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个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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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整。
我清了清嗓子:“女士们,先生们,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得在勒内警官到来之前找出凶手……”
一道闪电照亮了通往露台的玻璃门,一个女人的轮廓,清晰可辨。
管家的妻子赛琳娜拿起桌上的蜡烛,壮着胆子向玻璃门探去:“看看……这是谁啊?”
娜拉浑身湿透,屋外的狂风暴雨显然给她的离开制造了太大的麻烦,这倒也解释了莎莎的丈夫彼得为什么折返避雨,这鬼天气:批头盖脸的雨和惊雷,让人举步维艰,我顿时想起了大学期间外卖还没现在这么遍地开花,当年我花9块9买了两个西瓜也是在这种暴雨天还是在打着伞的情况上拎回了宿舍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做到的,鬼知道我到底是舍不那9块9还是那两个瓜,还被大智嘲笑了好久,说我应该打着伞送水果店附近同样等着回宿舍的小姐姐回去,而我到现在也很无语,只能得出一个有效结论:暴风雨天确实让人反常!
让人惊讶的是,没有一个人主动让娜拉进门来,当然,这很有可能是庄园主的妹妹、小康康的母亲安妮娅还在这里的缘故:在原剧本中,这俩人可是情敌,而且娜拉还差点成为安妮娅的儿媳妇,这关系,想想就很尴尬。
又得我开口,我算明白了,只要我不说话,这剧情就推不下去,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家出于对安妮娅的敬畏和顺势而为,在这种时刻当然要有情商地保持沉默,这倒让我反思起来,如果所有人都追求所谓的高情商,那其实,日常生活中的交流大多数就是无效交流了,打太极?有的人能高情商地大战三四百回合呢?!于是,没有情商的我决定还是讲点道理,至少打个招呼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娜拉小姐吧。您好,好久不见。”
安妮娅看向果林,语气不善:“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凭什么来?还是在现在这样的时刻?”
又气呼呼地转向我:“她算什么人?多恩医生,您为什么要对她如此客气?”
我刚想张嘴反驳,就见对面的其他人看不见的老哥冲我摇了摇头,看来我还太年轻,毕竟,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歇斯底里的人讲道理。
娜拉看都没有看气急败坏的安妮娅,她定定地看着渣男果林:“还是和从前一样……大雨……冲毁了路……婴儿车不能再往前推了……看,我浑身都湿透了,和之前一模一样……这是一场真正的洪水……”,然后她突然笑了,对安妮娅欠了欠身:“我知道,夫人,我现在看起来糟透了,您不想看到我也很正常,但您不应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驱逐我……愿上天帮助所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就在这时,一直悲悲切切的比尔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有点激动:“天啊,亲爱的娜拉,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的客人,你是我客人啊。快进来,别感冒了,来,到这儿来,烤烤火,我让赛琳娜去拿干的毛巾和衣服给你……”
这反应倒是和原剧本的情节一致:康斯坦丁从小在庄园长大,娜拉和康斯坦丁曾是青梅竹马,年轻时的娜拉美得就像一朵纯白的栀子花,经常到比尔的庄园来玩耍,在原剧本的前几章老契一开始还只是暗戳戳地告诉读者,比尔对娜拉有爱慕之心,结果后来直接让比尔承认了早年间对娜拉的满心欢喜,不过不用担心,没发生什么令人作呕的荒唐事儿,比尔就是纯暗恋过而已,和果林那厮不一样。
和热情的比尔形成鲜明对比,果林的态度大为冷漠:“你好,娜拉。”
我倒是没料到娜拉又跑回来了,这我得道歉:“好吧,我错了,现在,我应该说,现在,女士们,先生们,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娜拉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您在说什么,开始做什么?”
想到还偷听过小康康和她的苦情离别大戏,我就有些尴尬,但一想到对于她来说,小康康再也不会追着他满世界跑说自己有多么爱她,不知道这个当事人会不会遗憾,反正我挺难过的,我的脸现在肯定也有很多情绪,但管它呢。
娜拉也看出了我的无奈,追问道:“您看起来很难过,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竟然很难过?!
“我来告诉你,”安妮娅的声音有些颤抖,“康斯坦丁他死了。”安妮娅走向右门但没有开门,只是站在门口自责着,从这个角度大家正好也都能看到她,当然我也很惊讶听到了她的听似自责的话:“我可怜的孩子,你肯定觉得,我是个坏母亲。我……我只是太爱艺术和我自己了。我爱照镜子,从镜子中我只能看到我自己的脸……而康斯坦丁,我亲爱的,无情的,没有人爱的孩子……你是唯一真正需要我的人……而现在你躺在这里……你给我打电话,打了很久,但我还是,没有去,现在,你的电话再也打不进来了……”
习惯成为焦点的人也习惯自恋。这回,我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娜拉一时间好像无法接受,她把手放在心脏位置,像一只受伤的鸟儿尖声鸣叫,确实,她是一个与安妮娅相比毫不逊色的女演员:“怎么会?康斯坦丁!我为什么要回来?就好像我的心感应到了一样。他总是不快乐!天哪,我昨天为什么没来,我前天为什么没来,我跟他擦肩而过,那么多次……今天,我终于决定来找他……但,我害怕他会把我赶走……他……他又开枪了吗?是吗?”
