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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等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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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应了个是,回去了。

可是朱承治却回来的很晚。

今天朱承治遇上了个机遇。这些日子高丽使者带着高丽王的贡品来北京朝贡,高丽自从李氏开国以来就一直臣服□□,连高丽要立个世子,都要问过□□皇帝的意思。如果□□不答应,就算高丽王急死也没个卵用。

内阁因为这事儿给宣和帝上了折子,说高丽国来人朝觐天子,天子之侧却没有皇子,实在是太有碍于颜面。

年长的皇子们也会跟随君父一道见这些外邦的使臣,倒是不因为可以染指朝政,而是因为站出来好看,表示皇帝子嗣甚丰。

眼下太子迟迟未立,要是皇子一个都没有出来亮相,不知道在外邦人的面前,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脸面问题至关重要。皇帝的颜面就更关乎国体。

宣和帝接着这个折子,脸沉了半天好歹没有给丢到地上。侯良玉抓住机会,让手下人稍稍劝了两句,只是没提大皇子,而是那个正在活泼好动,恨不得整日上树抓鸟的二皇子朱承泓。

宣和帝喜欢二儿子,哪怕孩子淘气不服管教,也能说成这孩子甚有活力。他的偏爱宣和帝自个心里清楚,这孩子有些坐不住,玩心太重,远远没到懂事的时候。真叫这孩子到殿上,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哭闹了。

可让自己不怎么喜欢的长子去,又有些不甘心,内阁挖了坑,他明明看得见,也明白他们的用心,还自己跳进去,憋屈透了。

“皇爷,二皇子只是年幼,皇爷给二皇子多指派些先生。到时候教的懂事了,那就好了。”

宣和帝长叹,这孩子最像他,连小时候的做派都一模一样。他小时候就是不服管教的混世魔王。还能指望这孩子能学乖?

他眉头微蹙,长吐声儿气。最后叫来长子。

朱承治被他叫来,站在跟前,垂着双手,一副恭顺的模样。宣和帝抬眼看了三四回,每回都觉得不顺眼,可每回都挑不出错来。

他生的秀气,身着皇子常服,头发梳拢起来用玄绉纱包了,垂在脑后。身量修长,绯红的袍服将他颀长的身姿衬的有些秀美。

尤其那双眼睛,黑如点漆,温若美玉。抬眼看人的时候,如同春风拂面,很得人好感。

惠妃那个性子的女人,竟然还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这叫宣和帝觉得奇怪又好奇。

他说了两句,又叫人回去了。

帝王喜怒无常,干出的事完全叫人摸不着头脑。朱承治和来的时候一样,恭恭敬敬出去了。

早先时候,他就得了来送茶小太监的消息,小太监给他奉茶,手指轻轻在茶盏上画了一道,果然把下头的碟儿掀开就露出细小的纸条,他手一抖落到袖子里,借口出恭,看了那消息。

高丽每年都要进贡,宫里的高丽参,高丽纸,还有后宫那些高丽妃嫔都是高丽王给进贡过来的。

只是偶尔隔那么几年,会过来一个王室的人。为表恩德,皇帝会大发善心见上那么一面。当然见得不仅仅是高丽,还有其他外邦使者。

宫里是要演上那么一场万国来朝的大场面,来宣扬国威,抚慰万民。

所以场面上的功夫格外重要。

因为这事耽误了下,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朱承治一脚跨进门,就觉察到有些许不对,他左右顾望,没见着宝馨。这么多年,只要他回来,抬头一望就能瞧见她。看见她,他这心里才能心安。但这会子只见着垂首侍立的太监,见不着她。

“她人呢?”朱承治问。

方英也发现了异常,宝馨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朱承治发脾气,她从来不放在心里,还是笑嘻嘻的迎上来。

他瞧见个小太监欲言又止,“过来回殿下的话!”

小太监吓了好大跳,舌头都打结,“回、回禀殿下,徐姑姑说、说、她、她不好继续贴身服侍殿下。还请殿下给她、她派个清闲差事。”

第43章 好消息

朱承治听的眉头直皱,他直接挥开那个小太监, 大步直接往后面走去。他去的不是自己的寝殿, 而是冲着宫女住的地方去了。方英见着他走的方向不对,立刻大觉不妙,斥退了身边跟着的太监们。

朱承治的步子越来越快, 皂靴踩在地上噌噌作响, 很快他几乎是快要跑起来。方英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曳撒的角都要飞起来了, 手里的拂尘左右乱晃。

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宫女们住的地方可没有在檐下挂羊角风灯,全靠天上一轮明月顶着。

“殿下,殿下!”方英在后面跑的颠颠的,急的提高声量,“殿下,殿下注意脚下啊!”他急的脑门子上都要冒汗珠子了。这殿下要是一不小心摔个跟头,自个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朱承治哪里管得上方英!他迅速绕过一个拐角处, 这会还不是宫女们睡觉的时候, 一路走来竟然也没有碰到几个人。

朱承治直接到了宝馨屋子门前,屋子里头漏出一星半点的星光, 知道里头还有人。朱承治上前推门,门从里头插了门闩,隔板推得哗啦响,可是就是推不开。

他用力拍门“开门!”

