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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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夜，寂静如水……
声声蝉鸣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回荡，寻常人家早已进入梦乡，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注定是难眠的一夜。
一黑衣人赫然间飞身出了郡主府，有夜色做掩，让人很难发现那人的身影，甚至无法辨别那人是男是女……
而房内的那名女子，只轻轻摇了摇头，他最终，还是决定了吗？
然而，她叹了口气，整个人也消失在夜色……
一直到了将军府的院墙外，那黑衣人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翻墙进去了，而在暗处的那人，却只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毫无动作。
将军府后堂，此刻正跪在佛前，手中拿着一串佛珠闭目诵经的老妇人，轻吐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
二十多年的沉淀，她眉眼中原本的精明与算计早已悄然消失，只剩下平静，静得如一潭死水，不起半点波澜。
她缓缓站起身，双手合十，在佛前又拜了三拜，开口说道“这位小友走错地方了吧？”
君亓不知何时出现在祠堂，他轻笑一声，“老夫人又怎知，在下是走错了？”
“那不知小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那老妇人的语气仍是一贯的淡然。
“为二十二年前的一桩血案而来！”他的身上充斥着满满的杀意，如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妇人，“老夫人没有忘记吧？”
余婧忽的笑了，“二十二年了，终于还是有人上门寻仇了！”
“二十二年前，我偶然间得知青雨国君家有一家传秘宝玄晶瑰石，得之，可获天地之力，若能炼化，受益无穷！”
“当初为了稳定将军府的局势，我曾亲身前往，想以重金相换，奈何，当时的君家主死活不愿答应，偏将军府局势越来越混乱，我别无他法，只得使计潜入君家密室，盗了玄晶瑰石。”
“偏那瑰石蕴涵的力量太强，你驾驭不得，直接失了理智，见人便杀，竟将君家百十来口人几乎屠杀殆尽！”君亓愤怒道，“我君家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偏偏因你，遭受此灭门之灾！”
“所以小友此次深夜造访，是来为君家满门报仇雪恨来了？”余婧忽的笑了笑，深呼吸了一口气，闭眼之时，当年的惨烈在她脑海中浮现。
作为将军之妻，她也曾随夫君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然而那一次，却是她第一次对那些无辜的人下了杀手，那些人里，甚至还有好多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她能清楚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惨死在她的手里，却不能控制自己让自己停下来……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这个道理，相信老夫人比在下，更清楚吧！”一支匕首出现在他的手里，泛着寒光，那是用六级魔兽纂雕的角炼制而成的上品灵器，锋利无比，刀锋上还带有剧毒，沾之，必死。
“二十二年，我等了你二十二年了，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余婧释然地笑了，闭上眼睛，仍然是那样淡然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谁知道，这二十多年来，她每每午夜梦回之时，都会梦到君家那些人惨死在她手中的样子，别人只知道她在佛堂礼佛二十多年不问世事，内心又受了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
君亓眼神微眯，盯着眼前的老妇人，只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时的他，有多危险。
他以体内的玄力催动那支匕首，向她飞射而去……
然——
就要刺穿余婧的千钧一发之际，那支匕首却硬生生转了弯，只是削断了她耳畔的那一缕头发，然后死死地，插在了墙里。
他说，对于她这种自恃良善的人，杀了她只能让她解脱而已，让她活着，日日受着良心的煎熬，那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没有人知道，那夜的事是否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亦或者是用其他方式解决了。只是从第二日起，那夏老夫人就搬出了佛堂，搬回了她原本的院子里，直接掌管了将军府大小事宜。
“回来了？”
君亓刚飞身进了院子，就听见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她仍是那般懒散的模样，坐在石桌旁，啃着桌上摆着的糕点和一些灵果，（注：灵果本身是一些普通的水果栽在灵气较为浓郁的地方，受灵气滋养，然后用特殊的手法培养出来的，食之可增强里内的玄力，甚至有些高品阶的灵果可炼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边上放着的那壶茶水。
他摇摇头，走过去，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件银白色的披风，披在她的背上，“夜里露水重，你身子弱，以后别穿这么少出来。”
他说着，在她旁边坐下，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水，催动体内的玄力，让茶水变得温热，然后递给了夏晚。
“我哪有那般脆弱？”夏晚有些无奈地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还有四日了。”君亓说道，“注意一点总是好的！”
“早就习惯了。”夏晚摇摇头，“其实也没多难熬，我不都挺过一年了吗？也就七年时间而已。”
“涅槃咒本为禁术，虽能让你涅槃重生，却也要让你经受人世间最难熬的苦痛，被涅槃火焚烧的痛，深入骨髓，偏九九八十一个轮回，一次比一次难熬，虽每熬过一个轮回，实力就能增强一大截，只是一旦熬不过这样的苦痛，你便会从这世间消失，甚至连灵魂，都不会剩下。”
君亓拿起一个灵桔，一边剥皮，一边说着，看着少女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充满了无奈。
“你今日怎么舍得换了套颜色的衣衫？”夏晚接过他递过来的灵桔，挑了挑眉，问道。
君亓不知何时，将他那万年不变的黑衣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银白色的长衫，称得他这个一贯冷漠的男子，竟然有了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再对比女子那件银白色的披风，竟有了一丝情侣装的既视感。
君亓一贯宠溺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少女，在月光的照映下，多了几分清冷的感觉。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她这个一贯不把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放在心上的人，可能都忘了自己早先说的让他换其他颜色的衣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