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舌灿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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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瑶知道谢临不想让她看见血淋淋治伤场面，担心她受不了那种惊吓、刺激，她点头，“好，郎中可带了药材了？”
苑老六将所带药材交给秦瑶，“水开后，小火儿，汤汁留三分，药渣滤掉。”
秦瑶拿着药材出去，江龙吩咐人拿了一个陶罐子，打了一个简易台子，生了火，看着秦瑶煎药。
为了分散对谢临的关注，秦瑶跟江龙聊起了水患。江龙说他们这里已经连着三年水患了，也不知今年年景会如何，若再不好，老天就是要灭他们。
“因此，你才答应救他们？”秦瑶问，“年年水患，朝廷没有赈灾吗？你们怎么还……”
“朝廷？都是些贪官污吏，狗官来了，刮一层油水就走，谁管我们死活。”江龙气愤道，“前几日，还有个狗官威胁我们，让我们……呃……不答应就要剿灭我们水寨。”
江龙吞吞吐吐让秦瑶暗中生疑，但是她面上不显。
狗官让江龙干什么呢？会不会兰景媛的爪牙到了这里，想让江龙伺机除掉谢临？
这江龙是说漏了嘴，还是试探呢？
“你说说那狗官是谁？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对付他？”秦瑶道，“你知道我爹是长阳侯，如今是兵部侍郎，他替你们上奏朝廷，还是会起作用的。”
“你为什么要上赶着帮我们？”江龙根本不信，“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朱鹮城打听姚记了，若你说的是真的，姚记需得给我们粮草，我实话跟你说，我都会分给弟兄们各家还有附近的百姓。咱们便两清了，当官的，我不想得罪，也不想攀附。”
“可你想过没有，这些粮草总有吃完的时候，若来年再不好，或者朝廷派人剿灭你们，你能看着你的弟兄们一个个死去吗？”秦瑶道，“江龙水寨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有这顿没那顿，没了就去抢，抢不着了，便饿死，朝廷灭不灭的，都一样。”江龙说道，“你们姚记，我江龙还算敬服，每年都会周济穷苦人，所以，我才没，没对你们怎样，不然，看你们那衣衫头饰，镶金嵌玉的，我们早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谢大侠手下留情。”秦瑶站起，对江龙施了一礼，“江寨主，我有一句金玉良言，你要时刻记住，他日或许会救你命。来年，你若过不下去，走投无路，你可给我传信，我会看在你救了谢临，帮你度过难关，不至于让你铤而走险。”
秦瑶说的非常认真，江龙的手抖了一会儿，都想抽出后背上背着的刀，杀了她灭口。
“那你先说说想怎么帮我们？”江龙想那一年粮草，终于控制住了想要杀掉秦瑶的冲动。
秦瑶道：“在商言商，我姚记行商遍天下，需要保镖，这长江商道、粮道都很重要，若你们肯遵守法纪，不再过那种刀口上讨生活的日子，不防考虑加入姚记，将水寨转型，变成姚记镖行，如何？姚记除了之前说的粮草外，再出资做本金，之后收益你七我三，如何？”
“你定是在忽悠我。”江龙难以置信，摇头，“你看中了我的水寨，想要替朝廷收买招安我，我才不会上当。”
“被收买总比稀里糊涂死了强。”秦瑶也不恼，“你自己也说有今天没明天，你没有妻儿，但总有父母吧？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你也说了，姚记不为富不仁，对穷苦百姓多有救助，我又不是让你归顺朝廷，你依附于姚记，不过就是做了姚记的伙计，姚记对手下人待遇一向好于别的商家，这不比你们做抢掠营生好吗？最大的好处就是朝廷不会派人围剿你们。”
秦瑶真佩服自己，说舌灿莲花也不为过。
江龙狐疑，他旁边的人却已然心动，“寨主，当真会有这种好事吗？”
这时，屋内传出谢临痛苦的低叫声，秦瑶惊跳起来，想要冲进屋中，想要推门，却又想起谢临不愿意让她看，她便把头贴在门框上，仔细听。
苑老六道：“箭头取出来了，这伤得养些日子，暂时这只手臂别用力。今晚照顾好他。”
“丑奴儿，把我的佩囊解下来。”谢临道。
听见谢临的声音已经平稳了很多，秦瑶忙回来煎药，把药渣滤除，将药汤端了进去，给苑老六看。
苑老六把药汤倒进碗里，“温了就喝掉。”
苑老六一眼瞥见谢临正往嘴里放药丸，他一把拦下，抢过药丸，仔细闻闻，“咦，这个是止痛清热的清凉丹，你从哪里得来的，据我所知，这药丸只在凉州百草堂有售。”
“方子给你你也制不出这药，有几味药难得，而且火候极难掌握。”谢临道，“他也只成功几回而已。”
“他？胡神医？你见过他？那他现在在哪里？我想拜他为师。”苑老六把药丸还给谢临。
“那你给丑奴儿治伤，待我回帝都，看见他，跟他说，他若同意，你便来帝都找他。”谢临应着。
江龙却大声吼，“苑老六，你走了，谁替弟兄们治伤？你不准走。”
苑老六嘿嘿笑着，又给丑奴儿治伤。丑奴儿的伤处理完，他对丑奴儿的脉象和脸上刺青很感兴趣，“你犯了什么错，居然被你主人下蛊？还被毁了容貌？”
“我是被先主人弄的。”丑奴儿很识大体，为秦瑶、谢临澄清恶毒主人的嫌疑。
“这蛊十分歹毒，不过，你的身子得天独厚，你可能还另有机缘，才坚持活到现在，不然你活不过二十岁。”苑老六道，“摸你的骨头，你今年大概有二十五六了吧？”
“二十六岁。”丑奴儿说道，“郎中还能摸骨断年龄，佩服。”
“水寨就我一个郎中，什么都得会啊。”苑老六道，“九公子啊，你能不能跟胡神医说说，让他改日到水寨来住几天。”
“只要你们水寨放下屠刀，我保证你会有机会见到胡神医。”谢临说道。
谢临说完，看了秦瑶一眼。
秦瑶眼睛一酸，险些落泪。谢临就是在治伤时，也还留意着外面动静，她和江龙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他尚不知她的用意，却已经在支持她的做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