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章 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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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凡第二天一早起来有些头疼，他缓了片刻问小五，“让你查的查了吗？”
“有消息。”小五帮他穿衣服，在他耳边低语。
莫凡点头。他并非要怀疑牧太子，只是太子殿下昨日带他见的人，确实让他心里不太安稳。且不说离国朝堂的几位，还有两个江湖人，另外却有几位既不在庙堂，也不在江湖，是地道的生意人。
牧太子交友广阔本无可厚非，但太子跟生意人来往，这在息国他是从未见过的。又或者，这几个生意人是牧太子母家的人，跟皇后娘娘有关。
然而皇后娘娘是世家名门闺秀，家中多出名学大儒，或许参商的亲戚有那么几个，但能参与到太子殿下核心事务的，不应该有那么多。他与那些商人结交，是为了什么？
“殿下早几年就在规划了，这事其实主子您去问，殿下应该也会说。”
“到底什么事？”
“皇后娘家的几位生意人，那么一个旁支，也生了二心。严格来说他们应该是被收买了，私底下是支持靖王的，但他们生意做得挺大。太子殿下知道后就与另外几位走得很近了，并非最近的事。”
“原来如此。”莫凡点头，“红莲教有新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九公主也销声匿迹，贵妃娘娘信中不是提了，她很久没有见到九公主了。你把怀疑的事跟她说了，她说早就有猜测。”
“是啊，母妃是最了解我们的，哪里会不知道我们的性格，我临走的时候她欲言又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挑明了说。”莫凡到底抱怨了几句，但又想贵妃知道的一定也不多，否则早就阻止他上花轿了，轮不到他来离国。
她虽然怀疑自己的女儿，但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她敢说什么呢？何况她也只是觉得不对劲，根本不知道九公主到底做了什么。只是莫九灵居然瞒他们瞒那么紧，说明这人惯常会演戏，是他们小看了。
牧太子去上朝了，他本来还想再休息两天，被皇帝陛下直接拒绝。朝上被吩咐了一堆事，他照常分给了几位皇弟去做，以自己正新婚为由，只负责帮忙出谋划策，不打算亲自参与。其中一件，就包括临近都城的一座小城的水患。这座小城向来容易被淹，几乎每年都有水患，原本牧野打算今年亲自去好好整治一番，他在息国学了一种比较好的分渠治水的方法，虽然会动用大量人力物力，但说不定能一劳永逸。
只是突然发生的许多事让他无暇他顾，特别是离国可能存在的红莲教大长老或是教主，他必须得想办法找出来，还不能告诉太多人，此事也就牧启之和他知道。他让牧启之去查，牧启之却有些束手无策，这该往哪里查。
他回到东宫，就见莫凡已经将东宫众人又召集起来，让总管将每个人的生平册拿给他，又让小五挨个问话。他给的理由很简单，之前被抓起来的两个人，给他下了毒。
“本宫并非苛责之人，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原本什么都不想管的。哪里知道居然宫里居然混进了居心叵测的人，还一混就是两个，现在的东宫那么好进了吗？”
莫凡女声低沉，冷脸说话时更有威严，东宫几十人吓得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这场面即便是在皇宫从小长到大的太子也极少见，心想息国宫里的规矩一定很大，否则九皇子学不来这一套。不过先震慑再挨个查，真的能查出什么？
如果没查出来什么其实也好，说明东宫无事，那也更麻烦，后宫可不好查。幸好他不负责后宫，后宫有皇后在呢。
东宫大太监也是东宫总管，平常太子殿下去上朝时他都不会跟去，只是下朝后会一路侍候。今日下朝他没来得及去侍候太子，因为宫中有人下毒他没察觉，所以自请领罚。
“罢了，你侍候孤这么多年孤还不知道你的为人，那两个人是江湖人，要混进来你察觉不了正常，以后注意就是了。”太子朝他挥了挥手，“去领三鞭就当罚过了吧。”
总管一脸的感激涕零，又说太子妃殿下仍然在查宫里的人，当初他选人时挨个选过，只是后来多了两个副手，有些事他就没有过手。如果有怀疑，可以先查他两个跟班。只是其中一个前两日请出宫探亲了，或许应该先抓那个人回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现在去抓怕是晚了。”
“奴才已经让人去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他家就住在都城里头，也不是什么亲人，就是一个相好，说是搭伙过日子，在宫外等着他呢。”
“这么可疑你也敢带在身边，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意了？”
