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各奉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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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公主在回宫路上，命令队伍暂且停下。
福宁公主让宫人离她远些，她和齐然到一座亭子内，各据一角，站定。
时值初冬，天飘下零星雪花，福宁公主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雪花瞬间融化，道：“先生，你不必紧张，我不是姑姑那样的人，不会强迫先生做什么事，先生永远可以放心，我只要还是公主，只要还在乐国，只要有能力，也不会让别人加害先生。”
“我知道，公主是性情中人，不屑于阴谋诡计。”齐然也看着飘飘落雪，“但我希望结交公主，因此才定下师徒名分，这会让所有人都放心一些，与公主，与我，都是保护。”
福宁公主心中酸涩，对秦瑶，也是如此。同时收下秦瑶，杜绝以往的风言风语。
“先生考虑自是周全，但朝局纷争，太过残酷，先生迟早要涉入其中，怕要跟我皇兄发生冲突，我皇兄如今便对你深深忌惮，你可知道？”福宁公主正色道。
“令兄对我，不只是忌惮，而是他必欲杀而后快。”齐然纯净的眸子多了讽意，“之前，因我失了王粲；之后，因我，失了士林支持，最要紧的，我是谢临的人，他畏惧谢临。”
福宁公主难过，但是她却在笑，“那先生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吗？当真要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
齐然叹了口气，道：“我不想误人误己。我随时可能为知己者死，即便不死，多年后也会随谢临、秦瑶去西羌国，为何还要给公主希望？公主是魏王之妹，支持魏王乃是人伦，我若此时以色诱惑公主，给公主承诺，那岂非是将公主看轻了？公主何不放开心胸，毕竟公主深受皇上宠爱，皇上必不会委屈了公主。”
福宁公主听齐然没一口否决，心中稍安，“先生的意思是……”
“公主，我、秦瑶和谢临与公主结交，目的本就不纯，我不想瞒你，我的本意，就是希望若秦瑶日后跟魏王冲突，你能救她，我这样功利，你何必钟情于我呢。”齐然不想欺骗福宁公主，也不想引诱公主，他想的是来日方才，一切总有尘埃落定之时。
“先生的话，是真话，但真话有时像刀子。”福宁公主眼圈红了，“我也想等，可是，有人却不想我等，西羌国的姚大人近日又跟父皇提及和亲，还特意提我，估计是因为秦二姐姐受了刺激，对父皇不满；我母妃和兄长，怕我对你……也想把我早日许给他们中意的人，借联姻巩固皇兄地位，我不甘心，我不愿意卷入那种境地，我最不愿意跟你们决裂对立。”
一个小姑娘，在你面前，抛下自尊，对你诉说情意，很难有人真正铁石心肠。齐然本就是重情之人，对福宁公主也绝非无情，他想伸手擦去她眼中泪，但他目之所及，都能看出福宁公主身边的宫人们在监视着他，他岂能对公主做出冒犯之举，把自己主动推入危险之中。
齐然狠心，“公主乃皇族中人，自有自己该承受的责任，凡夫俗子的小情小爱，本来就不是公主该有的。公主年少，多读书，都行路吧。”
齐然说完，拱手，然后转身要走，福宁公主叫道：“先生且慢。”
齐然停下脚步，福宁公主道：“先生喜欢秦瑶吗？”
齐然慢慢转身，道：“她救了我，之后我就知道她有谢临这个未婚夫，我没来得及喜欢她，但是，我欣赏她，也怜惜她。我拒绝你，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我们各奉其主。”
福宁公主知道齐然说话，从不矫饰，他真的只是因为她是魏王之妹，才无法喜欢她；同时，也是因为她是魏王之妹，而动了与他相交的念头。
好吧，现在这个时候，确实，是她强求了。
但是，她该如何能让自己不去和亲或者为了联姻而联姻呢？
皇族万千宠爱的公主，也只是徒有其表，最大的功用就是人尽其用：或和亲，维护国境安定；或联姻世家豪门，为皇族拉拢掌控权臣。
她，为何，偏偏一眼就看中这个还是白身的齐然呢？偏偏齐然又是一身傲骨，不肯为权贵折腰？
齐然目送满腹愁绪的福宁公主坐上车，回宫，他招呼胡南星，上车，回崇文书院，忽然，几个黑衣人落在他们周围，一人道：“抓活的。”
胡南星仗剑护住齐然，车夫和两个护卫与黑衣人打斗，但黑衣人多，那三人也难抵挡，齐然推胡南星，“南星，你去找你师傅报讯，通知谢临。”
胡南星从衣领里拽出一个哨子，吹了几声，那哨声非常高亢。
黑衣人听见，道：“这是鹰哨，他是在报讯。”
一黑衣人凶神恶煞攻向胡南星。
胡南星剑法精妙，身形灵活，而且他还将胡蝉衣给他准备的痒痒散扬了出去。
那黑衣人跟他打了一会儿，便浑身发痒，痒得不行，倒地打滚。
这时，一声鹰鸣，柳云带人赶到了，黑衣人见没办法取胜，便快速遁走了。
柳云望着黑衣人，皱起眉头。
齐然问，“怎么了？你知道他们是谁？”
“是。”柳云道，“我先送你们回崇文书院，我再去小姐那里。”
柳云将齐然送回，便立刻去净觉寺见秦瑶。
秦瑶听说齐然被劫，吃惊不不小，柳云说，那黑衣人打扮和所用武器，应该是剑阁门的人。
剑阁门是被兰景媛和魏王说动了？接下了他们的生意了？秦瑶点头，“他们想抓齐然，那说明我们估计的是对的，魏王可能是想要把魏王妃、郭艺、齐然一起除掉，这样，士林就会成了散兵游勇，不足为虑了。”
“那崇文书院会不会再受攻击？”柳云担忧问道，“那里，我刚刚留了人手，只是怕不够用。”
秦瑶摇头，“要派人，不能大意，还要告诉齐然说出今日被劫之事，另外，齐然被围时，可有人围观？若有，便直接把齐然差点被劫这件事广为散播，那样，兰景媛就不太敢动崇文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