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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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有桃, 其实之肴。”聆音清瘦有力的指节捏着桃子，看着那粉粉白白尚在滴水的鲜嫩桃子, 生的实在是好，拿在手里就是一股扑鼻的桃子清香。
和太子爷身上的味道极其相似。
“心之不舍，君可知？”少年别开头，皙白的脸颊在阳光下透出清冷如玉的光泽。
桃崽歪头，眸子中尽是认真，软声道：“我这一生花开花落, 年复一年，长出无数鲜甜多汁的桃，就为了等你来尝尝。”
聆音缄默了。
他素白的指节捏着粉白的桃, 抿着唇, 眸中清晰的映照着桃崽的身影。
“那小僧供、供起来？”
桃崽登时笑了。
他上前用手顶着聆音的手，奶唧唧道：“哄你的, 快吃吧。”
聆音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半晌，桃崽听见碎玉之音：“小僧舍不得吃。”
他捧着桃子, 眸中尽是慎重之色。
而胤礽反而慌了, 他这是哄他的, 他怎么还信成这样我的天，他挠了挠头，奶唧唧的解释：“那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见聆音澄澈的目光望过来, 桃崽一本正经道：“不出家人专打诳语？”
聆音抿嘴。
他垂眸浅笑，眉心一点红痣，温声道：“小僧信了，便是真的。”他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吃着桃子，不时的眯起眼睛。
桃崽在一旁看着, 也有些馋，便也摘了个桃子，在聆音边上啊呜啊呜大口啃着桃子。
聆音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回身，就见桃崽吃桃崽，一口都没犹豫。
“你吃你自己？”他嘴巴微微张开。
桃崽一脸深沉的点头。
看着聆音瞳孔地震，神色无辜中带着茫然，他动作轻柔的把桃核洗干净，用棉帕擦拭干净，这才妥帖的放入怀中。
“收拾桃核做什么？”桃崽随口问。
聆音垂眸，抿着嘴巴不说话。
他要带回去种在庙里，等着它发芽，长成大树，然后开花结果，就当把桃崽带走了。聆音敛神，牵着他的太子白白软软，可爱极了。
“你若喜欢，我做个桃核挂坠给你。”桃崽在心里琢磨，这挂坠能把聆音给熬没，才是最深切的陪伴。
聆音听话的点头。
两人漫步在御花园中，桃崽看着他身上的骨头把衣衫都支棱起来，不由得琢磨怎么把他养胖一点。明明俊美旒秀，却这般瘦弱，完全不像个桃，看着多难受。
正值春日，御花园中百花盛开，特别的好看，聆音却目不斜视，目光澄澈。
“你喜欢什么？”桃崽含笑问。
聆音歪头：“喜欢？”
他喜欢桃崽。
面对他乌溜溜的大眼睛，那软软的脸蛋看着很好捏的样子，聆音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昂头望着不远处一朵单瓣蔷薇花，低声道：“小僧爱这世间万物。”
桃崽震惊：“你好厉害。”
他就不爱毛毛虫，看见就毛骨悚然。
两人絮絮的聊着天，间或赏赏美景，施施然的走在春日阳光下，桃崽琢磨着，要是再来一块西瓜就好了。
“想吃西瓜。”桃崽说。
然后聆音就发现奴才颠颠的给他捧来一颗大西瓜，切成小方块，上头别着银签子，装在漂亮的玻璃盘盆中，走近了才发现，底下卧着薄薄一层冰，玻璃上便凝结了细小的冰块。
红彤彤的西瓜，看着是沙瓤的，西瓜籽已经被去掉了。
聆音滚了滚喉结，转而垂首念了一声佛号。
桃崽先叉了一块给他吃，把银签子递给他，这才自己吃起来，两人并排坐在亭子的台阶上，两旁是盛开的蔷薇花。
等再回乾清宫的时候，康熙就提着小水壶，在给菜地浇水，见他俩回来了，就淡淡的瞥了一眼。
桃崽哒哒哒跑到他跟前，奶唧唧道：“皇阿玛，你在做什么呀？”
他睁眼说瞎话。
“哦，朕想必是在挖菜。”康熙回。
桃崽顿时嘎嘎的笑起来，他抱着康熙的大腿，昂着白嫩嫩的小脸，奶唧唧的撒娇：“好想皇阿玛呀。”
康熙纠结片刻，还是没忍住道：“你嘴上的西瓜汁蹭朕身上了。”
