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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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凤栖宫，在众人的陪同下，我到了昭阳殿外。

这场婚事办的极为盛大，来的人不少。我行着繁复的礼仪，在万众瞩目下拜别我的父母。

他们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些话，礼官有些焦急，怕误了时辰不好。

我细细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生怕有所遗漏。

还是没忍住，眼泪又挂了一脸，母后替我擦拭着，“夭夭去了北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不哭了，去吧去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耳边全是礼乐声，澎湃而震撼人心，他们的声音被淹没。

他们说着很多话，而每个人的嘴里，我只听到：夭夭，去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的。

我极力稳住情绪，在拾一和阿漾的搀扶下，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宫门口走去。

坐上马车，我拉开帘子，再看了眼皇宫的样子。

我走出了高高的宫墙，踏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长路，路远道险，山高水长。

好在北漠和九荒相邻，隔的并非很远，路上坐着马车颠簸的日子不算很多。

“公主，咱们到北漠了。”阿漾拉开帘子的一角，看着两边的护送将领在交接。

“夭夭，之后的路，得你自己走了，万事小心。”哥哥又叮嘱一次。

“我想把帘子拉开，再看看你。”

“最后一次，在北漠，除非到了文宣王府门口，一次都不许拉开。”

我拉开帘子，生平第一次见哥哥红了眼眶。

我哭着看了他好久，舍不得把帘子放下，还是他狠了狠心拉上，声音嘶哑着，“启程。”

后面的路，走的很顺当，未出任何岔子，我也听哥哥的话，绝不去掀帘子。

………………

算下来，从九荒到北漠，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算算，今日已是六月初五。

才至烨城，我就被锣鼓喧天的声音给吵醒，声音大的我被吓来懵着，拾一和阿漾慌慌张张地把我摇清醒。

“五公主可安好？”声音清冽，如寒潭里潺潺流淌的一汪甘泉，我能隐隐看到帘子外有一个人在马上伏着身，将头靠近马车的窗口。

“嗯？嗯。”

我脑子此刻还未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那声音一听就是刚睡醒的。

不知是不是我听岔了，那人似乎轻笑了两声。

随后在外面的喧闹声中得知，方才那个在城门口同我讲话男子是文宣王，我的.......丈夫。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礼官大喊一声，门帘便掀开。

原本镇定自若的我，瞬间慌了神，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奈何头上那碍事的红布挡完了视线，我只得全凭感觉往外走，弄得我胳膊都撞在了门边上。

“当心。”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一只宽大的手掌伸到我面前，我低垂着头，犹豫着要不要搭一下他的手下去。

“五公主这样一直站着不好，好多人看着的，手给我，我扶你下来。”他顿了一下，添上一句，“或者我抱你下来。”

我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这怎么行，不成规矩，不成不成。

于是，我慌张的把手搭在他手上，我似乎又听见他低笑的声音。

我的双目紧闭，嘴唇抿着，尽管别人都看不见，我还是浑身不自在。

我被扶着下了马车，脚沾地的那一刻，一点感觉没有，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虚浮着的。

“别紧张，你整个人都在抖。”我身旁的人又在说话，原本就紧张的我更紧张了，好想让他不要说话。

我的手被他握着，很温暖的大手把我的手包裹着，心里面莫名的漏了一拍，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我尝试把手抽走，而他觉察得很快，一把攥着，握得更紧了。

我欲哭无泪，就这么被他牵着进了王府的门，多大人了，还要被人牵着走。

这些年岁，我也不是没牵过人，但都是牵着小稚的，我实在是不习惯，况且是个素不相识的男子。

“夫人，抬步，进门了。”他换了称呼，不是五公主了！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被门槛绊倒，好在他一把把我搂住，只是他这一搂，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跟烧着了一样烫。

遥想上次和男子靠的如此近，还是去年和大姐姐夫君的弟弟，我的好哥们儿顾景和打架的时候。

“夫人放松些，别怕。”

呜呜呜，他一说我更害怕了。

于是，我在一众人的祝福声中，被他搂着到王府正厅里去拜天地。

不拜还好，这一拜，我东南西北没一个方向是清楚的。才拜天地，我就偏离了正确的方向，拜两旁的宾客去了。

也不知是拾一还是阿漾，赶紧把我扶着转了个方向。

又是晕晕乎乎地拜完高堂，接着就是夫妻对拜。我还是晕着的，毕竟被人拉着来回转圈。

“我在这边，夫人莫要拜错了。”他又拉我的手，一只手攥着一个，想来是晕着竟没缩回去，我随着礼官的声音，埋下头，不明所以然地和他拜。

可是不太顺当，我磕着他额头了，还挺疼，“咚”的一声响。

我委屈着哼哼两声，被他听见，又低声笑我。

丢人啊丢人，从城门口到这里，被笑多少次了。早知道成亲如此麻烦，且丢人，我一定不来。我好想拔腿就跑，可是不争气的玩意儿，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