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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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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身上明明有宁氏的朱雀秘术……”

“我身上也有白氏的白泽秘术。”丹薄媚见他们将信将疑,又解释了一句,“总之,朱雀秘术不是来路不正。”

一个时辰后,她走出白氏府邸,踏出来庭坊的坊门,不疾不徐行向皇城门。

白家主注视丹薄媚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尘封的往事历历在目,最后万般纠结矛盾与无奈都化作一声感叹:“那个预言终于还是要成真了。即使我们再不愿,再反抗,该来的终究会来。人定胜天,焉知人之所定,不是天意?尚且不知天为何物,如何能逆转。”

……

周唐皇宫,紫宸殿。

皇帝无言躺在寝榻上,形容枯槁,一如朝夕之间老了一二十年岁。榻前的医者来了又去,皇帝只看了一眼这人如土的面色,就知必定又是一样的说辞:医术鄙陋,药石无灵。

他懒得再看,干脆闭上了眼。

皇帝并不想死,若能给他一丁点儿希望,他都会紧紧抓住。然而似乎——确然油尽灯枯了。

先腹部中箭,再受白嬛精准而沉重的一击。即使有两名皇朝守护者为他灌输真气续命,也只能这样不死不活,形同瘫痪一般,苟延残喘个两三年罢了。

这对于向来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皇帝来讲,不亚于晴天霹雳。

又匆匆逃了一名医者,宦使正要传下一位进殿,皇帝烦躁地挥了挥手,问道:“李仪最近几日监国,状况如何?”

“回陛下,二皇子是人中龙凤,又经过太学宫的雕琢,处理日常政务都很得心应手。陛下不必太过担忧,专心养伤要紧。”殿中监掌印太监手持拂尘,闻言微微躬身,面色如常地作答。

皇帝静静点头,又不免习惯性笑道:“他处理事务如此得心应手,看来真是天生的皇帝。以前是朕使明珠蒙尘,这一病,倒还成全了他,也不枉朕这一遭受罪。”

紫宸殿宦使多年服侍皇帝,早已能听出言下之意,一时也为二皇子的皇位捏把汗。

毕竟二皇子再能干,若遗诏写了别人,他也没奈何。

唯有掌印太监仍神色自若道:“陛下疼爱二皇子,多加夸赞,二皇子若知道了,一定更加努力。只是毕竟年轻气盛,遇到后蜀三番四次进攻洪州这一类的大事,还是顾虑不周,无从下手,日后须多跟陛下学学才是。”

皇帝颜色稍霁,摇头叹道:“这种情形,他哪儿还能听得进朕的意见?”

殿中监掌印太监不接话,沉默一会儿后,才换了话题,道:“陛下今日还要宣医者诊治吗?”

“不了。朕已知道得比他们还清楚。既然活不了多久,随时都要去,那朕先把遗诏立下,以防万一。”皇帝说着,冲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才又道,“遗诏写好,交给守皇二老保管。”

殿中监点头退下。

不一会儿有宦使疾步进来,禀报道:“陛下,政事堂参政……不,京兆府参议薄媚求见,她自称有法可治陛下之伤。”

皇帝原本紧闭的双目顿时睁开,盯着那人道:“宣!”

丹薄媚缓步进殿,一左一右各三名禁卫押着她。

她不行跪拜之礼,只拱了拱手,道:“陛下,几日不见,龙体康健否?”

皇帝眯眼盯着她,似笑非笑:“你看朕康健吗?”

“陛下龙体无恙,只是伤口太深,若不以奇特之法救治,恐怕无法痊愈。”丹薄媚也笑起来。

“哦?那你倒说说,什么奇特之法?”

她但笑不语。

丹薄媚不急,但皇帝却很不耐,道:“有什么条件你提就是了,朕早知你不是个善茬,宣你进殿时已有准备。”

“陛下真是目光如炬。我区区一介京兆府参议,不敢奢望太多,只求陛下先放了我的好友庆忌,再把我调回来也就行了。”丹薄媚前一个条件是正经,后面的不过是必要附加。

倘若她不这样要求,又显得不似皇帝知道的那样唯利是图的性格了,不足以取信他。

皇帝果然冷笑连连,道:“恐怕只调你回来还不够,得往上升一升吧?”

