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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介意,但很记仇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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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忱睁大了双眼,顾不上说话,赶紧撤离,急切地从他的气息包围中退出。

“不是坏人…”张抓了她的手腕,把她压在身后的墙壁,“你怎么能这么简单地定义一个人是不是坏人?”

他说着,在她偏头躲避时捧住她的脸,凑过去咬了她的唇。

不管怀里人的挣扎,轻巧地堵,挑逗地咬。

强吻之下,没有柔情,只有征服欲和浅薄的情·欲。

“我说过了,”冰凉的长指搭在她侧脸,张离开她的唇,在她耳边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到底懂不懂?”

“……”边忱只来得及急速呼吸,腿都是软的,真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丢脸地蹲在地上。

要死了要死了,为啥事情就变成这样儿了?

等她稍微平复了呼吸,贴着墙回答他:“……我不懂。”

张只是挑了眉,瞧瞧她能说出什么来。

“我所见到的你跟我想象中的你没有出入,所以你让我怎么去懂得这句被你强调过两遍的话?”

“没有出入?那你想象过我会吻你?”他说完这句,再一次用凉凉的唇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像这样?”

“……”边忱语塞,似乎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掉入他的话术圈套。

“我,我说的是初见……”她底气不足,梗着脖子强辩,“我以前没想过这个什么,吻不吻的……”

她结结巴巴说话时,张的目光在她五官处沉静地游移,尔后抬手,摘下她鼻梁上的眼镜。

“你,你干什么呀?”边忱眨了几下眼,不太适应。

距离太近,近到即使她没了眼镜,也能把面前这张年轻好看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常年戴眼镜的人一旦没了眼镜,就会失去安全感。

边忱瞪着他,见他不说话,也不做其他事。于是就想伸手去拿回自己的眼镜,伸到一半,被他挡下来。

“别动。”长指夹着黑边白底的眼镜框,举在两人中间。

张垂下眼睑,细细打量着她这副规矩到堪称古板的眼镜。

“那你还给我呀……”她缩回手,小声说。

“急什么?”眼镜被他翻转过来,缓慢而准确地帮她戴上。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清,这一刻却显得有点认真。

太近了,近到边忱下意识屏住呼吸,任他动作自然地给她戴上眼镜。

“我是否在网络上告诉过你…可以做梦,但别沉溺,”张调整了一下她的眼镜位置,稍偏了头问,“还记得吗?”

边忱点头,又不敢以太大幅度的动作点头,因为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镜框上,而镜框正紧贴着她眼眶侧边的皮肤。

“记得,你以前在……嗯,微博?好像是微博上说的。”

“记性不赖。”

“已经很差了好吗……”连确切的地方都记不住。

他笑了一下,但下一句话又立刻尖锐:“现在,你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吗?”

“啊?”边忱懵了,“我没有做梦啊,我是醒着的吧?”

“是吗?”喉间轻哼,宠腻的音色,没有嘲笑,但带着十万分的不以为然。

边忱只觉得心脏开花,想把全世界打下来,送给他,回报他的哼笑。

她早知道自己中毒不浅,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深重。

“依我看…”张顺手帮她垂在额前的散发绕上去,是之前被他弄下来的,“你的梦已经做了好多年了。”

“……?”她皱眉,万分不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无视眼前一头雾水的人,循着自己的逻辑慢慢倒推,“是发现写小说的挽微小姐姐不是小姐姐的那一刻,还是第一次给我发邮件的时候?”

“我,”边忱摸着额头,感觉自己并不能领会他的话,“我很认真啊,我没,没做梦……”

“你有。你梦想着我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存在,你梦想着我能拯救你糟糕的生活,你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来到我身边。”

“哈?”完了,边忱彻底不懂了。

“你梦想着,我就是那个活在小说里的完美男主人公,”他的声音变低了,像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可我不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一切。”

她沉默着反思,什么都说不出。

“不要把文字故事简单地套在现实生活中。”说完这一句,张拉开与她的距离,长指轻拨额前碎发,转身往自己的套房走。

这条长廊装饰得梦幻琉璃,边忱背靠着墙歪着头看他的背影。

他身穿一整套的修身休闲服,高挑,气质干净,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很好认。

如果对他一无所知,单看这样的背影,很难判断出他的具体身份,也很难从外表获取他更多的私人信息。

可边忱是见过他冰山一角的,她承认自己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也完全做不到在网络上那样自来熟。

现实生活中,一举一动的牵扯因素都太多了。

不是小说里的完美男主角,不是有着单一身份的某个张;而是有着多重身份的****·****,需要兼顾现实世界里的很多东西。

他的吻可以发生得很随便,他的触碰也可以无关感情;他的挑逗出于好玩,他的抽身离去出于省事。这些,对他来说都很平常。

在小说文字未曾涉及到的时空里,他做着无数她未曾想象过的事情。

……是这样么?他是想告诉她这些么?