他这衣裳，在不养桃崽前，那是干净的不得了，但是养了以后，就不成了，哪日不给他弄点东西在上头。
桃崽索性又蹭蹭，哼哼唧唧道：“我是爹宝男，所以皇阿玛是桃爹男吗？”
康熙：？
他捏住桃崽的小脸蛋往两边扯，手动让桃崽闭嘴。那张小嘴嘴，平日里说好听话的时候，让人爱的不成，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跟给你邦邦两拳没什么区别。
桃崽不能说话，眼巴巴惨兮兮的看着他。
康熙不为所动。
一旁的聆音脚步动了动，清冷之音便响了起来：“阿弥陀佛。”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桃崽一眼，这才放下，他就知道，不管什么人，碰上他，最后都是这么个结局。他见了人，也休息够了，就回正殿批折子去了。
院中只剩下两人。
桃崽坐在太师椅上，昂着小脸看着一旁挺直脊背立在旁边的聆音，奶里奶气道：“能跟孤讲讲你的童年吗？”
聆音神色中有些茫然。
山中无岁月，他儿时和现今没什么不同。
“小僧没有您所言之童年。”
桃崽听罢，懒洋洋的翘着脚脚，他看着自己鞋子上精致的小鹿皮靴子，又看了看聆音脚上宽大的布鞋，好奇问：“你鞋子谁给你做的？”
“小僧会编草鞋。”
“哇哦～”桃崽眼睛亮了，他压低声音道：“那你能教教我吗？”
聆音脸红了，他是佛家弟子，进了城，隐隐约约也知道，这草鞋难登大雅之堂。
“太子金尊玉贵，坐拥四海天下，为甚学这个？”聆音道。
桃崽挥挥手，魏珠登时带着周围伺候的奴才离的远了些，就听桃崽压低声音道：“我打算以后我爹打我了我就离家出走去找你，不会编草鞋，路上把鞋子跑掉了怎么办？”
聆音突然就忧心忡忡起来。
他小小声回：“你爹对你很不好吗？”
想想方才把桃崽那香香软软的小脸蛋扯成那样，一点都不顾忌他疼不疼。
“这不重要，这历朝历代哪有太子善终的？学会编草鞋我就能跑路了。”桃崽搓手手兴奋，等康熙对他不好把他圈禁了，他就翻墙跑路。
聆音一脸郑重的点头。
他怜惜的摸摸桃崽的头，终于没忍住捏住那小揪揪，软声道：“你说的小僧都知道了，回去就垦田种果树，努力攒钱，到时候给你用。”
桃崽一脸深沉的点点头。
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手：“来，拉钩。”
聆音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桃崽就握住他玉白的手，勾着尾指，然后印上大拇指。
两人刚刚说定，还不等桃崽兴奋完，他一抬头，就见康熙正立在窗前玻璃后，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桃崽：qaq
“你能听见吗？”他问。
康熙勾唇笑了。
桃崽僵在原地，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惨兮兮的看了一眼聆音，又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康熙。
救命。
看着康熙施施然的踱步出来，桃崽捂着头跑路了。
他不饿，不想吃竹笋炒屁股。
等跨出门槛，他立在门槛外，回眸看向康熙，奶唧唧的撒娇：“皇阿玛，不打不打，好不好呀～”
康熙慢条斯理的捋起袖子。
桃崽懂了。
“聆音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孤先离家出走一下。”
他一边嚎一边跑路。
康熙客气的对聆音点点头，把他叫进内室，和他一起讲经。
桃崽直接跑承乾宫找佟贵妃了。
“怎的了？”
“说离家出走被皇阿玛逮到了，不知道他隔着玻璃听见没。”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
“你皇阿玛会唇语。”
胤礽苦恼的捧着自己的小脸蛋，皇阿玛也太多才多艺了，他这压力很大啊。
一旁的胤禛赶紧凑上来，奶唧唧的撒娇：“哥哥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说完就听桃崽解释，说是宫里来了个小和尚，生的眉眼清俊，人也可爱的紧，很招人喜欢。
