
师徒二人摸黑抄近路从没人的地方走到了一次别。
一次别也是个小村庄。
这里的人都睡下了，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夹杂鼾声此起彼伏。
家家户户都黑着窗户，没有亮灯，卫芳提着一个小灯笼递给折柳说：“别把人吵醒了。”
折柳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村子最后的那间屋子里，这里没有人，看起来是荒废了。
二人推开门走进去，里面蛛网攀爬，蚂蚁蟑螂和老鼠窜来窜去，显然是因为他们没有提前打招呼，大家都措手不及了。
虚掩着门，二人跨过门槛，里面比外面更黑暗，好像四面的破墙壁将外面的鼾声都隔绝了。
卫芳看了看，折柳心惊胆战凑在卫芳身边问：“师父，你看，哪边是厨房？”
卫芳说：“也就这么大，随便走走。”
他想了想，拉着折柳往边上走了两步，折柳不必提醒就抬起灯笼往前一看，看见一个烂掉的骷髅头摆在灶台面上，底下是一块黑乎乎的空地，里面摆放着瓶瓶罐罐和袋子，似乎洒了一些佐料，但是，已经不能用了。
折柳将灯笼压低下去，二人都垂眼去看，看见灶台底下空置的位置，果然有一壶水。
那是个巴掌大的水壶，没有装饰，没有颜色，用了很久，看起来完全脱色。
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摇头。
折柳伸手去取，卫芳拦了他一下，一个御物术将水壶悬在空中，给了折柳一块帕子说：“带走。”
折柳用帕子将水壶包起来，小心翼翼拿稳了，跟在卫芳身边，都不敢再靠得太近，低声道：“师父，别走太快。”
走了两步，他又问：“师父，我们是不是要去乱坟面前了？”
卫芳回答道：“是。”
二人推门，跨过门槛，离开小屋。
一阵狼嚎，小村庄顿时亮了起来，一阵窸窸窣窣，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穿衣穿鞋起来了。
卫芳按住折柳，施了一个隐身术。
卫芳推了推折柳说：“可以走了，别出声。”
二人脚步一转，一路走到后荒山，村中众人已经推开门走了出来，左右张望着，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便只能归结于自己听见狼嚎声心中惊慌胡思乱想。
卫芳和折柳来到荒山，左右一看，看见一块坟地，尸骨堆积，衣服破烂。
就是这里。
二人将水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