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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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午夜,小山河已睡去,刚酿完酒的楚山河坐在院子中闭目养神,静静地听着虫子的低鸣,清脆嘹亮,此起彼伏,连续不绝。“咣咣咣”一阵低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楚山河心想这么晚了是谁敲门,“咣咣咣”又是一阵,楚山河方才起身回道:“来了!来了!”“吱扭”一声将门打开,抬头一看,门前站立着十几位士卒,个个身穿军甲手执长枪,由一位身穿将军甲腰佩长剑的将军率领,将军身旁站着一位老官,身穿长袍,皓首白眉,腰背有些躬了,双手背于身后,凝神看着开门人,这位将军名叫徐中年,老官是位退下来的老丞相名叫关海升。
楚山河稍微怔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拱手向众人施礼,眼前的众人都跪了下来,楚山河让众人都起了来说:“不知众位深夜到访所谓何事?”为首的将军和那位老官对视一眼,老官就开口道:“侯爷,你让我们找的好生辛苦。”楚山河微微一笑:“可还是让你们寻到了!找我做什么?”徐中年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找人不难。”楚山河摇摇头笑着说:“那就请到屋中一叙吧!”将军向众士兵一挥手就和老官走了进去,士兵们在门前持枪而立,身姿挺拔,英气勃发,训练有素。“吱扭”又是一声门关上了,三人穿过满是酒香的院子进入屋中,楚山河说:“坐吧!”三个人围着屋中的桌子坐下了,楚山河说:“徐将军、关丞相你们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徐中年起身跪下来说:“侯爷,我们特地前来迎接侯爷回皇城执掌天下。”楚山河说:“徐将军不必如此,坐着讲话即可。”徐将军回道:“是!”便坐了下去随即开口:“陛下,我们是奉了当今圣上的遗诏,特此找你来的!”楚山河大吃一惊说道:“什么,我皇弟?”关丞相顺势说道:“皇上于半月前驾崩了,生前一直没有立太子。一天突将我二人招入宫中,徐将军也不辞万里从南境奉旨回朝说了一番话:
‘孤平生最敬佩的就是孤的五皇兄,孤自幼羸弱,母后虽得父皇恩宠,但自己好像并不怎么讨父皇喜爱,其它皇兄不屑与孤玩耍,孤的五皇兄不一样,皇兄总是带着孤,送孤好玩的好吃的,让孤在这皇城之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孤与皇兄甚是亲近。皇兄心性洒脱不喜欢待在这充满内斗的皇城中,皇兄时常对孤讲做不了江湖人那就做个浪荡客,一直对江湖心向往之,唉……!
孤十岁那年皇兄果真私自离开了皇城离开了孤,皇兄没有给孤一丝征兆,孤很想念皇兄。一别十年,突然现身夺得皇位,将孤一把推了出来,让孤做了天下之主,孤都不知道我这皇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唉......!为了孤的天下率军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天下太平了,孤迎回来的只有皇兄的甲胄,皇兄又走了!孤答应皇兄一心为国不敢有半分懈怠,孤做到了,孤在世皇兄可不掌天下,孤死后徐将军、关老丞相你们说什么也要找到皇兄,让皇兄执掌天下,孤死后先不要昭告天下,若是找到皇兄带他回来而后再说,免得天下乱了!你们就说孤身染重疾不便上朝,朝中大小事务由百顺侯白牧琼、丞相关则宁处理吧!
孤在位之所以能如此安稳就是因为皇兄的威势,他人不在威势还如那天,孤的其它皇兄才不敢对孤不敬,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皇位的背后站着一个人是白依山,孤不立太子的目的就是希望皇兄回来,皇兄归,天下安。孤长子兴儿年方十四难以服众,切记!切记!’”老臣已将皇上的话一字不落地讲明了,还请……还请……侯爷定夺。
楚山河有个心结,这个心结这辈子都解不开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这位皇弟心地善良不喜杀伐,若是皇位由他来坐,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为民为国,只是前方的路他要为他铺平。他虽然离开皇城几十年,但余威犹在,令一些不服气的君侯虽有不臣之心却终无不臣之胆。时至今日他要回去了,要为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做一个了断了,他想着白易川、想着小山河、想着自己的朋友,想着几十年走过来的路,舍不得。他心里始终在想,坐这天下之主有什么意思,权势滔天又如何,哪有做这江湖客潇洒惬意,看天下美景,赏心乐事。这是命还是要为错误赎罪?注定做不了逍遥人。
楚山河想着自己出身皇族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想做什么只需吩咐一声一应俱全,不用为了银两苦恼,不用为了生存四处奔波,有足够的时间去幻想人生之美,读很多很多的书,练从书中学来的武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忧无虑,无非就是礼仪繁多;倘若自己真出身于江湖,能读到这么多的书吗?能从书中学到自己想学的武功吗?能不用为了生存去苦苦赚那银两吗?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一切都未可知,贫苦最难寻常百姓,富裕豪奢名门望族。楚山河苦笑,还是要感谢自己的出身啊,帮自己创造了很好的条件,愿天下出身没有背景的人不要害怕,因为在你眼里你已经看到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能活下去,无论你想清醒地走完这一遭还是糊涂地走完这一遭你都已经尽力了,照顾好自己!
