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神探驸马请上榻 第4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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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秦默去了南齐,为了自保,秦家已宣布同秦默断绝关系。秦家自知伴君如伴虎,这些日子一直刻意低调,便是秦氏宗主秦茂德,也主动辞去了尚书令一职。可饶是如此,高琼仍然对秦家诸多不满,时不时会为难他们一番,若不是为了不落个暴虐的名声,他早就对秦家下手了。
此番秦默亲自领兵讨伐南锦,如同一个导火索,让他心中的怒气喷涌而出。
秦君显知道自己如今处境堪忧,高琼是君,他们是臣,若是高琼想让他们死,完全是易如反掌之事。
想到这里,心中涌上一阵哀凉。
他死不足惜,可若连累的秦家其他各房之人,他日到了黄泉之下,又如何对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
这么一想,愈发不敢轻易开口,深恐行差踏错了一步,只诺诺地应着,未敢明说。
见秦君显久久不开口,高琼却不怒反笑。
“怎么?秦爱卿是不是也觉得,朕所言甚是有理?”高琼冷冷地睨着秦君显。
秦君显愈加惶恐,只得诺诺应了,“微臣愚笨,微臣愚笨。”
高琼冷哼一声,扫一眼下首众人,拔高了音量道,“这么说,众爱卿都是这么想的?都赞同与北魏议和?”
众臣不知高琼心中所想,只得含含糊糊地附和着。
高琼心中恨极,阴冷的目光在秦君显身上打了个转,忽然森冷开了口,“既然这样,那众位爱卿说说,这和谈的重任,朕该派谁去?”
他这话一出,原本窃窃私语的大臣们又顷刻间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陆爱卿,你说说看。”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高琼便又点了一人出来。
他点到的大臣,是陆妙容的父亲,陆家宗主。
暂且不论陆妙容如今和高琼的关系如何,但只要她一日为后,陆家就是同高琼栓在同一条绳上的蚱蜢。陆家宗主在心中仔细揣测了一番圣意方才抬头,对上高琼笼着一层薄雾的眼神,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他余光看一眼如临大敌般的秦君显,清了清嗓子谨慎开口道,“回皇上的话,此次北魏领兵之人,乃北魏太子宇文默。世人皆知,这宇文默就是先前的秦九郎,是秦家出来的人,秦家对其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因此微臣以为,这和谈的人选,非秦侍郎莫属。”
以陆家为首的吴姓氏族,原本就与以秦家为首的侨姓氏族不大对盘,此番见高琼明显针对秦君显的做法,自然免不了落井下石。
高琼佯装沉思片刻,点点头道,“陆爱卿所言甚是有理。一日为父,终身为父。秦爱卿当了那北魏太子二十年的父亲,你若亲自前去,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当初秦默的身世揭晓,高琼其实是十分忌惮秦家的。若是秦默有心对付南锦,又有秦家的里应外合,要攻入建邺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秦家在朝中势力庞大,暂时没办法动他们。这回正好趁此机会试试秦家的衷心,也好借此机会看看,秦家在秦默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若是秦默当真还对秦家有几分情义,那便正好可以利用秦家来制衡秦默。若是秦默对秦家气质不顾,那他就正好借此机会除掉碍眼的秦家。
想到这,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看着秦君显道,“秦爱卿,你意下如何?”
秦君显的身子猛地一颤,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得匍匐在地,叩谢隆恩,应下了这份烫手的差使。
可高琼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冷冷又道,“秦爱卿,整个南锦百姓的安危可就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遭殃的不光是百姓,还有你秦家,谢家,萧家……所有世家大族,一个也逃不掉。”
秦君显心中一阵绝望。
高琼这分明就是用整个秦家人的性命威胁他,若是他不能成功说服北魏军队退兵,那么……等待他的……怕就是秦家人的尸体了。
可是,要说服北魏答应与南锦结盟,又谈何容易?
秦默性子凉淡,先前在秦家之时虽名义上为秦家嫡子,但王氏并不待见他,还偷偷将其送去了幽冥山,差点就回不来了,很难说秦默对秦家还有多少感情在。而永帝的意思,恰恰就是让他去打这张感情牌。
秦君显心中连三分把握也没有,可也不能在脸上显现出来,只得呐呐应了,不敢再多言。
永帝冷笑一声,宣布退朝。
下了朝,他并未回寝宫,而是带着内侍往长秋宫而去。
路还是熟悉的路,但是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长秋宫了。
宫门口候着的女婢见高琼过来,慌忙行礼,一人正待出声通知殿内的皇后,高琼摆摆手,示意女婢不要出声,然后踏入了殿中。
正殿内立着几名女婢,见高琼进来,也跟着行礼。
“皇后呢?”高琼微微低沉了嗓音。
“启禀陛下,皇后在内殿。”女婢低声回话,神情恭谨。
高琼“嗯”一声,脚步未停,往内殿走去。
走到内殿门口,他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前方。
皇后一袭睡意,斜倚在窗旁的软榻上,脸微侧,看着窗外微微出神。颊边一缕发丝微微晃动着,阳光正好,暖暖地洒进来,覆盖在她身上。
恍如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知怎的,高琼想起了他和皇后的少年时光。
第462章 出其不意
那个时候,高家还没有被灭族,陆妙容也不是皇后,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每日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好不快哉。而他和陆妙容,自幼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情意自然不比旁人。
他总以为,他长大后会与陆妙容成亲,然后生几个活泼健康的孩子,一起生活到老,过完平静而幸福的一生。
可是,现实总是不遂人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与阿容,早已渐行渐远。
也许是从她选择入宫的那一刻起,也许是从高氏灭族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从前的她,是热烈奔放的,是生机勃勃的,甚至……是泼辣而善妒的。当两人还年少的时候,她会露出明媚的笑意,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阿琼,日后你若负我,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对自己的爱,那么外露而热切,恍若阳光下开得正艳的太阳花。
可现在,她仿佛已经枯萎。
他扩充后宫,他夜夜笙歌,他许久不曾来长秋宫,这一切的一切,他知道她看在眼里,可是却不再有任何表示。仿佛只要他不动她皇后这个位子,她就不会再干预他的任何事情。
心里涌上一种深深的无力,高琼叹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榻上的皇后听到动静转身望来,侧颜轮廓已经精致而优美,只是眼角眉梢处,已经有了脂粉遮不住的疲累。
她终究还是老了……
这个发现,让高琼心底愈发伤感起来,忍不住柔和了语气,轻轻唤了一声,“阿容。”
听到这个称呼,皇后有一瞬间的恍惚。
自从高琼称帝,她和他的关系早已不复从前,感情不再,只剩互相利用,甚少再听他叫她这般亲密的称呼了。此时听来,恍若隔世。
高琼上前,在皇后的榻旁站定,语气依旧柔和,“阿容在想什么呢?”
