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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谋逆(穿书) 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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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佘素看起来也是个喜欢孩子的,很快就被两个小鬼头吸引了注意力,让她得以喘息片刻。

周冶除了最先看见自家先生的态度有些惊讶,其后都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宁扶清的心情明显差到极点,一杯茶接着一杯茶地喝个不停,顺带用寒冷的眼风将周冶在心里杀了千百遍。

沈如茵面对周冶有些局促,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你……身体如何了?”

虽已过了多年,周冶却还是老样子,一张脸未染衰老,像个十几岁的少年,许是病情好转,他的脸色比多年前还要红润些。

他牵起唇角,弯出一道微有弧度的笑,“南疆气候好,又得佘先生照料,如今已大好了。”

“你那时候……”沈如茵叹了口气,“还好一切都没有照你说的那样。你看,我就说你一定能活到白发苍苍的时候。”说着她笑了笑,“瞧你这永远不老的模样,如今我看起来都像你的姐姐了。”

周冶未答话,只是含蓄地一笑,旋即又顿了顿,抬起手放在她头顶,感叹道:“茵茵,此生还能看见你,真是极好。”

沈如茵还没来得及开口,猛然间听见一声脆响,回头一看,便见宁扶清手中死死捏着一只茶盏,盏中茶水溅了他满手。

“手拿开。”

这三个字寒凉不已,连沈如茵也禁不住抖了抖,却听周冶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继续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才道:“看来茵茵将这人宠坏了,如今竟连些微情绪也藏不住。”

沈如茵赧然一笑,深以为然地点着头:是惯坏了是惯坏了……

宁扶清的脸色沉得像锅底,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冶见他模样,忽而又是一笑,对宁扶清道:“往日你我争辩,从来是你赢,如今却是你哑口无言,你可知为何?”

宁扶清瞪他一眼,别过脸去,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沈如茵打下周冶的手,埋怨道:“你就别揶揄他了,他能到如今这个模样,我也费了不少功夫的。”

周冶淡然一哂,也不再打趣,转而与沈如茵聊起这些年的近况。

沈如茵这才知道,原来周冶与佘素一起在此处办了个学堂。教书育人,倒也符合他二人心志。

临别之时,周冶忽然对她道:“茵茵,一别多年,心结已释,如今比邻而居,得闲之时,可常往来。”

沈如茵应了一声,站在门口目送那两人的背影,她的鼻尖竟有些发酸。

宁扶清揽着她的肩,听见她吸鼻子,侧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

身后两个孩子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各有欢喜,这一生,再无多的奢念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片完,不知道说些什么23333

后面有几篇番外,已经打算要写的是周冶一篇,宁扶胤一篇,补充一下正文没写到的剧情之类。

还有些配角的情感写得很含蓄,但是也不一一展开啦。

如果还有别的想要看的番外,可以在评论说,我酌情考虑hhh

多谢各位一路陪伴,么么哒~

第134章 番外:何为自在—周冶

见到佘素之前, 他以为人这一生,是为了活下去而活。

他看尽了人生疾苦, 也曾看见所谓人类,为了吃饱肚子,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以为人与野兽是没有分别的,一样为了食物互相撕咬, 一样为了争夺领土大打出手。只是因为多披了几层布,才让这些“野兽”看起来衣冠楚楚。哦对, 他们还有与野兽最不相同的一点,便是善于勾心斗角。相较起来,野兽反而真诚许多。

但佘素告诉他, 人这一生, 不过活一个自在。

佘素说,自然万物周而复始, 皆来于尘土,亦归于尘土,因此,人不必为了生存而活。

他又说,人乃由自然冶炼而生, 应当魂归自然, 受自然陶冶, 修身养性,方得始终。

因此,佘素为他取名为周冶, 望他此生不必再为生存奔波,望他胸怀广阔,活一个潇洒自在。

自此,他有了自己的名字——周冶。

跟随佘先生数年,周冶才晓得原来人与野兽还有许多不同。人可以识字看书,可以赋词歌舞,可以感受万水千山的波澜壮阔,还可以窥见天地自然的深奥莫测。

人可以爱,可以恨。

可他知晓得愈多,便愈发不明白,所谓自在,究竟是何物?

这天地美景,爱恨情仇,难道不都是人的束缚么?

再后来,周冶亲眼看见那个潇洒了半生的佘先生,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的身体与思想,全部封锁。

他难以理解:难道这就是佘先生所说的自在?

