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冤冤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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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听了丑奴儿的话，好像不太相信，问：“你确定？”
丑奴儿点头，“当然，他们之间传递消息就一直是他负责，他的轻功极好。”
“你的蛊不是昆珈下的吗？怎么又说是这和尚？”秦瑶奇怪，“难道你被下了两次？”
“对。就是两次，第一次，我被下了蛊毒，还被毁了容貌，我差点死去。”丑奴儿道，“之后几年我都生不如死。”
“是啊，那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正被毒打，奄奄一息，拓跋敏英正巧撞见了，便救了你，还让人给你上药治伤。”谢临回忆，“你还记得吐蕃王为何要抓你，那和尚为何要毁你容貌？”
丑奴儿摇头，“我哪里知道呢，我一直想弄清楚，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害我，所以舍不得死，后来，昆珈慢慢大了，把我要去做她的奴隶，那个和尚教她养蛊，她在养蛊方面青出于蓝，给我下蛊，克制原来的蛊毒，我才活到至今，我离不开昆珈，也不想离开她。”
真是冤孽！可是，昆珈对丑奴儿，似乎没有男女之情，丑奴儿注定情路艰辛。
丑奴儿看了一眼谢临，“你为什么对这个和尚这么关注？你曾经见过他？他不总是以和尚面貌示人的。”
谢临点头，脸上带着深思，慢慢道：“当年我中了昆珈的蛊毒，我师傅胡百草曾经请他为我解蛊。我只是奇怪，他当时闲云野鹤般，怎么会是兰景媛的人呢？”
“这也没什么。”秦瑶道，“兰景媛网罗了不少人，你若有疑问，不如改日问问胡神医。”
谢临点头，“只能如此了。”
丑奴儿道：“你是不是觉得那和尚救过你，就是好人？他绝非慈悲良善之人。”
“我也觉得奇怪，他既然是长公主的人，当时他为何不救秦远？他本来可以带着秦远避开你的。”谢临疑惑着，“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你杀了秦远之后，才走的，他当真是长公主的人？”
“你可以问三皇子，他更清楚。”丑奴儿道，“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低贱的奴隶，他们只会驱使我，却什么都不会跟我说，我说他是长公主的人，那是我自己的判断。”
丑奴儿的话，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昆珈对他的态度，还是让他很受伤。
想到谢临身上的蛊毒有可能未清除，想到拓跋敏英关于丑奴儿真真假假的话，秦瑶问丑奴儿，“你能跟我们说说当年你被抓到吐蕃王这里的事吗？收养你的人没找你吗？”
丑奴儿沉默了很久，久到秦瑶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歉然道：“我是觉得吐蕃王他不会无缘无故把你抓去，还让人毁你容貌，他做的一切，都说明你的身份不简单，你跟我们说，说不定我们有可能帮到你。”
丑奴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说，我也不知昆珈什么时候会知道我做的事情，也不知道昆珈什么时候会赶我走，反正，我离开昆珈，就是死，若我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挺遗憾的。”
丑奴儿说收养他的那户人家的确姓沈。他们收养了他，但是对他并不好，他很小就知道自己是沈老爷捡来的。
沈老爷捡他的原因是他是个玉雪可爱的男孩子，沈家无子。想来，他也曾被沈家当做宝贝疼爱了两年。
两年后，沈老爷的妻妾相继有孕，生了好几个儿子，他也便被冷落，甚至沈夫人曾经把他丢弃在山间破庙里。
但，他记性好，又乖巧，有人帮他，把他送回了沈家。
沈家的孩子都上私塾，沈夫人不许他上。他在外面偷偷地听，用各种办法找来书看，学得一知半解。
六岁时，遇到一个游侠，说他根骨奇佳，悟性极好，想要收他为徒，带他走。
他拒绝了，沈家对他不好，他也非常依恋，他不想离开沈家。
游侠感到遗憾，但也没办法，但是，在他临走前，教他一些本领，让他以后也要勤练不辍。
那一段时光居然是他二十多年最静谧最温馨的。他的身体壮实，也有了本领，沈家下人也不敢随意欺负他。而且大了几岁后沈家的小丫鬟都喜欢偷瞄他。
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好，怕沈家几个儿子嫉妒，总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可饶是如此，十岁那年还是出事了。
沈老爷的一个酒肉朋友发现了他，向沈老爷提出要用三千两银子买他过去服侍。
沈老爷答应了。
丑奴儿最初说的时候，原本很平静，可是说到沈老爷答应把他卖给别人的时候，他的眼圈红了，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不想离开沈家，也是不成了。
他只好逃。
但是，沈老爷得了人家三千两，怎么能让他逃跑成功呢。他被抓回来，捆绑着，送到他那个朋友府上。
那个朋友养了好几个娈童。
他在当夜，杀了那个人，逃了出来。
他恨沈家，他怀揣尖刀，想要回沈家报仇，可是，当他回到沈家，却发现沈家居然被灭门了，所有人，沈老爷、妻妾、服从，甚至看门的老头，都被人杀了。
那一刻，他害怕了。他知道他必须逃，不然他会被当做杀人凶手，被抓住，被处死。
他跑出沈家大门，便被人捉住了。
捉住他的人，不是长安府的人，而是吐蕃王的人。
他被带入了地狱，被人下蛊，奄奄一息，在生与死之间，苦苦挣扎。
他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折磨他，也想弄清楚沈家究竟是被谁灭门，为什么被灭门。
那次，吐蕃王中了谢临一箭，生死难料，召集三皇子、昆珈到身边，欲交代后事。忙乱之间，也没有注意到他在门外。
吐蕃王居然提及他，说既不能让他死，也不能完全信任他，因为他身份特殊，一旦被他探知，便会为沈家报仇。
吐蕃王的话无疑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沈家是被吐蕃王下令灭门的。
沈家救过他，收养过他，欺负过他，他也想要报复，但是，看到他们倒在血泊之中，他想的是他从此孑然一身，没有亲人了。沈家人，是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他的亲人，因他而死。
吐蕃王下令杀了沈家人，他要为沈家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