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祖孙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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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沉默的孙女，道：“你很能干，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你爹他生前……”
“祖父，我爹娘都是挂念你们的。”秦瑶也开门见山，“只是有件事，爹很忧心，近年来一直念叨，就是他担心祖父太醉心于权力，会卷入朝争朋党，尤其是皇子间争斗。”
秦显的身子陡然绷直，“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长公主殿下吧。”
秦瑶静静看着祖父，“祖父与她还能分得开吗？别人能分别看你们吗？”
秦显的手抚上额头，擦了擦薄汗，“别人是指皇上吧？但皇上若支持魏王，我没必要阻止长公主殿下。”
秦瑶咬咬牙，“祖父可知我爹娘遇害，可能与她有关？”
“是，消息一传过来，我就知道不对劲了，你爹娘不可能同意长公主殿下的选择，但你爹娘又得皇上器重，手中还有兵权，不能用，当除之。”秦显边说边流眼泪。
“即便这样，你也没打算为我爹娘讨个公道？”秦瑶想到爹娘受重伤，依然还惦记着祖父祖母，惦记秦家未来，坚持让她冒险独自回帝都，可等来的是什么？祖父这种态度实在令人心寒。
“瑶儿，我是秦家族长，是乐国左相，不只是秦增辉的爹，你的祖父。”秦显说道，“你爹娘没了，我比谁都痛心，但我还要顾秦家好几百口人，你总不能让祖父跟皇族对着干吧？”
“好，瑶儿明白了祖父的态度了。”秦瑶点头。
“祖父，你做你该做的，我也做我该做的。所以，若长公主殿下再提什么让我重入族谱，祖父根本不必答应。”秦瑶决绝，“如果重入族谱，我的手脚反被束缚了，还不能让我快意恩仇。”
“你想靠谁报复她？谢临吗？”秦显不以为然，“你觉得谢临可以保护你吗？你以为安平侯府可以保护你？你想得太简单了，皇上是不会让谢临娶你的，就在我回府之前，皇上召见了我，说你毕竟要守孝三年，而谢临三年后就二十二岁了，有些等不了，皇后娘娘很着急。”
“那是他们的事，他们不想让谢临等，那就来跟我协商退婚的事。我等着就是了。”秦瑶毫不退缩，“我，是不会主动退婚的。”
秦显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会这么跟他说话，没有羞怯，没有畏惧，也没有尊重，但却让他非常欣赏。
这么执拗，多么像辉儿啊。
秦显心中一痛，“好，我也知道了你的态度了。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委屈了你们，可是，秦家毕竟与皇家做了亲，不能不万事慎重。祖父我当然希望你平平安安，毕竟，你也是秦家血脉，有时，活着，比报仇雪恨重要。”
“或许吧，但祖父看见了，他们能让我平安活着吗？”秦瑶冷笑，“爹娘离开凉州，安平侯府派人找我退婚，随后爹娘遇害，皇上召我回京，途中土匪袭击，秦州西羌兵来犯，这是要我平安的意思吗？若是，祖父又何必派大哥去呢？”
“派你大哥去我是好意。”秦显老脸微红。
“我知道，但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秦瑶语带嘲讽，“祖父，墙头草是不容易倒，可有时若太刻意了，反容易招人猜忌厌恶，可能会让人拔了。”
“你放肆了。”秦显沉了脸。
“祖父，爹娘遇害，很蹊跷，皇上有所觉察，所以，才厚赏我。”秦瑶直视着祖父，“皇上，暂时还没有立储的打算，更别提立魏王了，祖父若不是察觉皇上对长公主不满意，当不会派大哥去。”
“你说得对。”秦显喝了口凉茶，“皇上今天召见我，也不光是为了谢临，也是有警告之意，还有……”
为了姚记！秦瑶在心中补充，但她不想将这件事明说，她不想让人追问外祖父下落。
秦瑶不想再跟祖父谈下去，“祖父，你是乐国左相，忠于皇上；我，身为人子，替爹娘报仇，天经地义，但是你放心，大道煌煌，我绝不会采用阴私之法，我会光明正大。祖父，若伤及相府，你可以还击。”
“你怎如此狂妄，你以为姚记在你手里，就可以有钱能使鬼推磨了？”秦显有些着急。
“祖父，我刚回帝都，你该耐心点儿，看一看我日后表现再下定论。”秦瑶讥诮一笑，“太晚了，祖父也累了，早点儿歇息，我这就回了。”
秦瑶施礼，秦显站了起来，也没显得怎么生气，“后宅想必备饭了，吃了再走。”
“不了，不然秦瑜没法回二婶婶的话，我不在此留饭，她必会说我与祖父谈得不好，祖父也可使二婶婶放心，不然，她哪天狠劲儿上来，不知又有谁遭了她的毒手。”秦瑶直接在祖父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祖父好歹还没算跟兰景媛一条道跑到黑，她此时没有根基，只有姚记，她根本没觉得一举就能说服祖父。
祖父是墙头草，也是只老狐狸。
他观察她，试探她，也没有完全否定她。
他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不支持兰景媛，但现在也不能站在兰景媛的对立面。
他要看她的能力，值不值得秦家支持她。
秦瑶面无表情从书房里出来，直接无视秦科与秦瑜，对听雪等人道：“走吧，去看看皇上赏的院子。”
秦瑜急忙拉她，“瑶妹妹，咋也得吃了饭再走。”
秦显从里面出来，森冷说道：“咱家庙小，容不了她这尊佛，别为家中招祸。”
秦科面露焦急，“祖父，瑶妹妹她明理懂事，怎会为家里遭祸？”
“别说了，我累了。”秦显挥了挥手，“送她走，全了她的脸面也就是了。”
祖父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秦瑶一路出了左相府，上了车，也没跟秦科说话，急得秦科直接坐到车辕，挑了车帘，“瑶妹妹，祖父怎么突然翻脸了，是因为我娘吗？”
“大哥，我累了一天了。”秦瑶哀求，“大哥回去可以直接去问祖父。”
秦科沮丧，下了车，凌风迅速驾车走了。
秦瑶突然理解了祖父的选择。
秦科很好，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秦科是未来的秦家族长，祖父想给秦科一个完美平和的过度。
这之后，如何处理兰景媛，是秦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