之后入了皇宫,周冶看见那个天下至尊的人物,觉得此人实在是这人世间最可怜的人,因为那个人一生都出不了那堵宫门,一生都体会不到自在。

可那人说他体会过自在,在那个公认皇宫内最冷清的地方,他曾有过短暂的自在。

周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

只是他仍然不懂,为什么有那个女子所在的地方,能让皇帝觉得自在?

他问皇帝:“那个女子,她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与先生爱到如此境地?”

皇帝笑了笑,道:“发觉时便已离不开,哪里来得及想值不值。”

周冶忽然想起多年前问先生,“爱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先生答:“离了山川湖泊,我将痛苦难耐。离了她,我将魂魄尽失。”

周冶那时心想,自己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爱人,免得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自在。

多年以后,他才终于晓得,所谓爱恨,既是束缚,也是自在。

而每个陷入“爱”这个字中的人,都甘愿为了那其中的自在,受它的束缚。

他,亦如是。

初见那个小姑娘,他只是在心里嗤道:那个人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她看起来不更事得很,并且还有几分愚钝,让人连欺负也懒得去费心。

开口要她信任自己,是他自己也未曾料到的事情,似乎只是猛然生了那么一个念头,便不受控制地开了口。

其实她信不信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又想着,白洛的女儿,趁机捉弄她一下,也算是为先生“报仇”。

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保护她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习惯。

这姑娘笑起来没心没肺,说她懦弱,又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能将她压倒,可若说她坚强——看着那副遇事便躲的面孔,都觉得侮辱了“坚强”这个词。

可就是这样的她,总让人不由得要去靠近。

这个人的身边,太过温暖。

他看过很多人间丑恶。从为了吃饱肚子勾心斗角,到为了权力地位勾心斗角,都曾一一呈现在他眼前。

可在这个小姑娘的身边,却总能忘记那些丑恶。

暗香中的每一个人都仿佛在因她改变着。

他们每一个,明明都是冷情至极的人物,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纷纷关心起旁人来了?

他还曾骗她,说这一大帮子男人都习惯于胭影每月特殊的那几日,那傻姑娘竟也真的信。

其实他们何曾注意过这等小事,他们甚至未曾在意到,胭影也是一个女子。

后来许多年,周冶都忘不掉曾经宿在野外的那个晚上,小姑娘摸黑趔趔趄趄地来为他盖被子。

那是他便想,他这一辈子,大概再也没有哪个时候如那般温暖了。

可他终究是怯懦的。

一念及自己不知能够支撑得到何年何月的身体,他就不敢,不敢迈出哪怕半步。

于是他想,便如此,就好。

如此,看着她爱人,看着她嫁人,看着她生子,看着她发白,就好。

只是未曾想到,她喜欢的竟会是那样一个人。

初知晓时,周冶只觉得,大概只是因为她从小孤苦无依,唯独这么一个哥哥照料,于是错识了那份情感。

再看她表现,便觉得不那么简单。

但他仍未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这是终将是一份无疾而终的情感。既然如此,便由时间冲洗一切好了。

再后来。

再后来,便什么也来不及了。

其实也并非未曾猜疑过她的身世,但他总忍不住自欺欺人。既欺瞒自己,也不愿告诉她。那时的他,心里竟会恶毒地想,就让他们经历得困难一点好了。

那时他才晓得,原来他错了。

什么如此便好,什么看着便好——一点也不好,他永远,都无法那般宽容大度。

也曾想过,不如放手一搏,将一切顾忌统统抛至脑后,无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不会后悔。

直到那一夜,病痛猛然袭来,如同一盆寒凉彻骨的冷水,将他心里所有勇气击得破碎不堪。

于是开始躲避,开始不愿意见到她,甚至,开始盼望自己早日西去。

心里想着,如若早早地死了,便有足够的理由怯懦。

待到她终于真的嫁给了那个人,他也在想,甚好,他也终于能彻底解脱了自己。

瘟疫爆发时,他便趁机抛下了杜白,一个人逃离开去。这幅落魄的模样,有自己一个人看见就够了,何必还要再拖累一个。

在抵达南疆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能活到那一天。

不过大抵也差不多只能活到那时候了。

可惜老天也不知是故意折磨他,还是怜悯他,竟让他在此时,再一次遇见了佘素。

佘先生看起来又回到了过去的模样,回到了遇见白洛之前的模样。

周冶看见他那一刻,只觉得,大概是得救了。

一切在他人面前难于启齿的话,都能够与佘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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