“回殿下，其实他是奴才看着长起来的，自小就进了宫，在外面置家，偶尔回去也是跟奴才说了，哪里知道……”
牧野明白了，这人是太监总管看着长大的，但之后是不是被人收买或者长歪了，他现在也不能肯定。“发现他有变化是什么时候？”
“如今想来，大概是两三年前，置家也是那时候。之前都不是这样。”
东宫大太监姓严，从小看着牧野长大，是皇后身边的人，自是值得信任。从小到大一心为他，此时因为自己疏忽，已经着急万分。
“你也别急，他有没有问题还不一定呢，就算有问题，那也不是你的问题。”
“可是是努力一路带着他的，早知道他会如此……”
“不一定是他的问题，你呀。”牧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去帮太子妃查人，其他的别管了，有孤在呢。”
牧野觉得红莲教安排的人不可能在自己宫里，找来找去只是些小太监可疑，至于太子侧妃，他更是知根知底。
此时的太子侧妃也站在莫凡跟前，虽然莫凡让她坐了，但她到底还是按着规矩站着，并主动让莫凡先查她。既然有人在太子妃刚入东宫时就敢下毒，那么东宫到底成了什么样子，她不敢想。她以为她对宫里的人足够了解，原来没有，那两人甚至是她手底下的人同意调进来的，她们根本没有查清底细。
“请太子妃殿下责罚，妾和妾手底下的人没发现她们有问题，而且她们之前确实在其它宫里，妾没想到……”
“与你无关。”莫凡冷声说道，“也许你之前看到的人，并不是她们呢。”
太子侧妃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莫凡见她听不懂也没有多做解释，“今天只是来习惯一下东宫的人，我还是相信你选人的眼光，只是看看她们，省得有一天有人给我送膳食来，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东宫的人。”
“是。”太子侧妃退去一旁，见太子过来又福了一礼。
“这两日我会出门一趟。”他对莫凡说，“东宫便交给你了，大概三五日就能回。”
“是。”莫凡起身冲他福了一礼，“殿下一路小心。”
牧野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带着总管转身离开。总管有些茫然，但还是跟着走了，东宫大部分事务是太子侧妃管着，他一直跟在太子身边，除了有些他不方便去的场合。
“殿下，咱们这是……”走到半道他才低声问。
“回去收拾收拾，随我出城。”
莫凡其实也不知道牧太子要去哪里，他没明说，但他或许能猜到一点。小五问了东宫所有人的来历出身，便让他们都回去了，太子侧妃倒也识趣，告了罪便离开了。折腾了一天用过晚膳莫凡便上床睡了，到半夜时，感觉身边有一个人。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既然已经离开，不怕被人看见？”
“放心，孤身手好，能发现的没有几个，至少东宫附近没有。”
“那殿下白天去了哪里，可有被人发现？”
“出城时众目睽睽，往南行了几十里又回来了，暂时住在城郊一家客栈。”牧野顿了顿，“放心，那客栈是自己人开的。”
“就怕殿下一番用心良苦，也引不出藏在东宫的人。”莫凡叹了口气，突然又好奇，“之前不是一直说东宫不会有问题，怎么突然又想要试探了？”
“以防万一罢了，今天你查得怎么样？”牧野深夜回来颇有些风尘仆仆，幸好莫凡早有预见，房间里给他留了擦身子的水。他自己收拾一番上床，给自己裹了层被子。
“没什么特别，据侧妃说那两个人都是年幼进的宫，一直在别的殿做事，后来因为东宫即将有太子妃，才又调了些人来，这两人便是其中两个。至于另外新调来的十几个，都没发现什么问题，我让侧妃多留意一些。”
“行，有什么你吩咐她做就行，我跟她有利益交换，不用跟她客气。”
“利益？”莫凡挑眉，“我还一直以为……”你跟她关系非常呢。
“我知道东宫大部分人你都知根知底，只是如果有江湖入宫，怕是容易混淆视听。”
“一般情况下江湖人很难混进宫，因为宫中侍卫对他们的那些手段了如指掌，除非特别厉害的，那咱们遇上也只能任人鱼肉了。”
“放心，殿下怎么会任人鱼肉呢。”莫凡开了句玩笑。
牧野在月色中看着他放松下来的笑脸，一时有些出神。原来倾国倾城的美人，不分男女。
“你半年后想去哪里？”他突然问。
莫凡愣了愣，摇头，“还没想好，以前觉得只要莫九灵追求到了幸福，我去哪里都能过一生。或许还是极其不一般的一生。可现在却有些茫然了，怀疑自己的好心有没有意义，怀疑她会不会让母妃伤心，怀疑我们姐弟的感情是不是真实……如果只是当初那么简单的目的，该有多好。果然人知道得越多，越不知道幸福。”
“你的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换我的话宁愿在清醒中痛苦，毕竟谁愿意糊里糊涂呢？”
“所以人的性格千奇百怪了，有人想要自欺欺人让自己好过一点，有人一定要清醒着知道所有真相。没有谁更好也没有谁更坏，难得糊涂，也是在知道真相后糊涂，各人选择罢了。”
“也许难得糊涂这几个字，就是人无能为力的表达吧。”
两个人谈了一会儿人生觉得无趣，终于谈困了，于是各自缩进被窝里睡了。这一夜，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