方英心脏都要给吓出来了,几步跑上前, “殿下轻点,轻点,您这样,徐姐姐的名声可要怎么办?”

女子名声比自个性命还重要,这位殿下还这么,到时候恐怕被说的比乌鸦还黑!

朱承治砸门的手有了稍许停顿,但那条手还举在那儿,“那叫她开门!”

方英觉得自个上辈子绝对是杀人放火了,所以阎罗王判他这辈子来还债的。先是子孙根挨了一刀,然后接着给这位殿下赴汤蹈火。

他苦着脸,“徐姐姐,殿下来了,给开门吧!”

门岿然不动,别说开了,连头发丝儿一样的动静都没用。

朱承治恨恨甩下手臂,他四处张望,看见窗户,直接奔过去,二话不说,一拳把窗户上头的纸给打了个大眼儿。一把窗户掀了,他手脚并用从窗户那儿钻进去。

方英看的目瞪口呆,朱承治才不管他,跳到炕上头。

两脚落在炕上,他看到那边嘴张的老大的宝馨,宝馨头发都打散了,披头散发,身上也没好好的穿着衣裳,就套着中衣和内裙。

天气有点儿热,所以中衣做的也不比天冷的时候厚重,轻薄的多,贴在身上,勾勒出里头的肚兜带子。

那边放着一只木桶,里头热气氤氲。想来,应当是她想要擦擦身子。朱大殿下来的还真的一点都不是时候。

朱承治比她先反应过来,恋恋不舍多看了两眼,转过身去。

宝馨没料想朱承治竟然翻窗!她呆立那儿,好会瞧见朱承治不情不愿的回过头,低头一看自己这样儿,抓起放在一旁的上袄就往身上套。这模样她是半点都不觉得有啥,反正包的严严实实,但在别人看来,自个就是只套着情趣内衣到处跑。

她胡乱把衣服一套,散着头发问,“殿下怎么到这了?”

提起这个,朱承治就一肚子的火,“你还说,我还要问你呢。好端端的,说甚么要我指派个清闲的差事给你。”

他说着忍不住回头,瞧见她衣衫凌乱,长发垂下的模样。平日见着她,她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连头发都梳拢的一丝不乱。

他喜欢她清清爽爽的模样,相处的时候,凑近了闻,是清雅的栀子花香味,而不是在女子里头已经泛滥了的桂花香。

眼下她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他从来没有见过。不管男人女人,披头散发不成体统。可她蓬发衣裳不整的模样,真美。

乌黑的长发和缎子似得披散下来,在灯光下散发着黑珍珠一样的光泽。

长发散在脸颊旁,贴在肌肤上,她慌乱不知所措。就算梳头发也来不及了,她破坛子破摔,顶着一头乱发,双目圆睁,这从未见过的场景,叫他呼吸急促。

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朱承治眼睛忍不住往她身上瞟,衣襟乱掩着,里头中衣的衣领还是叫露出来大半,白纱中单也没老老实实在它应该有的位置上,颀长白皙的脖颈露出了大半,半掩半露,在白纱的衬托下越发纤细脆弱。

他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几息,心中有什么在肆虐,在叫嚣,如有魔力勾~引,明知不合礼仪,不是君子所为。他还是忍不住目光往下移。

宝馨呼的一下抱住胸。这小色狼,她又不是死的,还察觉不出他在看哪里?宝馨想起自个这会儿例外两三层,除非朱承治生出一双透视眼,要不然别想看到别的。

“殿下,非礼勿视!”宝馨背过身去,乌黑到了臀部的丰厚长发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发梢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度。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朱承治遗憾的在心里哀叹了声。早知如此,他就已经多看几眼的。

心里才悲叹完,立刻想起自个来的目的来。

皂靴上前一步,“你刚才叫人带给我的事甚么话?甚么叫做给你派个闲职?我这儿不养闲人!”怒火上来,对着从来不设防的最亲密的人,话语都火爆直白许多。

宝馨扭过头去,乌黑的长发垂着,衬托着她纤细的身躯越发瘦弱。

“殿下,我在殿下身边有多少年了?”