“那臣先叩谢陛下隆恩。”丹薄媚立刻跪地一拜,眼角瞥见一名宦使拿了金令匆匆出门,想是去放庆忌了。

皇帝让她直言,她才起身,不动声色道:“臣曾经从太子妃口中听闻,丹氏龙鼎在陛下手中。恰好臣又知道,传说烛龙掌管光明与黑暗,闭眼为夜,睁眼为昼。昼夜又为阴阳,两者相生相克,若有丹氏子弟以血沟通龙鼎,一旦领悟龙术,那滴血也就饱含真灵的阴阳之道。陛下服之,自然无伤不愈,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皇帝顿了顿,不辨真假,遂将目光望向另一旁。隐约有老者人影浮现,对他点了点头。

皇帝面有喜色,却又刹那沉下去,冷笑道:“固然你这奇特之法有效。只是太奇特了,你不会不知道丹氏十一年前就已经族灭了吧?朕纵使手握龙鼎,又何处去找没有领悟龙术的丹氏子弟?莫非要朕亲自去地府拉一个上来?”

丹薄媚正色道:“陛下息怒,臣忘了说,臣恰好姓丹。”

“你?”

皇帝惊讶的同时,殿内瞬间浮现两道苍老的人影,正是那两名皇朝守卫者。

他们神情如出一辙的震惊与疯狂——倒并非因为皇帝有救,而是有了丹薄媚的存在,龙鼎中的龙术也就唾手可得了。

二老下一步已将她围起来,笑道:“小女娃,你果真是丹氏女?不会信口雌黄吧?我记得,丹氏历来为后妃世家,个个容貌不俗,你这样可不太像。”

丹薄媚抬手凝聚一团水珠,拂面而下,粉末纷纷化为尘埃。她莞尔一笑,道:“两位前辈,这样像不像?”

他们愣了愣,很快怪笑着点头。

皇帝看她一会儿,又看看行动自主的二老,脸色十分难看,忍无可忍地哼了一声。

二老知趣地退到一旁,皇帝才道:“既然守皇二老已确认你的身份,朕也十分相信你,那么事不宜迟。”

丹薄媚自然不会不从,她也巴不得早一点见到龙鼎,领悟龙术。

皇帝被抬出寝殿时,恰逢殿中监掌印太监回来,双手捧了一卷遗诏,交给二老。二老打开看一眼,没什么错误,便收起来了。皇帝又对他招手,命他调禁卫军包围国库,设下埋伏。

只等服下那滴血药,皇帝会命二老立刻动手将她除掉。

丹氏子弟,一个也不能活在世上。

为了以防万一,倘若她突破二老的围攻,禁卫的埋伏将是第二重杀招。

丹薄媚平静地跟随皇帝辇驾进入国库。

重重铜门次第打开,直到进入最后一间小库房。

此地三面都是玄铁打造,坚不可摧,只有那扇铜门是唯一的出口。

而库房中央的玉石台上,正放着一尊鼎……

丹薄媚拧眉,这真的是龙鼎吗?为什么会比白泽鼎小那么多……

她走近几步,仔细观察一阵,发现这尊——这只鼎四面外壁也没有雕刻烛龙纹案。

实在奇怪。

皇帝的辇驾被缓缓放下,铜门“嘎吱”一声闭上。

“你开始吧。大可以放心,有朕在,不会让别人打扰到你。”皇帝仿佛仁慈地笑着。

二老也笑,笑得比皇帝要古怪,因为他们并不打算让丹薄媚领悟龙术。龙术的威力他们早已领教过了。他们只等丹薄媚以血沟通真灵,之后的事,就与她无关了。

他们会一同出手,封闭她的感知,再通过她,先一步领悟龙术。

丹薄媚全然没有感觉到气氛诡异,危险正在逼近。

她全心沉浸在龙鼎上,划破掌心,将血滴于鼎中的宝珠。沉寂多年的宝珠终于焕发出耀眼的光芒,不同于白泽鼎的柔和,龙鼎的光芒是咄咄逼人、蔑视一切的。

极致的光明,极致的黑暗。

光暗交换的刹那,丹薄媚看到那只小巧如酒樽的青铜鼎突然变大,大得几乎快要穿破小库房的梁顶。玉石台早已被压碎,她也看不见那颗宝珠,只好屏息凝神,缓缓将手挨上龙鼎的一足。

