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刻下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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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瑶想起上回他掐她的脖子，依然紧张，“可我觉得事情太过凑巧，我担心是帝都有人不希望你顺利回去，或者，想给你扣上与西羌通敌的罪名，或者，至少，让今上想到你与西羌有关系。”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用我与西羌国的关系，来斩断你我婚约。”谢临握住了秦瑶的手，“帝都的人都不希望我这样一个有着西羌人血统的人娶了左相的嫡孙女。”
“确实如此。”秦瑶点头，“最好能杀了我，杀不了就往我们身上都泼些脏水，陈嬷嬷他们实际早就知道你是谢临了，想必，是你姑姑给传递的消息。”
谢临把秦瑶的手贴近他的前胸，“我只问你，你能否不惧他们的逼迫，不与我退婚？”
秦瑶的手能感受到谢临沉稳的心跳。
她虽然知道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谢临有可能会因为残酷的权利争斗将她抛之脑后，但现在，他在帝都是孤立无援的，与她的婚约对谢临是有利的。
她也需要有谢临做借口，防止长公主兰景媛对她伸出罪恶之手。
“该有此担心的是我吧。”秦瑶抽回了手，“可是你们谢家提出要悔婚的。”
谢临一笑，“他们说的都不算，我说的才作数。”
“那我先祈祷我们能够平安抵达帝都。”秦瑶不想和谢临搞得如此暧昧，她转移话题，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我知你有古怪，你也很戒备我，但我不想逼你说，你我终会成亲，探索你，也很有趣。”谢临又将秦瑶的手突然拽过去。
“你想不想知道我过去的事。”谢临问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见到我时发生了什么事？”
秦瑶摇头，不想回答。
但是，她实际是知道一些传闻的。
今上真武皇帝曾经统兵远征西羌国，将西羌国的公主拓跋敏慧、拓跋敏英带回乐国。拓跋敏英被他赐给皇后之兄谢观为妾，谢临就是拓跋敏英之子；而拓跋敏慧被今上强占，无名无分，成为其禁脔。拓跋敏慧也生有一子，秘密养在宫中，取名兰烈。
后来拓跋敏慧寻机出逃，九死一生，回到祖地复国，成为西羌女帝，兰烈则死于逃亡途中。
当时追随拓跋敏慧的乐国人当中，有兵部侍郎姚彬。他的女儿姚璇儿，，是兰烈侍女，也死在那次逃亡途中。
秦瑶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姚斌，是秦瑶的亲舅舅；姚璇儿，是她的表姐。娘说过，当年，舅舅叛国和表姐身死的消息传到凉州，爹娘惊惧之下，不敢跟舅舅和外祖家联络，对于表姐，也只敢偷偷祭奠。
有人说，谢临也是真武皇帝的儿子，因此才不能久居帝都，因此才远在凉州。
说谢临身子骨不好，是说有人根本不想让谢临活下去。
当年，谢临满脸红疹，很可能是中毒。
那是他的至暗时刻，年幼的她对他那张脸很是不屑，骂他是丑八怪，激怒了他。
想起他趁她昏迷，在她额间刻下梅花，她还是难以抑制恐惧。
谢临见她不说话，道：“你的神情，都让我怀疑你真的知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秦瑶垂下眼帘，“能改变什么呢？”
“的确改变不了什么，可是，在那时，我突然得知这世上我还有一个可以称之为亲人的人，我还是很兴奋，因此……”谢临突然不说了，去摸秦瑶额间的梅花。
秦瑶躲避，谢临却握了她的手。
秦瑶想要挣扎，谢临却不许，他拽着她的手，直接探进自己的衣襟里，带到他的左肩膀，带动她的颤抖手指抚摸过他那里的一朵梅花。
秦瑶抽回了手，脸失了血色。
“信了吗？我的，永远都会是我的。”谢临道，“离齐然远一点儿，不然，我会不高兴。”
秦瑶慌乱极了，猛地推开车门，跳下车，向自己的车跑去。
回到车中，她依然不能平静。谢临话语中那浓浓的占有欲令人窒息。
听雪见她如此心神不定，抱住了她，她缩在听雪怀中，忍不住想哭。
谢临的左肩，也纹着一朵梅花。想来，前世也是有的。所以，谢临对她，曾经是有想法的，曾经是想要娶她的，她答应退婚一定会让他很生气。
所以很长时间都对她的遭遇冷眼旁观。
直到她走投无路，求到他面前。
依谢临的性子，她被魏王软禁在府内，是有可能真心想救她出去的。
可为什么他最后还是没有出现呢？没来得及吗？
也有另一种可能：我的东西，即便不要，也要毁了之后，再丢弃。
进入秦州后打尖住店，听雪吩咐让人给秦瑶送了热水，热气雾霭中，秦瑶依然魂不守舍。
听雪悄悄跟胡蝉衣说了，胡蝉衣在秦瑶浴后进来，给她号脉，道：“无大碍，应该是今日面对杀戮吓着了，我一会儿送过来点儿安神香。”
听雪面露忧色，又去找柳嬷嬷。
柳嬷嬷一见秦瑶这样，也慌了神，抱了秦瑶，低声问：“谢临欺负你了？”
秦瑶摇头，但是身体的僵直是瞒不了柳氏的。
当夜，燃起安神香，柳嬷嬷陪着秦瑶，像哄小孩儿似，拍着秦瑶入睡。秦瑶入睡后，她立刻就让胡蝉衣带她去找谢临兴师问罪。
谢临也没料到秦瑶怕他到如此地步，他觉得有些好笑，心莫名软了一下，歉然道：“奶娘放心，蝉衣既然说无碍，就是无碍，我只是让她离齐然远一点儿，绝对没有吓她。”
柳嬷嬷听谢临提及齐然，忙正色道：“我家小姐自来守礼稳重，对齐先生执师礼的。”
“我知道。”谢临解释，“最近发生的事不对劲儿，奶娘不觉得吗？”
柳嬷嬷见谢临一脸诚恳，神态缓和了不少，“谁说不是呢，帝都那种风云之地，不是谁都有好命享用的，九爷可得为自己、为我家小姐早作打算。”
“晚辈记住奶娘的教诲了。”谢临对柳嬷嬷施了一礼。
“这可使不得。”柳嬷嬷急忙道，脸上笑意都压不住了。
她心里想，这谢临肯对她这个奶娘屈尊降贵，对姑娘自然不会差了，悬着的心也便放了下来，喜滋滋回去告诉听雪等人，姑爷是个有情有义的稳妥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