这显然是谎言,不过她和安妮娅倒都异曲同工,总是对康斯坦丁曾经开枪闹自杀耿耿于怀,在我看来,小康康这个为爱要自杀的手段确实有道德绑架的实锤,但他伤害的终归是自己啊,啊不对,还有那些被他猎杀的禽鸟、动物们……
幻影多恩不悦地打断了我的吃瓜和遐想:“你忘了我们要干什么吗?”
“没有没有,老哥你主导,我复述!”
我严厉地指出:“不,娜拉,康斯坦丁不是像上次那样开枪自杀,事实上,他被人谋杀了。”
娜拉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困惑的微笑:“那请问,他是怎么被杀害的?什么叫被人谋杀?我记得,多恩医生,您一直喜欢炫耀您的才智和玩世不恭,但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她转向比尔,求证:“您告诉我,他在开玩笑,他说的不是真的!”
“有人从康斯坦丁的左耳开枪,他的右眼现在血肉模糊,他还躺在右门附近的走廊里。现在我们都没办法搬动他,已经通知勒内警官尽快过来。”
娜拉惊恐地看向右门:“我……我怎么没有早点过来!”
她用手捂着脸,在桌子附近站住,突然,向地板跌去。果林和管家蒂姆冲向她,但没能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她跌坐在了地板上。
我离她跌倒的位置最近,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捡起她刚刚大动作跌倒时掉落的围巾——围巾竟然基本上都是干的?!而且更有趣的是,这条围巾是我遗落在康斯坦丁房间的,因为我刚来的时候和小康康有过一段促膝长谈,由于听不得他弯弯绕的爱情往事,我无比烦躁又闷热就直接把自己的围巾和药箱子放在一旁,之后忙着想着怎么救人(虽然事实证明救不了),也就忘了这茬儿了。我说刚才怎么有点眼熟,但奈何围巾被外衣遮挡着也看不真切。
我和多恩医生对视了一下,我开口道:“娜拉,这么久不见,你真的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了!现在倒是清楚你为什么回来了!”
“回来是什么意思?她来过这儿?”安妮娅不解。
“假装晕厥的戏份结束了,娜拉,这条围巾其实是我的,你看,你的裙子和外子完全湿透了,应该也不是刚湿透的吧。”风雨交加夜娜拉前来,我隔门偷听的时候,本来以为她当时就离开了,但其实她压根就没走。
我继续说道:“但围巾基本是干的。我刚来的时候把它落在这里。之后就开始下雨了。用一瓶乙醚,你很聪明。不过,左轮手枪不太好用吧,你的手应该颤抖得太厉害了。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康斯坦丁呢?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娜拉站了起来,牙齿打着冷战:“这是医生您的猜测……但我可以告诉在座的各位,我确实来过这里。而且,我也开枪了……”
这倒有点让我惊讶,我以为我们至少还得多来几个回合,我望向幻影多恩,他看起来倒没什么情绪波动。
安妮娅大为惊讶:“是你?为什么?”我本来还以为作为母亲以她过激的性子会直接抄家伙和娜拉决斗,还能这么好奇地问问题,但我又一想,也对,她确实也不是一般的母亲。
娜拉笑容苦涩,但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得意:“至少,我做到了一件你永远做不到的事。也永远不敢做的事。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带果林一起来,毕竟,果林终于变成了安妮娅的一条忠犬,多么有趣啊!哈哈哈!”
“你真的是,疯了!疯了!这个疯女人是凶手!果林,别听她的!”
娜拉看着我,接着说:“我收到了康斯坦丁的信,知道他已经完全疯了,他一直憎恨着果林。我绕着这栋房子走了一圈,终于等到康斯坦丁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我决定看看他现在到底有多疯狂。结果证明,他比我想象得还要疯狂得多。他始终把玩着那把左轮手枪,情绪很不稳定,有种心不在焉的狂热。我很害怕,我想让他冷静下来,但是他做不到,我只能先跑掉……还有我对果林的爱……天哪,我太害怕了!”
“后来……我准备好……向康斯坦丁投降……为了分散他的谋杀的想法,为了拯救果林……我们站在窗前,他把左轮手枪放在桌上,拉过我的肩膀,开始亲吻我的脖子,突然,我觉得无法忍受……我看到那把近在咫尺的枪,它就像一个信号……我让他把灯关掉,在他转身离开时,我抓住那把左轮手枪,扣动扳机……我在l城巡回演出时,军官们教过我如何射击……”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只之前果林遗忘但管家蒂姆仍执意取出的康斯坦丁打死的白嘴鸦标本身上,之后,娜拉开始反复地喃喃着:“我……是白嘴鸦……我……是白嘴鸦……”
屋外雨下得更大了。
安妮娅焦急地冲过去,抓住果林的胳膊:“你给我清醒一点!别那样看着她,她就是为了让你心软。相信我,我对这种伎俩早已见怪不怪。她会在陪审团面前扮演一直无辜的白嘴鸦,他们会相信她,她会被无罪释放的!”
一声雷鸣,白光一闪,我和多恩医生又回到了刚才离开的那个走廊尽头的房间。我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做到的!
多恩医生不合情理地点了一根“虚幻”的雪茄,又悠悠地吐出烟气幻影,看着我:“这个结局,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