关丞相看着楚山河沉思,而后问道:“侯爷,你可有打算?”楚山河说:“不回去了,我不想做皇帝。”徐中年、关海升连忙起身跪地齐声说:“侯爷三思!”楚山河说:“思过了,不去!”关海升有点焦急地说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各路君侯对这皇位虎视眈眈,难道侯爷愿意看着自家人互相残杀吗?愿意看到百姓们身受水火之灾吗?愿意看到外族趁国家内乱对我国肆意妄为吗?圣上说:‘虽然他身做皇位,其实真正做在那个位置的仍然是你,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陛下若是复位,凭借陛下的威势有哪路君侯敢胡作非为,外族敢犯我国之边境,百姓们也可以安居乐业,请三思啊!”楚山河依然淡淡地说道:“思过了!谁爱坐谁坐。”关海升连忙站起来指着楚山河的鼻子骂道:“你……你……你,你如果不想做当年为何弑君,为何要那样做?老夫年事已高退居深宅本不在理朝堂之事,奈何受当今圣上所托,老夫不辞辛苦寻你不到,终于找到你了,不惜千里之行行赶来,将圣上的遗嘱字字讲于你听,希望你可以不负圣上所托,可你竟然只图自己安逸,跑到这个鸡不飞狗不跳兔子不撒尿的地方躲起来享清心来了,若不是身受皇命,你爱去哪撒尿去哪撒尿老夫才不管你呢,老夫陈说利害,你却充耳不闻,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死后你怎么有脸见白家的列祖列宗,老夫……老夫……快被你气死了,你这只无耳虾,今天你回也得回,不回就让徐将军率众人绑也得把你绑回去,回去你是在赎罪,为当年的事情赎罪。”
楚山河听到这里站起身来赶忙止住了关海生说道:“关老,我现在叫楚山河,你也不要生气,国中有你这等看事明白的老臣又怎会衰败呢?你们的心意我懂,我已是江湖人对执掌这天下没有兴趣,天下易主又何妨,该活着的仍然活着,该做事的仍然做事,谁也不犯谁,人们才不管这天下是谁的。”
关海升听完气得浑身发抖,厉声说道:“徐将军你若不想看到天下大乱,就把这个人绑了,带回去。”
徐中年此时也知道说在多都是没用的,向楚山河深施一礼说道:“侯爷,得罪了!”话音将落,右手成爪状就伸了出去要捏楚山河的肩膀,楚山河躲也不躲,右手为掌弯成弓状用弓背打开了徐将军的手,徐将军右手回收之时左手已经出去了,双手速度快如雷电。精力不集中可真是很难防得住徐将军的手,眨眼之间的工夫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了,两个人的双脚都没有挪动地方,稳稳地站着,只有两只手不停变换着招式,徐中年心里暗想:“没想到白依山的武功这么高,手头功夫精妙,内功更是深不可测,若是不尽全力想绑了这个人可真是难啊!”
楚山河似乎看透了徐中年的想法。他心中夸赞徐中年不愧为“铁血将军”,手上功夫实在了得,如果被这一拳打中不说伤筋断骨也要收不小的内伤。
徐中年战场杀敌所向披靡,他认为在沙场上凭硬力杀敌才是真正的将士,一拳到肉,不用内力护体,痛感双向传递更能点燃他心中的怒火、激发他心中的血性,所以军伍中给这位徐中年将军起了个外号叫“铁血将军”。奈何今天碰到一个这样的对手实在棘手。
楚山河说:“徐将军以你的武功今天带走我恐怕是不可能了,不如就到这里吧!“说着就是猛地一掌拍向徐中年坚实的胸膛,闷得一声响,徐中年摔了出去。
徐中年捂着胸口站了起来,看向关海升,无奈地摇了摇头。
关海升说道:”你今天若不给我们回去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楚山河将身子一转不在看他们。
关海升着实气得不行,本以为白依山与他的孙女关暮雪自幼交好可谓青梅竹马,怎地也不能将他的生死置之度外,这下可好失算了!撞就撞吧,老命一条不值一提,刚想往墙上撞去。就听到楚山河开口了!
楚山河开口道:“暮雪可还好?”
关海升一听这话气又是不打一处来,这宝贝孙女认定了非白依山不嫁倔得很,找了多少名家男儿奈何都不济事,甚至多次都要为寻白依山离家而去,他可是伤透了心思,但是眼前的白依山带不回去,儿女之情事小,天下事大,气火涌上心头。
白关两家有君臣之别,但白家开国皇帝白行舟能得这天下,多亏关家关济水鼎力相助,白行舟执掌这天下后封关济水为相,所以子嗣关系交往都很要好,尤其是关暮雪自打见到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后,整天往皇宫里跑,有时一待就是个把月,真的成了白依山的跟屁虫,所以白依山、关暮雪和已故的皇帝白易川三人很是要好,直到她十岁那年,白依山偷偷溜出皇城流浪在江湖上,她也不再往皇宫里跑了,还多次祈求父亲派人去寻找,都是有劳无果,索性就干脆不再寻他了,整天就是在家里读书写字练剑,可心中盼望着她那十二岁的少年郎好好活下去。
白依山回过一次城夺下了皇位让给了白易川,而后又离开了,她也没来得及见他。如今至今未嫁,旁人说是不敢说的,看中了这白依山任谁劝都变不了心意。
关海升冷冷地说道:“暮雪好不好就不用你操心了!”说罢就要往墙上撞去。
徐中年在旁一把拦住了关海升道:“关老,使不得,如今皇上驾崩。”又侧眼看了看楚山河道:“局势并不稳定,你是老臣一心为国,不能弃天下不顾。”这话又像是说给楚山河听的。
楚山河依旧纹丝不动。
关海升说:“也罢,徐将军我们走。”双手一拂背于身后,冷哼一声离开了。
楚山河忽然叫住了他们:”关老、徐将军,白依山已死,站在这里的是楚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