“你就是为着他，不来寻我玩了？”胤禛撅着嘴，肉嘟嘟的小脸颤啊颤，完全就红了。
佟贵妃赶紧上前哄。
胤禛却固执的看向桃崽。
“弟弟吃醋了？”胤礽歪头，赶紧掏出自己的小本本记上。
胤禛一看他这操作，登时忘了哭，上前来看：“什么什么？”
他现在还不识字。
一旁的佟贵妃不忍直视的别过脸，看着桃崽指着自己写的胤禛因吃醋小和尚哭鼻子，嘴里却说：“哥哥最爱胤禛弟弟了。”
胤禛信了。
他骄矜的抬起下颌，越想越高兴，美滋滋道：“弟弟也最爱胤礽哥哥了。”
佟贵妃露出个惨不忍睹的眼神。这小四儿明明挺聪明的，但会被胤礽吃这么死，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儿。听胤禛说想看看小和尚，桃崽叮嘱他乖一些，这才带着他过去了。
两人慢悠悠的回乾清宫。
听见说四阿哥过来看小和尚，聆音这才被放出来，他白净的小脸上有些狼狈，康熙懂的很多，历经世事的他，对佛经有不一样的认识。
他应对的有些难。
看见小和尚的一瞬间，胤禛的眼睛就亮了：“好好看。”
聆音抿着唇，上前行礼问安。
等见过礼，这才各自坐了，胤禛窝在哥哥怀里，美滋滋的吃着西瓜，不时好奇的看向一旁的聆音。
他多看了两眼，又看向自己的哥哥。
“哥哥也好看。”说着就撅起小嘴巴来亲桃崽，软乎乎的小奶音好听极了。桃崽扶额，胤禛跟他在一道久了，到底学会了。
三人说说笑笑，聆音看着太子和四阿哥不时的嬉戏打闹，不由得眸色深了深，他垂眸看向自己圆润的指甲，有这么一瞬间也羡慕。
正闹着，就见张英走了过来。
众人互相见过礼，胤禛跟着宫人回承乾宫了，而聆音跟着小太监一道出宫了。
桃崽这才跟着张英去上课，他奶唧唧道：“是不是快学完了？”
张英笑的温柔，“学完？”
他想了想，领着太子往乾清门东南侧走去，桃崽跟着他走到庑房，这才停步，然后打开了门。
桃崽好奇的跟着他往内走去，就见庑房装的很干净空旷，走着走着，张英又打开了门，就见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摆着书。
“等太子爷六岁进学，来了此处读书，将这些书学完，再问才不迟。”张英解释。
胤礽一脸晴天霹雳，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他怎么敢说学完这一面墙的书，这不纯纯要他的命。桃崽仰天长叹，他的摆烂咸鱼人生，终究还是没了。
“区区一面墙，谈何挂齿。”桃崽叉腰。
张英看着他就笑：“当真？”
胤礽惨兮兮点头。
当然当不得真，他胡说的，不用相信。
“万岁爷前儿还在说，大阿哥和您，年岁都大了，这正式上学，内谙达和外谙达加起来十数人众，出入宫廷自然不变，便安排在此处。”
张英细细解释。
桃崽乖乖点头，他昂着小脸，满是忧虑的问：“那到时候师傅还教吗？”
张英点头。
他自然是还教的，这点地位他有。
“那就好。”桃崽松了口气。
离正式进学还有一年，康熙已经慢慢的开始做准备，把尚书房安排在此处，也是想着离乾清宫比较近，他可以随时过来抽查功课。
桃崽乖乖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的，康熙养孩子也很好奇，你要说他不会养，养出来的九龙夺嫡个个能当皇帝。你要说他会养，却也谈不上。
两人说着，又回乾清宫了。
等下课后，桃崽就迫不及待的问：“聆音呢？叫他进宫来。”
康熙瞟他一眼：“回去了。”
“我知道，再叫他来就是。”桃崽啃着点心，腮帮子都被塞的鼓起来，看着可可爱爱的。
康熙不禁笑了，温柔道：“他走了，回庙里了。”
所以他见不到了。
桃崽顿时蔫了，嘴巴里的点心都不香了，他知道古代车马很慢，人和人之间隔着车马，隔着崇山峻岭，隔着天气无常。
这一遭分别，想再见就难了。
康熙知道他不开心，上前来捏着他的小揪揪，温柔的哄他：“聆音乃方外之人，你哄的他喜欢你，他该如何捱过那孤寂的日日夜夜？”康熙知道尝过这滋味，这世间凉薄，桃崽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温暖。
山中只聆音一人。
桃崽往康熙怀里一扎，软声道：“我知道了。”
说着却还是想，他总觉得聆音和他有点像，聆音是只有老师傅带着他，守着山间云雾和清寂。