二老紧盯她的动作,在她手掌触碰龙鼎的刹那,疾速出手,一左一右将真气打入她体内,封闭她的感知。

然而丹薄媚早已从他们闪烁精光的眼中看到这企图,眼见真气入体,她立刻运转《万象轮回》,将两股真气碾碎,并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上去,跳入鼎中。

二老大怒,起身追上去,刚要落在龙鼎青铜耳上,却蓦地被鼎中浮现的烛龙真灵一尾掀飞。

半空顿时下起一场血雨。

皇帝也动了真怒。毕竟关乎生死,谁捣乱他也不能忍:“二位,你们做什么?”

皇帝怒而质问他们。他们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更加不高兴,便冷笑道:“自然是为陛下好。她若领悟了龙术,当真会那么顺从地将血药交给陛下么?陛下难道忘了丹氏是如何灭族的?我看她未必不知道。”

皇帝为救命之药蒙蔽眼睛,闻言只危险道:“她领悟了龙术,却不肯交血药,那两位联手还抢不过来?皇室白白养着你们,是养了两只饭桶吗?”

这次二老没有齐声作答。因一名老者怒到无言以对,而另一名老者却正经地反驳道:“胡说八道!我只是菜吃得多,饭已可有可无。”

“好。”皇帝怒极反笑,“那朕是养了两只菜桶吗?”

……

丹薄媚整个人沐浴在光明与黑暗中,冷不防听见鼎外有人在谈论什么“饭”呀“菜”的,一时错愕:难道这种时刻,皇帝他们还能饿得忍不住了么?

耳边乍响龙吟,她急忙收敛心神,静静参悟。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一转眼过了六天,守皇二老四次试图冲进去,都以被龙尾掀飞告终。

皇帝也等得心急,召了卫队进来攻击龙鼎。只是不管多大的力气,多锋利的兵刃,都破不开龙鼎外凝聚的光晕,更别提碰到龙鼎了。

足足等了九日,青铜鼎终于有了动静:先是笼罩龙鼎的光晕一阵动荡,而后龙鼎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再小,一直到变回原本的酒樽模样。

丹薄媚跃出小鼎,五指一张将龙鼎抓在手中,这才随意挥了挥袖袍。

光晕顷刻消失,库房又变回初见的模样。

守皇二老一见她出来,立刻警惕地将她包围。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道:“那滴血,拿来吧。”

“陛下,我突然想起来:龙鼎原本应是丹氏所有,可明明是后梁抄家灭族,怎么龙鼎却到了陛下手中呢?”丹薄媚双手抱臂,漫不经心地笑。

皇帝不想看她笑,偏头冷声道:“你领悟了龙术,所以现在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什么都困不住你了是不是?”

丹薄媚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倒也不是。毕竟我身上还带着伤,又是一个人。而陛下有守皇二老,又有九重禁门阵法,还有千军万马。只是我真的不解,为何龙鼎会在陛下手中。若陛下的答案能令我满意——”

她摊开左手,指尖上那一滴若明若暗的血珠正在上下跳动。

“——我也不介意将它献给陛下。”

“呵呵,令你满意?好大的口气。”皇帝冲二老使了眼色,他们立刻出手,一同朝她攻过来。

丹薄媚冷笑,正好拿他们试试刚领悟的龙术。

她脚下从前向后划了一个半圆,双手挽指,拂过双眼,突然双手合在一起结印。只见她脚下刹那浮现一幅旋转的星空图,随着她手势的变化,星空图上的星辰也在一颗一颗地连接,走势蜿蜒,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但是随着星辰连接得越来越多,四周弥漫的威压也越来越恐怖。

“她要干什么?这种招式隐隐有些熟悉……”一老开始感到不安。

另一人沉思片刻,突然变色惊叫道:“快阻止她!你忘了?我们五人联手攻击丹家主时,他也用过这一招!”

“是那一招——!那她的天赋未免太过耸人听闻,才领悟龙术,就能沟通真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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