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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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峰淬走？吴季英往后退了一步，抬眼定定地看着混混，然后环视了一圈围着的村民，个个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她把眼睛使劲地闭了一闭，半晌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一定要吗？”

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自己唯一的女儿就此离开自己去往不知处吗？吴季英在心里痛苦地挣扎，想要打破面前一群人对自己施加的镣铐。

林红霞半张着嘴还没吐出一个字，人群里便响起了响亮的回答：

“一定要！”

镣铐变得更加坚固，难以挣脱。

“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伴随着声声应和，人群的愤懑冲破了外壳窜发了出来。

“大伙，大伙啊！习峰淬这女娃只是一时半会看不清楚做了错事，教训教训她就好了，为何非要赶她走？要是她走了，习夫人又怎么办？”林红霞试图扭转众人的心意。

“林大妈，你才被这煞星害的摔了一跤你这会就想要为她求情啦？”

“我……那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她推的吗？”

“我们大伙可都看见啦！就是她推的你！”

习峰淬在人群中扭头咬紧嘴唇。

被称作煞星，峰淬这傻孩子一定很伤心吧。峰淬啊，娘这回真的留不住你啦，前路漫漫，一个人要小心走才是。吴季英心疼的望了习峰淬一眼，努力站直身子。她的悲伤落了地。

“如果这就是大伙想要的说法，我给大伙便是。”吴季英挺直背脊，用洪亮的声音向人群宣告，话语中的一丝颤抖泄露了她的感情。

习峰淬猛地抬头望向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传达着自己的愤慨、失望和悲伤混合起来的复杂感情。吴季英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但只是避免和习峰淬的对视。

“凭什么！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走——！娘，你赔给他们钱不就是了，为什么要我走？！”习峰淬大声嘶喊，拼命地扭动身子想要逃离这害自己离开娘的人群。

“还有！我不是煞星！他们这些吸血虫才是最大的煞星！”

“他们没一个好东西！我没做错！若不是他们，我们家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你错了吗？赶紧收拾东西走，今晚就离开！”吴季英杏眼圆睁，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了习峰淬的心坎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

“我哪错了？！”

“你处处都错了！”

习峰淬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是啊，大家都说我是个煞星，那我就是个煞星；你说我错了，那我就错了吧。”

“你想要我走是吗？好啊，我马上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听到这话吴季英恍神了片刻，然后垂下头，弯了挺直的背脊，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自己这回可真是错的离谱了，峰淬的心已经被伤了，作为娘的怎能当众又补一刀？吴季英悔青了肠子。

“大伙，松开她吧。”

“说法已经讨到了，别再押着这女娃了。”林红霞望向吴季英离开的方向。

村民松开了手。

“峰淬啊，没事儿吧？”林红霞上前关切地询问。习峰淬突然上前狠狠地给了林红霞一耳光，力气之大使林红霞的头偏向了一边，脸颊立即红肿了起来。几个村民见状想动手，但林红霞只是摇了摇头。

“你莫要在这装什么劳什子好人！若不是你，事情怎会发展到如今这地步？”

“这事我是做的不对，这一巴掌我姑且受了。但你娘——”但你娘是个好人，莫要负了她对你的好意。这后半句林红霞没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当初只是想教训教训习峰淬这女娃，叫她以后莫要干这偷鸡摸狗的坏事儿。没成想事情竟闹得这样大，那几个混混竟然煽动村民把习峰淬押到这来想要讨个说法。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女娃还是没能过了当初那道坎儿，村民们还是暗地里称她为煞星。

“我娘的事不是你这等人能够说的！”习峰淬愤慨大喊，眼里隐约有泪光在流转。

“是啊。”

是啊。

林红霞眼中满是落寞，脸上沟壑此时显得更为明显，卷曲的花白头发在风中无措的飘动着。她犹疑地抬头望了望习峰淬的泪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转身离去。

村民也早已离开，偌大的院子里只余习峰淬一人，玉兰花香随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