朱承治一愣,不明白为何宝馨会问起这个。到底多少年了,朱承治自己都没算过,只是明白自己这十三四年的人生,她的存在就几乎占了一半。她的存在,他已经习惯了。

“这么些年,我一直都在殿下身边,自问兢兢业业,从未有半点差错。”宝馨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我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倒好,我是殿下身边资格最老的人,却成了别人最容易糟蹋的!”、

朱承治这会就算是瞎子,也瞧出不对劲了。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走上去就抓住她的手,她的手掌此刻冰凉的,没有半点温度。他握在手里,把自个掌心贴上去,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她,宝馨一甩手,“这么几年的辛苦,到头来结果却是这个!殿下还叫我有甚么脸继续在殿下身边呆下去!求殿下给个恩典,叫我别处去吧!”

她入了景,演着竟然还真的生出几分悲戚,眼泪忍不住淌。这会儿女人娇媚的本能被激发出来,泪珠子和断了线的珠子似得,不停的往下掉。

她梨花带雨,朱承治咬住牙,“有人说闲话了?”

“说闲话?”宝馨哽咽着喘气,晶莹的泪珠沿着脸庞滚落下来,“如果仅仅只是说闲话,我倒是要谢天谢地了!殿下再来上次那回,我就活不成了!”

宝馨哭的几不成声,朱承治眼眸里生出古怪的光,他向后退了两步,直接掉转过头拉开门跑了出去。

方英正在外头等着呢,主子爬进去了,他得在门口守着。主子做坏事,底下的奴婢们兜着。方英望眼欲穿,没料门从里头豁然大开,吓得他险些往后跌跤。

朱承治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他伸手把门一带,门板啪的合上。

那声响震的方英膝盖一软噗通跪下。

朱承治看也不看他,径直走了,如同一阵风。方英才抬起头,就只瞧见朱承治在拐角处的一抹背影了。

方英不敢耽搁,爬起来,曳撒上沾染的尘土都顾不上拍,一路小跑跟在朱承治身后。

朱承治回到内殿,直接叫来管事太监问话。方英是在他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但方英两眼要在朱承治身上,其他事务,有心也没办法和宝馨那样一双手给全拢了。所以得有个太监来管事儿。

管事太监到了朱承治面前,跪下来给上头的主子磕头。

“今个我不在,出了甚么事?”朱承治坐在炕上发问。炕脚边,架放着一只独角瑞兽红铜香炉,下头的太监一抬首,就见着那只瑞兽的嘴里吐出淼淼白雾。

芙蓉香在殿内弥漫开来,萦绕着人荡开一道道涟漪。

“今个殿下不在的时候,的确出了件事。”管事太监如此答道,这话叫朱承治挑了挑眉。经过他这么些年的调治,那些个奴婢竟然还敢趁着他不在的时候,给翻出事来。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何事?”朱承治口问着,端起茶盏来。他动作优雅的轻轻掀开茶盖,吹了一下茶面,将上头漂浮着的茶叶给吹开。

管事太监早就料到朱承治会问,老早就想着要怎么回话。这准备好了,朱承治一问,立刻对答如流,把今早上有宫女想要混到惠妃那儿告状的话给说了。

朱承治听着,眉头越蹙越紧。最后成了个疙瘩,等到管事太监说完,给朱承治磕了个头,不作声了。

朱承治手里的茶盏砰的一下搁在手边的桌上。他目光阴冷,薄唇抿成一条线。竟然还真的有人敢到娘那儿告状。知母莫如子,他可清楚亲娘那个脾气。如果糊涂着也就罢了,但要是叫别人拿他来怂恿,亲娘恼火之下,还真的能干出骇人听闻的事来。

他手掌握成拳头,一下砸在炕桌上。茶盏被砸的跳了下。内殿的太监们全都屏了声气,呼吸的声响都听不到。

“人呢?”朱承治问。

“在门那边被下头小的瞧出不对劲,当即拦下了。现在捆了丢在暗房里头,如何处置,还请殿下明示。”

朱承治却笑了,“我早就有明言在先,我这儿的事,事无巨细,不能外传,既然有坏规矩的人,那么就照着坏了规矩的办法来办。免得坏了法度。”

他这会瞧着似乎一就没有了之前的怒气,他整个人都坐回了炕上,鼻子里哼笑两声,面上温煦一团。但站在旁边伺候的方英瞧得清楚,这位殿下看着不生气,可那双黑眼里头雾沉沉的,看不到半点光亮,似乎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

那个宫女儿没活路了。

管事太监已经料到了李儿的归宿,平静的很,回了声是,又问,“殿下要明着处置,还是私下裹了算了?”

外头的大户人家里头,丫鬟要帮着家里的太太劝着少爷上进。不过由着丫鬟里头的争风吃醋,气不过跑去太太那儿告状,也是常有的事。事后告状的丫鬟还要被太太赏呢。

不过那都是外头的事儿,宫里头和外边不一样。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走漏了风声,查出是谁干的,那就脑袋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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