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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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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宫宴上谢纾说了那番“护妻”之言后, 长公主府的门庭复又热闹了起来。京中权贵惯会审时度势,摄政王那话里的意思,摆明了是看重长公主, 不想和她分开。谢纾的态度摆在那里,那群贵眷自然也是从善如流。不过短短几日,明仪便接到了不下几十封邀约帖子。有知她喜茶,特地邀她过府品茶的,有邀她赏画的, 去诗会的, 还有希望她开金口为刚出生的嫡孙赐名的。送来长公主府的贺礼,亦是络绎不绝。这几日的长公主府完全与明仪刚从宜园搬回来时两个模样。不得不说, 明仪在瞧见那些为了恭维巴结自己而送来的帖子跟礼物, 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的。不过冷静了一番过后,明仪还是把帖子和贺礼拒了回去。她想起刚和谢纾分房后, 从宜园搬回长公主府那会儿, 那群老臣家眷劝说她的话。“离了摄政王未必过得比从前舒坦。”这的确是实话。如果离开了谢纾,她又该过怎样的日子?自出生起她就享受了父皇带给她的尊贵与荣华, 成亲后她的尊荣又来自于她的夫婿谢纾。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哪份是她自己带给自己的。明仪心中不定。恰在此时,云莺抱着只红色小木箱走了进来。明仪朝那只小木箱看去,有些眼熟, 好似是这两日谁送来的贺礼。明仪微蹙眉:“不是让你把贺礼都退回去了吗?怎么还留着这个?”云莺回道:“这份不一样, 不是那些京中贵眷送的,是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派人送来的。主持说这东西定要交到您手上。”明仪好奇地接过红色小木盒,打开来看,里头装的是只破布娃娃。明仪问:“这是?”云莺道:“您上回义卖会筹的款, 帮了不少灾民, 这娃娃其中一个叫珠珠的小姑娘托了空禅师带给您的, 她说要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送给帮过她的人。”明仪望着旧坑坑的破布娃娃,微有些出神,片刻后,脸颊浮起一片灿烂的暖红。明明看上去脏兮兮的,里头却藏着最纯澈的真心。倏然间,明仪眸光一亮,似是在迷茫中找到了方向。长公主府屋顶之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宜园,洗墨堂。乘风翻过屋檐,轻巧落在堂前。谢纾透过纸窗瞥见他的身影,搁下笔开口对门外的乘风道:“进。”乘风自外头推门而入,走到谢纾跟前。由于主子遭了长公主的嫌,殿下连见也不想见他,乘风这几日临危受命,被派去长公主府蹲守,查探府中动向,搜集有关殿下的情报。谢纾抬头望他:“她如何?”乘风悄悄瞄了谢纾一眼,他深刻怀疑自家主子想在他口中听见,殿下离家出走后,因想念他而茶不思饭不想,时时刻刻牵挂着他,期盼他过去之类的话。但他如实禀道:“殿下极好。”吃得好睡得好,没了您挺好的

。谢纾低沉“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乘风接着道:“别的倒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这几日殿下常常外出,去的最多的地方是云胭阁。”云胭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里头的首饰素来以豪奢精致闻名,便是宫里司珍房做的首饰也未必比那里头的精巧。明仪素来钟爱那里的首饰钗鬟。谢纾抬眸:“她看上哪些了?买下送去。”乘风很明白自己主子想靠买首饰讨夫人欢心的心思,但很不巧,“殿下去云胭阁,并非去买首饰,而是去卖。”云胭阁既卖首饰,平日也会出高价回收一些少见的旧首饰。谢纾拧眉,脸微一沉。长公主府年年有封地岁供,再怎样不至于到要卖首饰的地步。且有他在,更不可能让她去过那种不体面舒坦的日子。乘风见谢纾沉下脸,忙解释道:“长公主近日和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一道,打算筹办几间收容所,收容那些因灾荒逃难至京城的流民。”“殿下倒不缺用度,只不过筹办收容所乃是殿下自己的主意,不好动用国库里的钱。您也知道,银两变现不容易,殿下想为此多筹措几万钱,手上的庄子地契一时难寻买家不好周转,似首饰这类的小物件,倒是价高又容易变卖。”谢纾听着乘风的话,问了句:“那此事进展如何?”“还算顺利。”乘风话音一顿,“这几日殿下正在寻适合做收容所的地方,眼下还没找到合适的。”谢纾闻言,微微敛眸,若有所思。*明仪这几日正忙着寻置办收容所的地方。因着收容所中的流民年老体弱者多,多需静养,故而置办收容所的地段,不宜在闹市,也不宜在坡陡不好行路的山上。且依了空主持看来,如果想长期维持收容所的开支,仅靠他人捐赠之物是不够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若能在收容所周遭置些田地鱼塘,供里头的人自给自足是最好的。另外还需考虑,流民所需的药材物资运送便不便利的问题。明仪手上自是有不少庄子的,只细细盘算下来,哪处都不是最佳之所。明仪挑剔的老毛病着实难改,凡事非要做得精细,这事也一样。寻了好几日,才在京郊寻到两处不错的地段。只不过那两处地段的庄子,听说是别人家的祖产,主人家不肯随意将其转让。虽说办收容所是为了行善,但也不好逼迫他人强买强卖。明仪只好再另寻他处,可怎么找也找不到比那两处地段更合适的地方。就在明仪烦忧之时,云莺带了消息过来。“那两处庄子的主人家愿意转让庄子了,不过因是祖产,他想见您一面,亲自同您商谈交易事宜。不知可否?”毕竟是自家代代相传的祖产,主人家会这么谨慎,倒也不难理解。明仪想了想便应下了:“好,明日我亲去一趟。”*次日,明仪换上一身轻便的妆容,带着帷帽,坐上了前往京郊庄子

