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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竹篇) 药粉、弹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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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正四处找寻唐放,可找了许久,都不见他。偌大个风回竹苑,他究竟在何处?

苦寻了一阵,不觉间行到一处竹林前。此时,一人正从林子里出来,手里携了两坛酒。瞧着不像竹氏弟子,又觉眼熟,定睛一看,正是昨晚遇见那人!

陆修忙唤了一声,快步过去,拱手道:“多谢时公子昨晚出手相救!”

尤长安打量一眼,好似从没见过他,问道:“你是?”

“在下陆修!昨晚见过的,时公子不认得了?”

“陆修?不认得!”

说罢,尤长安抬脚就走。

“时公子请留步!”陆修追上去,“方才松二姑娘和唐放师兄起了争执……”

尤长安忽而停住脚:“松瑶?”

“不过,现已无事,时公子不必担心!”见尤长安舒了一口气,陆修疑惑,“公子明明认得在下,为何装作不认得?”

尤长安没有答言,但眼神中也未否认。

陆修语气诚挚道:“陆修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何况你我素不相识,昨晚时公子却愿出手相救,在下自然不敢忘了这恩情。”

尤长安淡淡笑了笑,摆手说:“昨晚我并非有意帮你,只是碰巧罢了!何来恩情?”

她神色间并非谦虚,而是显然并未将昨晚之事记挂于心。

陆修追问:“若只是碰巧,那昨晚的药粉又作何解释?”

“药粉?”

“昨夜回去后,唐放师兄几人浑身奇痒无比,只有我一人安然无恙!也正因为如此,师兄才没有精力惩治我,使我逃过一劫!”

“哦?是吗?”尤长安微微笑着,却不以为意,倚着树身,啜饮坛中酒。

陆修仍不罢休,继续说:“在下略懂药理。昨夜,师兄的衣裳上残留些许药粉。我猜……下药的人恐怕正是时公子!”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注视着尤长安:“想必时公子要问,为何认定是你?其实,答案就在公子身上!”

尤长安的手顿了顿,却不回话,继续饮酒。

“实不相瞒,在下昨夜确实不好断定是公子所为……不过,今日一见,几乎可以判定!”

陆修的鼻子一向灵敏,方才凑近尤长安时,隐约闻到她身上散着一丝药味。那气味虽淡,但能确定正是唐放所中之毒。

“那药物怕是仍在公子身上!”

陆修说完,心里有些得意,想从尤长安神色中得到一丝肯定,然而无果。

许久,尤长安才正视陆修,开口道:“那药的确是我下的!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尤长安不再理他,携酒走了。

陆修愣在那里,想问清楚,可回过神时,尤长安已走远。怔了片刻,忽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到怀里,竟摸出一样物件,是一个白色药瓶!

他拔下瓶塞,凑近鼻孔,轻轻嗅了嗅,正是唐放所中之毒!顿时惊了一跳,这药物为何会在自己身上?

陆修纳闷,望着尤长安远去的背影,恍然大悟,应是她趁我不注意,塞进怀里的。怪我太大意,竟毫无察觉!

昨夜,陆修虽已看出唐放等人是被下药,但并未告诉他们。因此,他们至今不知此事。想到这,陆修急忙又将那瓶药塞回怀里,确认稳妥后,才安下心。

转过身时,见不远处站了一人,是竹涣,今早随师兄去拜见竹成章时见过,一身清朗!

陆修上前作揖,拜问了一声。

竹涣轻点一下头,朝尤长安远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问:“你和时不羽相识?”

“嗯……说来话长,之前和时公子有过一面之缘!莫非他也是竹少主的朋友?”

“不是!”

陆修见竹涣脸色略显严肃,好似对尤长安心怀不满,不好再问下去,便转移话题:“我正在找我家师兄,不知竹少主可否留意有陌生面孔出入这林子?”