边忱低下头,咽了咽口水,眼里涌上晶莹莹的东西。

他完全可以不给她任何回应。他在文字里鲜活的同时也存在于真实世界的某个地方——这样,就已经给了她很多了——这才是初衷,这才是张饮修与“天才”读者们建立的默认准则。

可是后来,在边忱身上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一切欲念的产生都在不知不觉间,边忱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见面时的氛围错了。

总之一切都错得很离谱,错到她开始对他有了世俗的渴望。

但是,事已至此……

对啊,事已至此。

张刚走进浴室不久,门铃就开始响。

他没听见,任水流顺着头发流下来,绕过眼角眉梢。

裹了浴袍,把宽大的袖子褪到臂弯,站在盥洗室的洗手台前,旋开热水开关不久,把双手放在水流下。

温度一般,但他的掌心变得微红。

打网球是一个错误的做法。他想。

冲完凉后,还是觉得双手各种不舒服,就像以前逞强坐在钢琴前弹了半天的感觉,所有关节都飘摇欲坠。

靠,或许他应该采取陈妆的建议,随身带一个暖手炉?中国古代用的那种,袖炉什么的?

张一边想象着那滑稽的画面,一边调低了热水的温度。

门铃声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传到他耳中,但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它第五遍响起了。

会是谁?

用不着半分钟,他就排除掉了所有可能,只剩下一个人。

关了洗手台的热水开关,张看向镜子,轻轻舔唇,她双唇的气味早已消散。

一个愉快的环境下,不怎么愉快的相遇。

他甚至想剖白性地告诉她一些潜在规则,但她清澈的眼睛刺痛了他的言语。

我们的生活,它这样现实。

而张偏偏不是一个理想主义或者浪漫主义的人,他藐视一切主义,只信奉自己的主义。

那么,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做些什么?他能够做些什么?既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到不伤害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又能干净利落地抽身离开?

走出盥洗室,张没看猫眼,直接打开门。

门外无人。

他抿了抿唇。

晕黄的悬灯光亮洒在地面上,他的视线也落到地上,那里放着一袋牛奶和一只五棱角透明玻璃杯。

张看向长廊两侧,两侧都没多余的人,只有两位服务员推着车走过。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看见牛奶袋上贴了一张便利贴,木纹底色的——他在小说中透露过的自己常用的一种。

便利贴上的字体不太娟秀,带了点豪气,端端正正地写着:

「你总是这样么?试图通过一些玄乎的和自伤的话语来推开别人?」

张挑了下眉,关上门。

洗净五角玻璃杯,剪开牛奶袋,倒进杯子里,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他裹着浴袍靠在吧台边沿,双手交叉在身前,静静注视着微波炉上的显示器,唇边突然蔓延出浅淡的笑意。

他似乎很容易对那些从细微之处渗进来的感情产生好感,最好还带着天真的孩子气。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软肋之一。

熟悉张的人都知道他很喜欢纯粹的小孩子心性。可是没有多少人能准确定义什么才是纯粹的小孩子心性。只有他自己知道。

微波炉发出“叮”的提示声,张从里面端出牛奶。温度有点高,被他放在吧台上冷却了十几秒。

然后把玻璃杯捧在手里,贴合着掌心,轻轻转。

夜已经深了,kimberly酒店的高层落地窗前,他捧着热牛奶缓缓踱步,像怀着心事的狡猾狐狸,像终于被毒蛇咬了一口的小王子。

小王子最终会死去的——大人们都知道这件事。

可麦田里的孩子得知的真相是——只要仰望星空,小王子就会出现。

牛奶凉了,他的双手舒服多了。

他捉住了一个从麦田里跑出来的小孩。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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