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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篇:皎皎云间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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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话说叶灼随罗欲离开后,心下踹踹不安。其实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城主的外甥长什么样子。

当他知道自己被调到罗欲手下时,他就在合计该怎么捅出些篓子从罗欲那里调出来。

后来他便听说罗欲一大早去了梁丘府。府上的仆人引他到厅上去时他刚好听到罗欲在提与梁丘月的亲事。

去梁丘府之前他其实并未想那么多。只是想暗暗去探探“敌方”,日后也好对症下药才是。

谁知正撞上他自己的“七寸”。

那句“我不同意”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然后又是玲珑的突然窜出,再是罗欲提及。

他方才认出,罗欲便是他第一次与梁丘月重逢时被他吊在二十四桥树林里的那个男子。

又想到那晚月黑风高,他不一定就认得出他。

然后又突然想起他其实还从罗欲手里“拐走”过梁丘月一次。就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他记得那晚月亮挺圆挺亮的,不知道罗欲看清他没有。然后就听到罗欲让他赔礼。

话说那晚罗欲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他?

正想着,罗欲摇着扇子突然回头,“叶火勺是吧?近日我这里没什么事,要不了这么多人。你先回军营里待着,有事我会派人去找你。”

叶灼点了点头。心道:这厮应当是没想起我。

又听罗欲道,“今日的事,你自去你从前的头那里领罚。管教好了,再派人来回我。我想你应该清楚,我手下那些自恃军功任意妄为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叶灼抿了抿唇没说话。他心底自然是见不惯罗欲,但想着姑姑将他送来外边的初衷。又加之梁丘月生辰在即,面对罗欲的“官威”只好默默受了。

时至六月初七,晴空高照。

因往年梁丘月的生辰都是挪后过,遂今日梁丘府与平日无异。

唯有玲珑起了个大早去厨房一顿“兵兵乓乓”煮了碗卧鸡蛋的长寿面。面吃到一半时涂山的贺礼便先到了。

是一对玉珠滴的耳坠。

梁丘月抓了把铜淄给前来礼的小厮,语气平淡,“替我向你家先生道谢。”

小厮领了赏钱欢欢喜喜去了。玲珑一面拿着耳坠替梁丘月试穿一面等得着急,“这个小叶,明明说好今天会来给姐姐过生辰的!怎么还不见送信的人来?”

梁丘月依旧淡淡的,“不过是信口一说罢了。”

前几日叶灼登门打断罗欲提亲的事情梁丘月早有耳闻。只是她有心结未解,又听仆人言在厅前玲珑与他举止亲密。

便暗暗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可剖心。

但梁丘月哪里知道叶灼心中的大事。玲珑看了梁丘月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实属有些替小叶着急,“小叶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答应姐姐的事定会做到。”

梁丘月听了,面色愈发冷了下来。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人信口一说的话,哪里就能信了。”

但其实,她很想叶灼能来。那种期待就像你小时候很想要一个小兔子的灯笼但你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等你到了已经不再期待的年纪时却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听说你小时候很想要一个兔子灯笼,就给你买了的人。

谁不想被人珍重呢。但也没有谁想一腔期待最后换来一泼冷水。

梁丘月这样的姑娘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世人常说她冷心冷情,但冰冷的外表下藏着的不过是一颗易碎的心罢了。

叶灼深知她外冷内柔的性格。一大早便就写了封“庆芳诞”的寿贴托人送到梁丘府,并附借条一张“借梁丘小姐今夜芳时一刻。”并附明时间地点。

却不知那两封书信却并未送到梁丘月的手上。

几日不找他的罗欲也好死不死偏偏今日让他去城外阅兵。他心底只道信已经送了,到了时间梁丘月定会赴约。但他这边一时实在没办法走开,只好托军中一向同他交好老王先去约定的地点布置。

月上枝头,玲珑终于收到叶灼送来的书信。忙火急火燎跑去纤月院。

梁丘月站在屏风前,看着满床满榻的衣裳以及还在坚持不懈翻箱倒柜的玲珑。

声色冷淡,“你在做什么?”

“找衣服啊。哎姐姐你觉得哪套好?”

梁丘月:“……”

“哎不行不行来不及了,就这样走吧干脆。不然小……啊,小,小人儿?就要等着急了。”

说罢拉着梁丘月就要往外走。看玲珑

反常行为,梁丘月心中已猜到大概。却在想到是她最想想到的那种情况时,心跳得很快。

“等等。”

她折返到妆台,抽出抽屉里叠着的面纱。顿了顿,又把匣子里月牙的玉簪拿出来戴上。

一路心如擂鼓走到“望月台”。所谓“望月台”实则是浮罗城中央一座露天的水阁。

水阁下是二十四桥浅河的分支。花好月圆的时节,常有有情人到此约会望月。遂称此为“望月台。”

清冷月辉洒满整个台面。台下水波粼粼,台上十九盆含苞的昙花在月色下勿自清冷。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但她眼角的暖意却在花影间月锦衣袍转身刹那烟消云散。

罗欲摇着扇子走到面前,“恭贺梁丘姑娘芳诞。”

而这个时候从军营抱着锦盒匆匆赶来的叶灼落到梁丘月和玲珑眼里,实在太像是掐着点来给罗欲送礼。

梁丘月早就听说叶灼升到罗欲部下的消息。

所以这一切,真是巧合得要命。

更要命的是,叶灼看到罗欲的时候懵了。是那种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的懵,但落到梁丘月眼里,却是一种“畏主”的怯意。

她的满腔期待在那一刻被一泼刺骨的冷水浇得灰飞烟灭。

她没有看罗欲一眼便决绝转身。雪白的衣纱拂过叶灼指尖时他怯声声唤了一声“姐姐”。却只看到雪白面纱上一双眼睛冷得刺骨。

他脚下一颤,倒退一步。听到发间滑落的玉簪触地时清脆一声响。

他心间的月亮碎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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