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开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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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京沉默半晌之后，抬头问道：“殿下，如果我交代了问题，你能不能照顾我的妻女？”

项忠一脸冷色的说：“我不喜欢别人和我谈条件。我能做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想想你的女儿吧，毕竟还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呢，如果进了教坊司的话……”

马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虽然项忠并没有保证会照顾他的女儿，但是承诺会不让他的女儿沦落到教坊司之中。项忠的话，彻底的打动了马京的心扉。然后，马京就将自己知道的大理寺里部分官员如何收受韩家贿赂的事情，告诉了项忠。

虽然这件事，牵涉到大理寺中的不少官吏，但高层官员并不多，只要是下面的官吏。所以，事情虽然会闹的很大，但也并未到惊天动地的程度。所以，项忠听了马京的交待，反而是安了心。

但是，坐在角落记录的书吏却是越记录，越心惊，最后拿笔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记录的文字也是异常潦草。当项忠看到后面潦草的记录的时候，只得让书吏将那一部分重新誊抄一遍后，才交给马京签字画押。

得到了马京的指控，项忠再次化好妆，才出了上林苑诏狱，回了长安城。等他进了承天殿的时候，又是那个玉树临风的四殿下了。但项忠却感到脸上生疼生疼的，一天时间反复上妆下妆，为了粘树脂面具，还上了胶，人自然是不舒服的。

当马京的交待，摆在项安的御案上的时候，引起了项安的震怒，“抓，抓，全给朕抓起来！”

“砰”！原先放在御案之上的项安最喜欢的一件辟雍砚被扔了下来，摔的粉碎。然后御林军出动，马京交待的人被一个个从大理寺中，从家里，从外室住的地方，被抓进了上林诏狱。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无需项忠亲自审讯，因为级别太低，还无需他这个皇子动手，那些六百石以下的官吏，就由上林诏狱中的官员审理了。所以，项忠的最重要的目标，自然就是大理寺卿沈焕了。但项忠知道，对付此人绝非易事，只有先将薛二娘杀夫案彻底澄清后，才好对此人下手。

看着不断拿进来的厚厚的竹简，患有晚期拖延症的项忠这是第n次下决心，开始进行造纸术的改进研究，他不知道，这个案子结束的时候，会形成多重的案卷，只知道这个数量一定很吓人。

在明天开堂之前，项忠还有半天时间。项忠准备在这半天里，先看看这些被抓捕官员的供词，看看其中有没有沈焕的其他问题。结果随便翻看了几卷，就发现其中有一些之前马京没有提及的问题。

这也可以理解，马京毕竟只是长安县令，不是沈焕的下属，所以，马京只知道沈焕在薛二娘案中的一些违法行为，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但是，这些官员可是大理寺的官吏，对于大理寺内的问题，自然门清，并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有沈焕这样的官员给自己垫背，想来也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于是，项忠找到了裴寂，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裴寂。项忠建议裴寂再抽调一批书吏来，专门整理现有案卷中，涉及沈焕的高级官员的罪行，这批书吏就暂时控制在值房之中，在案件结束之前，不得外出，而给他们送饭的狱卒则三人一组，互相监督，哪个人出了问题，整个小组同罪论处。项忠的建议，也是其中应有之意，这个时代，株连乃是常事。

项忠又到了水衡宫找到了李榕，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李榕听完项忠的介绍，问道：“殿下，你是不是打算从水衡宫这边再抽调一些人过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项忠对李榕说：“李大人，的确如此。我担心，如果此事全部交给上林诏狱，那边的人会坏事。所以，我想从这边再抽调一些人过去。”

李榕笑着说：“殿下，明白。就是掺沙子嘛！不过，殿下准备调派多少人手过去？”

项忠点点头，笑着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先不要告诉他们具体任务，就说有一批文书需要整理。对抽调的宫人则说，要给这些书吏服务。至于调派的人少嘛，李都尉，我准备调派书吏20人，宫人10个过去，不知李都尉是不是能安排过来？”

“没有问题”，李榕笑着说道，然后将事情吩咐给了他的随员周正奇。周正奇也是这上林苑中的老人了，在李榕还没来水衡都尉之前，就在这上林苑中担任吏员。李榕到了之后，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办事精干，又没有什么不良习气的周正奇，于是，他就被调到了李榕身边，担任李榕的贴身属吏。

周正奇接了李榕的指令，就下去寻找吏员和宫人。作为水衡宫的老人，对于这里的每一个吏员和宫人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自然也不用李榕多说，挑选的都是背景干净之人，并且很快就给项忠配齐了人手。

上林诏狱正堂，所有的书吏都被带到了这里。项忠站在大堂之上，扫视堂下的书吏们，寒光毕露的眼神压迫的一些书吏低下了头。项忠见状才说道：“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是有一件差事，就是整理薛二娘杀人案涉案官员的笔录。我念到名字的人，根据我说的顺序组成一组。”

接着，项忠将这些人，每四人分成一组，一共十组。等待分组完毕，项忠先挑出了其中八人，然后对剩余的人说：“现在你们每组里的四个人就是命运相关的一个群体了，你们的任务是将目前获得的大理寺涉案官员供述中，牵涉其他官员的部分记录下来。具体方法是，两人记录，两人审阅。记录的两人，一人诵读案卷，并将需要记录的部分告诉记录的人，记录的人则根据诵读案卷人的提示记录相关内容。审读的两人也按相同办法进行审读，看记录组的两人是否存在遗漏。明白没有？”

这三十二人大声喊道：“殿下，明白了！”

项忠对先挑出来的八个人说道：“而你们的任务是两人一组，对已经复查过的卷宗进行抽查，抽查按没三份卷宗抽取一份的方法进行审查，看看中间是不是存在问题。我还会组织人员对你们审查过的卷宗进行二次抽查。明白没有？”

这八名属吏齐声答道：“明白了，殿下！”

项忠这才又走上了大堂，说道：“凡是敢对外泄露信息的、徇私枉法的、玩忽职守的，本官决不轻饶。并且这个小组的其他三人将与之连坐。所以，你们发现自己一个小组里人有各种异常的，就报的本官这里，否则休怪本官翻脸不认人。但是对于那些任务完成较好的吏员，本官也将禀告陛下，予以超卓。”

项忠这一边大棒，一边胡萝卜的手法，让在场的这些吏员就像饥饿的狼一般，恨不得把案卷中的所有问题的揪出来。虽然，大楚国选拔官员并不禁止从吏员中提拔，但立国百年之后，自然不像国初那样，有大量的吏员被提拔为官员，现在由吏到官这一步，太难了。

而四殿下此时竟然用这个作为诱惑，怎么不能让堂下的这些吏员激动。他们恨不得其余的所有人都出问题，这样就没人和自己竞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