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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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启年还未下朝，江幼薇已经赶着来芙蓉苑“送”江庭雪出门了。
郑嬷嬷等人都沉默不语，江庭雪也只在心中冷笑。
不过就这么点儿时间，黎夫人母女就等不及了，不就是怕她临走之前见了江启年，会让江启年心生愧疚吗？
黎岚要不是还需要装病，这会儿应该也会一起跟着来吧？
虽然并不在乎江启年，可她就是不想让黎夫人母女如愿，这可怎么好呢？
看着江幼薇表面上在仔细地询问各种物品可否带的齐全，实则完全掩饰不住眼睛里的焦急神色，江庭雪就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这个女子，远没有她亲娘的道行，却偏要硬出头，是该给她点儿颜色瞧瞧了。
江庭雪就故意拖延，一会儿嫌弃衣服颜色不好要换一套，一会儿又嫌弃首饰戴的不舒服要重新挑选。
江幼薇是熟悉江启年的下朝时间的，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江幼薇明显不耐烦起来，抓着帕子的手都攥紧了。
旧宅里现在都是福伯和江庭雪挑选的人，芙蓉苑里更是如此。
陪着江幼薇到芙蓉苑的几个丫头婆子一早就被何嬷嬷和九儿给安置到厢房里去喝茶取暖了。
江庭雪依然笑得慢条斯理，等看见英梅走到卧房门口悄悄给她使眼色，她心里便有了数。
江幼薇的耐心已经被耗尽，看着郑嬷嬷还在慢慢腾腾地给江庭雪挑首饰，她忍着怒气走上前，随意从妆盒里拿了一支金钗笑着说：
“姐姐，这个钗就很好看，我帮你带上吧！”
江庭雪点头，但是在江幼薇伸手给她挽头发的那一刻，她忽然惊叫一声并且往后跌去。
江启年正好走到门口，江幼薇背对着他，从江启年的视角看过来，完全就是江幼薇故意把江庭雪从圆凳上推下去的。
郑嬷嬷眼疾手快，在江庭雪跌倒的那一刻忙扑上去抱住她，然后主仆两人都跌在了地上。
江幼薇手里的金钗上还挂着江庭雪的几根头发，而且江庭雪肩膀部位的衣服也撕裂了。
江幼薇目瞪口呆，完全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郑嬷嬷已经哭了起来：
“二姑娘，你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我们姑娘病才刚好，已经在紧赶着收拾了，你就这么等不及？难不成非得划花我们姑娘的脸才成吗？”
前几天江庭雪的那场病过后，一向老实的郑嬷嬷算是彻底把黎夫人母女给恨上了。
江庭雪也险些落下泪来，但她并不指责江幼薇一句，只更咽着催郑嬷嬷和奔过来搀扶她的英梅说：
“赶紧给我梳洗换衣，去庙里是为了给二弟祈福，千万不能误了时间。”
江幼薇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纵使她平时装的极好，可忙碌了一早上没见成效还被人这样诬陷，她终于还是怒从心头起地骂了出来：
“你这个贱人……”
骂的同时，江幼薇的手的扬了起来，作势就要去打江庭雪。
外人看起来十分令人惊骇的这一幕，对于在二姑娘江幼薇房里伺候的几个丫头来说，其实是司空见惯的。
打巴掌算什么，用针往衣服盖着地方扎才是常有的事情。
江启年被眼前的一幕气得几乎昏死过去，就如同当年姚夫人和府里的小厮一起被堵在书房里的时候一样。
难堪而且愤恨异常，被欺辱多年的那种恨。
江启年大声呵止了江幼薇尤不解恨，又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扯开骂道：
“原来你竟是个如此没良心的东西，为着能让你进宫，你姐姐大病初愈却情愿去庙里给天儿祈福，反倒是你这个一母同袍的亲姐姐只想着自己，如此两面三刀的功夫，是谁教给你的？”
清醒过来的江幼薇本就被江启年的呵斥吓得魂不附体，又被江启年这么一甩，顿时惊慌得倒退数步后跌倒在地上。
马上就有芙蓉苑的小丫头跑进来把她拖到外厅去了。