话音刚落,陆修陡然听到一声叫嚷,似在喊“救命”,细听像是唐放的声音……

***

唐放被吊挂在树上,身上罩着一张绳网,四肢伸展不开。

在五步亭时,梅霖煜让他向松瑶道歉,他心里自然百般不愿,可哪里敢不听,只好勉强道了歉。

尽管如此,唐放心里仍旧不甘。一气之下,便离开了五步亭。

没走多远,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人。虽离得远,但从那翩翩身形来看,一眼便能认出,正是昨晚与他作对的“时不羽”。

顷刻间,昨晚之耻和方才之辱一齐涌上心头,手里的核桃被捏得吱吱响!急忖之下,见旁边有个林子,便设法支开莫六,独自钻了进去。

他快速在林子里设下陷阱。接着,躲到一株大树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弹弓,嫌核桃不够坚硬,就在地上捡了几个尖锐的小石子,伺机而动。

没多时,尤长安提着三坛酒,走了过来。

唐放立即拉满弹弓,趁其不备,将石子射了出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尤长安手里其中一个酒坛瞬间破碎。酒水洒了一地,散出浓浓酒香。

唐放心里一阵痛快。见尤长安正四处张望,他忙又躲回树后,屏住呼吸,不敢吱声。

尤长安只一眼便瞅见树后躲着一人,且露出一角衣袖。她顿时明白,只笑了笑,没有揭穿,转身继续走。

唐放自以为没被发觉,心里暗爽,又将弹弓瞄准。这次是尤长安的后脑勺。石子飞出去,眼看就要击中,就在此时,尤长安突然稍稍侧了一下身子,轻易便躲开了那石子。

唐放暗骂了一句,重又射出第三个,仍没射中。令他惊诧的是,那石子竟如箭一般往回飞,没来得及躲闪,就击中了额头,疼得他禁不住叫嚷。再拿手一摸时,已经起了一个包。

他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捂着头,气呼呼从树后走出来,嘴里一阵骂词。

“好你个时不羽,竟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尤长安见他这般模样,忍俊不禁:“我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唐放气得紧捏弹弓,一时说不出话。见她转身要走,猝然抓起早已备好的绳网,快步上前,朝她的头顶一套,再向下一拽。罩住全身后,束紧网口,拉扯绳子一端,将她悬挂到了树上。

拴好绳子,唐放拍净手掌,戏谑道:“时不羽,这下看你如何逃?若不是你昨晚多管闲事,就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平日里,唐放在一群师弟面前向来神气,可经昨晚一事,尤长安让他颜面尽失。如此一来,自然不打算轻易饶过她!

唐放正盘算着,额头隐隐作痛。再看尤长安,没有丝毫求饶之意,更觉气愤。见手里还剩一个石子,便使劲拉满弹弓,对准她的额头。

这下任谁也救不了你!唐放松手将石子射出去!

尤长安见状,身子一晃,及时躲开了飞来的石子。

唐放越发气恼,气哼哼地绕到尤长安身后,拾起地上一根木棍,朝她猛力一击,听见她闷哼一声,唐放才稍稍觉得出了一口气。

“时不羽,还是那句话,若是你向我求饶,我可以考虑下手轻一点!”

然而,尤长安没听见似的,并未应他。

唐放气得发抖,挥起木棍又要打。不料,尤长安骤然一跃,挣脱绳网。没等他反应过来,忽地那网落下来,瞬时将他套住。片时,他被挂到了树上!

唐放朝树下的尤长安怒瞪双眼,一顿咆哮:“时不羽,放我下去!”

“你就老实待在这吧!”

说罢,尤长安收拾了一下,不再搭理他,提着剩余两坛酒走了。

唐放叫骂了一阵,无济于事,实在累了,这才消停。他恨恨地扯那绳网,坚韧无比,身上又没有一件像样的利器,想要破网而出,几乎是妄想!

方才喊了许久,已有些口干舌燥。可偏生不见有人过来,倘若一直被困在这里,该如何是好?他不禁慌起来,忙又大声叫嚷!

良久,唐放喊得声音沙哑。眼看要泄气了,忽然听见脚步声,喜得睁大眼睛,是陆修,正急急往这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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