他当初也是，独自挂在枝头。
到底有些蔫哒哒的，连着几日提不起精神来，康熙就想法设法的哄她，想让他开心起来。
还是桃崽自己缓过来，乖乖道：“等以后我长大了，再去寻他就是。”
他失落的抿嘴，说要找聆音学编草鞋，到底还没学，他就走了。
然而——
很快就有奴才送进来一个信封，说是聆音小和尚送进来的，桃崽拆开一看，是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和一张画满了图的纸。
他认真看，才发现是一步一步教他编草鞋的。
桃崽沉默了。
他捏着纸，突然有些后悔逗弄聆音，都没有好好的教他很多东西。
“唉。”他叹气。
不过能接到信，他还是很高兴，明明聆音才走，他就有些想他了。
康熙就沉默的看着他闹腾。
“啾。”
桃崽踮起脚尖，在康熙下颌上亲了一口，乖乖道：“分离的滋味太难受了，桃崽不要和皇阿玛分开，要永远在一起。”
康熙的心顿时舒畅起来。
又过了几日，天气渐渐的热起来，桃崽脱掉身上的春衫，换上了轻薄的夏衫，为了显得风流倜傥，他还特意叫制造局给他做了一把小折扇。
他摇着自己的小折扇，慢悠悠的往承乾宫去，到的时候，就见许多妃嫔都立在廊下，见了他来，赶紧行礼问安，桃崽回了礼，听见他声音的胤禛就哒哒哒的跑过来。
“哥哥～”他甜甜的喊。
桃崽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柔道：“做什么呐，热的满头大汗。”
说着就用折扇给他扇风。
紫檀木的扇骨，上头的扇面是康熙给他画的桃花春水图，他却真的拿来扇风。
胤禛被风吹的很舒服，乖乖道：“能给我吹吹屁股吗？”
说着他刷的一下就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众妃嫔：？
桃崽：？
他眼疾手快的又给他提上去，赶紧劝：“有女孩子在身边，怎么能脱裤子呢？”
胤禛若有所思：“那我们去屋里？”
佟贵妃赶紧上前来，看着他露着肉乎乎的小白腿，笑的无奈，跟桃崽解释，自打入了夏，太热了，他又喜欢到处跑着玩，动不动就想脱掉自己的小裤子。
毕竟太热了，出汗难受。
才一岁半的崽崽，你怎么解释都没用。
他会眼巴巴的看着你，点头如捣蒜，转头脱裤子脱的比谁都快。
“没事没事。”胤礽试图安慰他，不得不说，这一波操作着实让人看不懂。
胤禛被穿上裤子，系紧带子，就不高兴的撅起小嘴巴。
钮钴禄妃笑吟吟上前：“四阿哥才一岁半，这么热的天，便是只给他穿肚兜也使得，穿的这般齐整，也难为他热的满头大汗。”
确实是热，大人都有些受不住，更别提这皮肤娇嫩的小儿。她现在有孕在身，孕妇气血足，也是热到燥。
她没说话，胤礽还没注意到她，一说话，登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昂着头望过来，奶里奶气的压低声音道：“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钮钴禄妃心中一动，这么一瞬间，心里转过很多念头，见一旁的佟贵妃没什么反应，眸光闪了闪，却还是道：“成。”她想着，估摸是万岁爷告诉他的。要不然这怀孕也没告诉别人，桃崽一个孩子怎么知道。
桃崽摸摸头的肚腹，若有所思。
看向身旁的众多妃嫔，他没说话，而宜嫔瞧见他的动作，心中瞬间明白起来，以前她刚有喜的时候，桃崽也是摸了摸她的肚子叫太医。
而其他人见他摸一下就不感兴趣了，不由得有些纳闷。
等桃崽要说话，佟贵妃一下喊住他，笑着问：“渴不渴？叫奴才给你倒水来。”
一听她说话，桃崽就知道，是怕他在人前叫破钮钴禄妃有孕的事，桃崽从善如流的说不渴，转而又牵着胤禛去玩。
等两人走了，钮钴禄妃才松了口气，他方才是真的害怕，如果太子爷说出来，她这就不好护着了。女子有喜，前三个月不稳当，若贸贸然说出来，等当时候出点什么意外，便也人尽皆知。再者若有人心怀不轨，前三个月也最好出手，故而都要瞒到满三个月。
不过她绿头牌被撤，宫中隐隐还是有猜测，却也不确认，并不敢说什么。
德嫔目光在她小腹上扫了一眼，又平平的挪开，她又看向一旁的戴佳庶妃，见她气色极好，不由得艳羡。