的马车。马车一路颠簸,行至京郊庄子前。云莺扶着明仪自马车上下来,进了庄子。走进庄子别苑,明仪远远便看见一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坐于堂前。想来这位便是庄子的主人家。那中年男子留意到了远处动静,迎了上来,朝明仪行了个大礼:“参见殿下,敝人姓胡,是这两座庄子的管事。”明仪免了胡管事的礼,朝里望了眼,“你家主子何在?不是他说要同我亲自商谈交易事宜的吗?”胡管事歉声笑笑,回明仪:“说来也不巧,主子今日有急事出城了。不过无妨,他已将此事全权交于我处理,殿下有什么事告诉敝人就成。”明仪:这么不巧?胡管事说着,从袖中取出两张地契转让书来,递给明仪:“殿下请过目,若无问题,今日便可签下字据。”明仪此行出来,以防出纰漏,刻意带上了户部熟知地契交易的王郎中。王郎中细细瞧了转让文书上的条款后,道:“回殿下,文书没什么问题,可放心签下。不过这庄子的转让价却是比市价要低五成。按理说这地方地段极佳,不止这价位。”这的确匪夷所思,她还没讨价还价呢?哪有人卖祖产,还少算一半钱的。奇怪。明仪疑惑地朝胡管事看去。胡管事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主子素来乐善好施。这回愿意转让祖产,也是因为听说殿下要这地方,是用来置办收容所的。”“我家主子说了,殿下不仅人美还心善,乃为吾辈之楷模。他深深为殿下的善心所动,也希望为此多出一份力,这才把地价减了一半。望殿下成全他一片心。”明仪:“……”这又是夸她人美心善,又是为她的善心所动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不成全一下这位“能说会道”的主人家一下都不行了。世上善心人真多。不过这位主人家虽有善心,明仪也不好白要他好处。想着等着收容所建成以后,便以这位大善人的名字命名,以感谢其善心。她往地契转让书上瞧了瞧,在上头找到了这位素未谋面大善人的名字——舒艾七。这个名字……瞧着挺普通的。待处理完转让文书,明仪自别苑出来。待在屋里的时候没察觉,站在门前才察觉,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马车停在庄子外头,自庄子里一路过去,有些路程。明仪出门时,天尚晴朗,并未带伞。眼下若走过去,只会被淋成落汤鸡。明仪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却在这时,胡管事不知从哪寻来一把大伞,十分贴心地递到云莺手上:“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这刚巧备着把伞,殿下请用。”不远处拐角,谢纾望着明仪走在伞下远去的身影,一言不发。乘风问他:“您来都来了,怎么不去见见殿下?”谢纾未答。乘风:“……”不会是怕夫人嫌弃自己吧?明仪缓步走在雨幕之中,天色阴沉,她听着伞面上滴

答的雨声,回想着方才之事。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她想着此事入了神,也没注意去看脚下的路,雨天路面湿滑,明仪今日正巧穿着鞋底平滑的绣鞋,庄子久未住人,台阶上长满了青苔,明仪下台阶时一个没留神,“噗嗤”脚底一滑。她的身体惯性地往后仰去。云莺手上握着伞,见状忙丢了伞想去扶,只她动作慢了一拍,来不及扶。眼看着明仪就要倒在地上,云莺心中一吓。却在此时,有人一跃上前托住了殿下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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