江庭雪一面催着英梅赶快给她换掉撕破的外衣，一面含着泪对江启年说：
“父亲，这事不能全怪二妹妹，女儿昨晚收拾东西晚了些，没睡好，所以今天起得晚了。
江启年犹自气得呼呼直喘气，可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做变动的话一定会闹出轩然大波，而且他是真的不放心让大女儿去太后的寿宴，所以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等到江庭雪很快收拾完毕，江启年就陪着她一起往外走，江幼薇跪在正厅门口，看见江启年出来，急忙大哭着为自己辩解。
江启年冷哼了一声，他一眼也不愿多看江幼薇，扭头就走了出去。
郑嬷嬷和英梅一左一右扶着江庭雪跟在江启年身后，走出门之后，江庭雪忽然回头笑着看了一眼江幼薇，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江幼薇只觉得喉头一甜，竟是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雪后初晴，空气冷冽却又带着甘甜的气息。
江庭雪主仆的马车一路往城外行去，江家新宅的正院里却差点儿闹翻了天。
等江幼薇终于缓过劲儿能够哭出声的时候，她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端庄自持，红着眼睛死死地抓着黎夫人的手说：
“母亲，杀了她，杀了她，那个贱人就是个妖怪，她迟早会害死我们的。”
黎夫人的手腕被女儿抓的生疼，她又如何不是和女儿想的一样。
昨天不惜故意让小儿子病了一场，她又演了一场苦情戏，江启年才终于消了气，晚上留宿在正院，可现在好了，一切都又功亏一篑了。
黎夫人的脸色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厉声对钱嬷嬷说：
“去，告诉哥哥，这次务必将那小贱人除去，绝不许她活着下山。”
她原本没敢想让江庭雪死的太直接，只想着让她受伤后再也不能出门见人即可。
可现在，她等不及了，她最疼爱的女儿被人逼到这种地步，真是快要让她心疼死了。
钱嬷嬷答应一声后飞快地跑出去了，黎夫人尤不解恨，撩起衣袖将桌上的盘盏全数扫到了地上。
江幼薇又伏在黎夫人怀里大哭起来。
从出生到现在，她所受过的委屈，都是从江庭雪出现开始的。
史武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哥哥史文不在身边，他行事便格外认真仔细。
跟在史武身边的护卫都是福伯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加之昨晚江庭雪已经让史武给了他们重赏，所以这一行护卫做事十分尽职。
江庭雪不催促，史武等人便细之又细，每一段路都要先探查清楚后再让江庭雪乘坐的马车经过，而且前后都被围得严严实实。
到了山脚下，江庭雪更是弃车步行，连轻便的轿子也不肯乘坐。
山路陡峭狭窄，而且雪后湿滑，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所以，直到天黑，江庭雪主仆才到达半山腰处的广源寺。
广源寺派了人在山道上迎接，师太定逸领着一众弟子等在门口，看到江庭雪主仆风尘仆仆地赶到，她们俱都吃惊不已。
天气晴好的时候也会有大户人家的女眷来广源寺礼佛，可像江庭雪主仆这样自己走上山的的，还真的是没有第二家。
广源寺有好几座供客人歇息的小院，江庭雪选了最靠西北角的一个，等她们主仆梳洗换下满是泥点的衣裙之后，候在外面的史武才从侧门走了进来。
“姑娘，山路上那处狭窄异常的拐弯处，我又让人去检查了，附近确实有人设伏过，应该是想攻击车马我们的马车，但我们步行，所以他们放弃了。”
江庭雪握着一杯热茶暖手，闻言笑了一下说：
“不要声张出去，外松内紧，要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不出点严重的事情让江启年颜面扫尽，他是不会真正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