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她生这两个孩子，那叫个辛苦艰难，这有喜前三个月吐个不停，不吐了又开始各种难受，后三个月腿都疼的瘸了，现在慢慢才养回来。而戴佳庶妃面色红润，现在丰腴了些，却显得皮肤更白更嫩了。
等众人散了，两人才施施然的回永和宫，走到路上时，就听戴佳庶妃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如今胤祚已经快三个月了。”
德嫔点头，她在琢磨，该给敬事房点孝敬了，快些将她的绿头牌放上去。
就听戴佳庶妃又问：“太子爷来过了吗？”
当初那拉贵人的小阿哥，太子爷也是去看过的，后来她性子左，不叫碰，又忌讳的紧。太子爷这才不去了。
德嫔猛然回神，好像是这样。
自打胤祚生下来后，除了大家随礼，一道过来拜会，太子爷确实一次都没有来过。
她眸色深了深，亲切的扶着戴佳庶妃，示意她慢慢走路，这才温声问：“那你的意思呢？”
戴佳庶妃思忖片刻，压低声音道：“太子爷不来，你得把小阿哥送到他跟前去。”
现在宫里头谁不知道，这得了太子爷喜欢，比得了万岁爷喜欢还要紧，毕竟他性子好，喜欢就会一直惦念着，什么好东西都给，着实赤诚。而万岁爷又疼着太子爷，他喜欢的人，都能得几分薄面。
“再者，小阿哥若是得了太子爷的喜欢，被太子爷时时挂在嘴边，您这绿头牌……”戴佳庶妃没说完。
德嫔眸色幽深，她温柔的拍了拍戴佳庶妃，这才低声道：“本宫懂了，还是妹妹蕙质兰心，看事情通透的紧。”
可怎么把胤祚送到太子跟前，德妃琢磨了许久，她一边琢磨，一边盯着什么时候太子会来寻胤禛玩，后来发现，这有时上午，有时候下午，没个准的事。
德嫔抿了抿嘴，她不得太子爷喜爱不要紧，可胤祚是弟弟，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儿，若放到太子跟前他还不喜欢，那也就认了。
“来人，备水。”德嫔道。
这备水，备的是凉水，她讲身子用凉水擦拭过，便已然有些冷，又叫奴才把对着她的窗子打开，不盖被子生生吹了一夜，第二日起来，便有些头重脚轻。
她却知道，这还不够。
强行按捺住了，等到晚间，再次重复昨夜的步骤，半夜就开始烧起来，她灌了两大杯水，硬是压着没叫喊太医，等第二日早上，这才喊。
叫了太医，抓了药，这才叫奶母抱着胤祚，去隔壁的承乾宫，先是说佟贵妃贤惠慈悲，她病的起不来身，担心给小阿哥过了病气，又担心奴才们伺候不周，只得送过来叫娘娘费心。
像这种，也不用佟贵妃做什么，只要她镇着点就成，还能获取贤名，佟贵妃倒是乐意，只是先叫太医来，仔细的给小阿哥看了脉象，听见说是康健的，这才叫往里头抱。
毕竟德嫔要是玩坏心眼，放在小阿哥身上，真的是防不胜防。
德嫔听见她说收了，这才放心下来，就算喝着苦药，这心也是甜的。
然而——
天不遂人愿。
桃崽连着两日都没来，她这病眼瞧着就要好了。德嫔咬咬牙，想着明儿再不来，她就要再叫备水了。
却不知桃崽正在忙着孵小鸡，这玩意儿关系着大家吃肉的问题，他还挺上心的。不是在翻《天工开物》、《齐民要术》等等，就是在往制造局跑，偶尔还要去问问庆丰司的小太监。
忙的不得了。他就是要开个就算没有母鸡抱窝，也能孵小鸡的先例。这样大家都自己养两只鸡，不舍的吃肉，有蛋吃也好。
琢磨不出来保持恒温的东西，他有些郁卒，看向康熙，可怜巴巴的问：“孵小鸡很简单吗？为什么你都不上心？”
当初也没有夸他。
康熙正在喝茶，闻言放下手中的粉釉茶盏，一脸愣怔：“还有你不会的东西？”
桃崽：？
他不会的东西多了，他只是个没化形还挂在枝头的桃子精幼崽罢了，穿成三岁半的太子，还凭白老了三岁半。
康熙端坐，他看向桃崽，满不在乎道：“反正最后你都能琢磨出来，他还操心什么。”
“当初孵小鸡出来，你都没反应。”桃崽呆。
康熙摸了摸鼻子，他能有什么反应，只要不是桃崽下小鸡出来，他觉得都可以接受的。
“可你是桃子精啊，孵小鸡出来属实不算什么。”
“你不是不信吗？”桃崽捧着自己的小脸晃了晃。
康熙一脸深沉的点头，他不信，但是这借口跟桃崽用玉皇大帝敷衍他一样的好用。
“来，别想了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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