两人离得近,高琼身上的混合着龙涎香的香味飘入皇后鼻端。除了龙涎香,还带了一丝淡淡的蔷薇香。
皇后猛然间清醒过来。
高琼最近专宠后宫柳妃,最近夜夜宿于柳妃处。听说柳妃甚喜蔷薇,宫中熏香,沐浴花瓣,无一不是蔷薇。
高琼身上这淡淡的蔷薇香,怕是就从这柳妃处来吧。
方才瞬间的迷蒙刹那间散去。皇后抬头,冷淡地望着高琼,“陛下今日怎的有空来看妾?不知有何贵干?”
高琼满腔的柔情瞬间被皇后这冷冰冰的口吻给熄灭,他脸色一沉,看着皇后道,“怎么?现在朕没有事便不能来找皇后了?”
皇后起身下榻,朝高琼微微一福,“陛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别说这小小的后宫了,陛下想来,妾自然是没有理由制止的。”
高琼被她刺得心中起了火,忍不住也沉了语气,“朕看皇后倒是挺悠闲的,你难道不知,北魏已经快攻到建邺来了?”
皇后淡淡一笑,眼中是捉摸不透的神情,“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妾铭记在心。北魏来犯,自有陛下和大臣御敌,自以为无需担心。”
高琼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愈发火了起来,伸出手一把钳住皇后的下巴,迫使皇后直视着自己,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皇后可知,北魏军队是谁领兵?”
皇后挣脱不开,眼露倔强之意,并不出声。
高琼冷笑一声,接着往下说,“北魏领军的,可是太子宇文默,随行的,还有前南齐帝姬,太子妃公仪音。皇后以为,若北魏军队当真攻入建邺,你能逃得过吗?怕是到那时候,宇文默和公仪音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
皇后挣脱不过,索性冷静下来,亦冷冷地觑着高琼,眼神无畏无惧,“陛下可别忘了,妾与陛下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妾若逃不过,陛下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听到皇后这语带威胁和讽刺的话语,高琼心中一刺,手上力道忍不住一加重。
皇后下颌吃痛,却并不求饶,眼中仍是冰冷而讥讽的神情。
高琼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手一松,将皇后摔倒在榻上。
“朕希望,皇后能一直保持这般冷静才好。你别忘了,除了朕和你,阿楚……可也是他们的眼中钉呢。”
高琼神情阴鸷地说完这话,转身扬长而去。
皇后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一阵痛苦浮上。
夜已深,月明星稀。
北魏扎营之地,多数营帐中灯火已熄灭,唯有一顶,依旧露出点点烛火。
正是秦默和公仪音的军帐。
两人的军帐较一般的要大些,分内外两间,以帘子隔开。
公仪音已在内间沉沉入睡,而外间的秦默,却仍在灯下沉思,手中攥着一张纸条。
纸条来自璇玑楼,乃子瑟亲笔。纸条上说,高琼决定与北魏议和,派出秦家二郎主秦君显为和谈使者,意图以秦家人的性命威胁秦默退兵。
秦默看完,将纸条放在了灯芯之上。纸条很快燃尽,化作灰烬落入烛芯之中,烛火跳了几跳,在墙上晃动出秦默的影子。
他沉思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唤了子箫进来,让其尽快将纸条传给身在建邺的子瑟。
子箫应了,快步离去。
待子箫离去,秦默吹熄烛火,进了内间。帐外,月色清冷,洒在大地上,照进每个人迥异的梦乡。
北魏光熹二十九年九月初,一路疾行的北魏军队行军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有传言称,随军的北魏太子妃公仪音受不住连日颠簸之苦病倒了,太子宇文默怜惜太子妃,吩咐行军速度慢了下来。
消息传入建邺,原本吊着一颗心的南锦大臣们纷纷松了口气。
北魏军队来势汹汹,他们甚至怀疑等不到秦君显到达北魏扎营之处,北魏就已经直捣建邺了。幸得老天庇佑,也能让一直忙于迎敌招架不住的南锦军队有了缓口气的时机。
南锦和谈使者秦君显也已出发。
听说他出发前,永帝密诏其入宫,足足商讨了三个时辰才放他出宫。秦君显一走,乌衣巷中却入驻了一队羽林军,美其名曰保护乌衣巷中的各大家族,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分明是拿秦家阖府做了人质。一旦秦君显没有完成和谈的使命,秦家所有人怕是处境堪忧。
这之后半个月,北魏军队的行进速度果然慢了不少。
半个月后,秦君显到达北魏军队安营扎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