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赵宁的阳谋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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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金帝完颜吴乞买召见了他的重臣。
“宗望，宗翰的奏疏，你看看。”
宗望假装不知道，他接过来，看完宗翰的奏疏。
“诸位都看看。”
完颜宗干、完颜宗磐等人都一一看完。
“诸位有什么要说的？”
完颜宗干说道：“陛下，谙班勃极烈现在卧病在床，当立刻派遣御医前去燕京。”
“朕已经派御医前往。”
“陛下圣明。”
“宗望，你怎么看这件事？”
完颜宗望说道：“宗翰元帅说得有道理，宋朝虽然打了几次反击战，看似占据了优势，实则消耗颇大。”
“你此话怎讲？”
“臣从去年便派了许多细作到河北两路、河东路，勘查那里的民情、军情，以及调查那里宋朝官员的情况。”
完颜宗望继续说道：“宋朝现在有三大弊端，是致命的。”
“一、河北西路许多地方荒无人烟，百姓要么饿死，要么南逃，河北东路只比西路稍微好一点点，那里的人口出现了大的断层，田地荒芜也没有人种。”
“如此，便缺人、缺粮。”
“二、官员对宋廷缺乏信心，不相信宋廷能守住，不少官员都向臣的人表露过有意愿投靠我大金。”
“官员失去了信心，意味着地方混乱，河北、河东出现大规模山贼、土匪，进一步摧毁民生，重创宋朝。”
“三、黄河以北大量难民涌入黄河以南，对黄河以南的民生秩序会有很大的冲击，让宋朝内部进一步混乱。”
“此三点，对宋朝都有巨大的打击。”
完颜吴乞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是同意宗翰的想法了？”
“不，陛下，臣不同意宗翰元帅的想法。”
“这是为何？”
“现在这场战争，传回来的诸多军报中，有许多矛盾的地方，例如东线十万大军被击溃，但是东线又说宋国皇帝赵桓驾崩于前线，赵佶复位，提出议和。”
“宗翰元帅的汇报中，提到上党会战，宋国皇帝赵桓御驾亲征，双方血战上党，均受到重创，赵桓可能在上党驾崩。”
“这也是宗辅收到议和国书的原因，但为何宗辅又被宋军偷袭？”
完颜宗磐接过话来说道：“诚如你所言，这可能是宋军的诡计。”
“对，但只是可能。”完颜宗望说道。
众人都疑惑，不知宗望到底想说什么。
“赵桓是否真的战死？宋军在陕西声势浩大，张浚调集陕西驻军，东线是否也有大量兵力？”
“完颜昌的军报说，阜城就有一支战斗力很强的宋军，虽然人数不多，要攻下来也难，而且沧州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攻克。”
“你的意思是，东线其实也有大量宋军？”
“至少有很能打的宋将。”完颜宗望用一种很谨慎的语气说着，“偷袭宗辅的宋将绝非等闲之辈，宗辅在吴桥被另一路宋军拦截，以致再次大溃败，这路宋军守将也绝非泛泛之辈。”
当时宗辅虽说是败军之师，但好歹也带着他的大批精锐退守永静军。
但运气不好，被岳飞毒打了一顿，又遇到了韩世忠。
这真是年度最倒霉金军统帅。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宋军这次能打反击战，绝非运气，在河北、河东民力、粮食都出现危急的时候，还能打出这种战果，臣以为，我们应该先停一停，好好将这些疑惑弄清楚，再做决定不迟。”
完颜宗磐一听说要停战，立刻就来了精神。
他就是一个标准的主和派。
金国朝堂现在主和派和主战派也开始泾渭分明。
而且金国朝堂和大宋朝堂一样混乱。
大宋朝的主和派分真的主和派和投降派。
真主和派是先议和，猥琐发育，再继续打。
例如历史上，和岳飞关系很不错的赵鼎就是主和派，认为应该先发展自己实力，再抗金。
投降派是割地赔款喊爸爸，例如……太多了。
金国朝堂的主和派分真主和派和夺权派。
真主和派是完颜宗望这种想要先解决内部矛盾、剪除草原威胁，再等待时机灭宋的人。
夺权派就是完颜宗磐这种，想要上位，纯粹反对完颜宗翰这种主战派的人。
完颜宗磐的主和是出于削弱完颜宗翰等人的权力，自己上位，他是完颜吴乞买的嫡长子，他想要做皇储。
既然宗望说先不打，完颜宗磐当然立刻就跳出来了，他说道：“陛下，臣也有话说。”
“说。”
“此次我大金损耗不小，不但没有得到半点便宜，反而赔进去诸多勇士，兵败是小，挫败陛下天威是大。”
“所以你认为该如何？”
“臣认为，应该有人对此次战争承担后果，否则如何向战死的勇士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完颜宗磐此话一出，朝堂顿时陷入一片死静。
他这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让主战派的头子出来承担后果。
主战派的头子是谁？
完颜杲和完颜宗翰，两大强硬灭宋派。
这个时期的金兀术都还只是二线，排不上号。
沉默了好一会儿，宗望才说：“陛下，先派人去燕京慰问谙班勃极烈吧，谙班勃极烈的生死关乎国本。”
“便由宗望你代替朕前去。”
“臣领命。”
完颜宗磐显然过于幼稚了一些，宗翰是什么人？
汉臣的时立爱、韩企先、高庆裔，都是宗翰的人，完颜希尹、完颜银术可、完颜拔离速这些战功赫赫的人，全部是宗翰的人。
现在要是把宗翰给办了，必然引起金国朝堂开国以来最大的政治动荡。
这是自毁长城。
完颜吴乞买好歹也算半个雄主，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他心中甚至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这种在朝堂上公然说宗翰的话，实在是太没有政治水准。
你要是说时立爱有问题，要办时立爱，或者说银术可有问题，也比让宗翰来负责要强多了。
要对付宗翰这种人，不是直接硬刚，而是先找理由剪除他身边的人。
这才是政治斗争啊！
太蠢了！
金国朝堂果然如赵宁所预料，已经出现了争论。
宗磐今日朝堂上没有被理睬，并不代表他放弃。
回去后，完颜宗磐就开始找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赵宁之前写的《论宋金之战初期》。
他要把这篇文章找出来，从这篇文章里找到与宋朝议和的有理论点，来推动议和。
只要能议和，就能开始削弱宗翰的军权。
赵宁的这篇文章，终于再次开始在金国朝堂搅动风云。
金国朝堂暗流涌动，而此时，赵宁也没闲着，他正在催促赵构清查宗室田产。
接下来，一些宗室神奇死亡案件就开始在大宋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