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一个濒死的人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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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撞了撞她的脚,贝莉儿低头看。幼犬摇晃着尾巴,还跟着她的脚步一路走一路嗅,对每一个它撞到的物体都报以极大的兴趣来触碰。它身上还披挂着毛衣,一毛衣积雪,雪随着晃尾巴的动作一点点地掉。
天了噜她赶紧蹲下来给它整理,它脚下可是长毛地毯。她摸摸小黄的爪子,湿漉漉的,摸着还有点冷。
这样不行,贝莉儿立刻回到干练的现实,到处扭头看看。上次来她眼里只有客厅,实际往客厅外走还有走廊,一路拱门高大,通往尽头看不见的空间。这么大的别墅总不可能一楼没得上厕所,她半拖半抱着小黄去找水。
地毯毛太密看不出,走出地毯范围就能发现他们实在够脏的了。狗爪印拖在地板上是一条带灰的水渍,贝莉儿脱下橙红色的羽绒服,灰灰湿湿的衣服堆在干净的木纹上明显得让人羞愧。别墅至今也才少人一星期,它的整洁程度刚刚离开光可鉴人而已。_(:з」∠)_
小黄倒一点感觉都没有,贝莉儿蹲下来它就抬头舔她的下巴。够了你。她又好气又好笑,休息这么一会儿渐渐出汗了,擦把汗,撸起袖子,拖起狗,认认真真开始加班。
这也算是变相参观了一下别墅。像爱丽丝梦游仙境,更加深入地体会到房子不同的那种韵味,复古、优雅、充满底蕴,因维护和修改有些不经意的现代元素穿插其中,但仍是古老。房阔顶高的拱厅,优雅复古的门窗雕花,从客厅走过去走廊边能看见用柱子和半开的大门隔开的桌球室、书房和餐厅。行走在其中,仿佛穿梭于书卷。
餐厅也有楼梯,旋转着从地毯的末端升上去,它也有壁炉,和另一边的客厅对称着地树立。贝莉儿路过时观察了下,想来从这里上楼就是去二楼的另一边,房子的背面。整个回廊呈对称的回字形,绕着楼梯正好转一圈。
回字靠外的墙没门,是看得见的功能室,靠里的墙上倒有几扇门,沿着藤蔓的壁纸远近不同地分布,紧闭着,不知究竟派什么用场。贝莉儿挨个打开看看。
这么大的房子找卫生间也是个难事,第一扇门她看见的是个小工具间,里面满是清洁工具。第二扇门她看见的是楼梯,通往下面,黑黝黝的,不知是什么地方。第三扇门有点大,虽然不太确定是不是正主,她犹豫了下打开了,黑暗中柔光随着开门的弧度升起,露出一个弯月形的泳池。
……妈呀。贝莉儿被震到了,一时忘了关上门继续。小黄在她脚下好奇,试探着伸进爪子,毛在深灰的大理石砖上滑了一下。远处泳池往上冒着热气——竟然还有温度。泳池对面是半灰的玻璃墙,隐约能够看见极大的石头露台,狂暴的风雪正在外肆虐。
行吧看起来这个别墅应该是个凹字形,之前判断有误。她往走廊那边再走了走,果然走廊的尽头被墙拦住了。于是贝莉儿拖着小黄回到泳池,温暖的水更好。
她在池边给它洗爪子,脱下那两层毛衣。小黄拼命甩毛,估计也是憋难受了,而贝莉儿逮住它帮它把毛捋顺。小黄再次抖了抖毛,她用衣服尽量完整地将地上的脏雪包起来,地板擦好,不破坏整个房间的整洁。
全部都整理完就轮到自己,她在池边低下头,小黄锲而不舍地凑上来,好像它有个习惯,他们脸一低,它就觉得是要上来舔舔。贝莉儿一边推开它一边洗脸时听见了楼梯上滚轮的声音,她突然有点心虚的,对贸然进入了这个泳池。玛利多诺多尔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喊着:“莉莉?”声音在房子里回荡很是空旷。时间紧迫,她忙整理一下自己,拿上毛衣招呼小黄出去。
“汪!”小黄清脆地应他,然后是“来了来了!”贝莉儿应他:“I’m here!”
她加快了脚步,飞跑出去。狗子终于能轻身上阵,快乐地迈开四爪在她身边飞跑。它沿着走廊一路奔驰,一条宽阔直线,能看到楼梯立柱的终点。然后它又回来,在她身边跳一跳,等她跑过去又超越她,贝莉儿的毛袜子脚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敲响。
她突然有种错觉,像摄像头慢摇一路的前进。两边的门和房间在她身后一路掠过,如穿梭了时光。
大厅就在眼前,视线陡然开阔了,圣诞树明亮地照耀着,壁炉和竖琴和钢琴仍然安静地在那里,贝莉儿放慢脚步向它们的方向走去,好绕过楼梯,迎接房子的主人。
“莉莉!”
玛利多诺多尔在楼梯上喊,她看向他,有那一瞬间觉得呆愣住。青年正费力地拎着箱子试图将它弄到搂下来。那正好是光与暗的交界处,冷与暖的交融。玛利多诺多尔站在楼梯上,扶着把手喘气,他侧着身体,低头朝她看来,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那双绿眼浓郁得如同深潭。
贝莉儿突然觉得时间回到了他们初见那天。那不是雪地中而是在皑皑的公路上,她第一次在方向盘上看到玛利多诺多尔。那时她看不清他,只有一张艳红的唇,雪肤银发,如此高傲的艳丽。那时她以为是个美人,他的确是个美人,美这个词并不分性别。
“莉莉!”
青年笑着喊她的名字,在楼梯上低头望着她,那个名字说出来时她竟然不觉得在喊自己,而是在喊别的什么人,比如一个公主。贝莉儿稍微有点窘迫,她流着汗,袖子挽到胳膊上,毛袜子脚动了动,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而童话的主人在楼梯上朝她说欢迎。
他穿着复古的吊带和纯色羊毛衫,条纹西装外套搭在他臂上,他低着头时有深翠的眸和红的唇,如此鲜艳夺目,色彩分明。如果刨去那个碍眼的沾满雪的箱子,他挺拔而美丽地站在那里,仿佛融入这座房子中,不分彼此。
玛利多诺多尔每次从楼梯上出现都像走一次风格迥异的换装秀。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可他的俊美值得这种精致不是吗?她想起把他从雪里挖出来的样子,他俊美的容貌好像第一次这样干干净净地显露出来,像在发光。他说:“莉莉,wait!”
贝莉儿恍然地想,并非他在之前不够整齐,而是那是小木屋的低矮和黯淡所做不到的事。只有在这栋房子里才可以,让他如此耀眼,如此相得益彰地焕发光华。
狗子在楼梯下没心没肺地来回转悠,看他们怎么都站在那里不动。玛利多诺多尔吸了口气挺起胸膛,他半个小时前刚把行李箱从一楼吊上来,又扛了床,手臂又酸又痛,现在又要拎下去。……他只是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举重若轻的气概!贝莉儿反应过来忙跑上去帮忙。
“No,”他推开她,涨红了脸带着一股趾高气昂的倔强,誓要和箱子拼斗到底。“I’m a man!”
小公举仿佛又回来了,翘高尾巴孔雀开屏。贝莉儿喷笑出来:“OK!OK!”她让开手地看他搬箱子。那架势和搬床也差不多,她想起来,跑下去找热水壶,水壶里还有点水,倒出来,端着跑上去给他喝,好让他补补汗。“water!”
他就停下来接过杯子,还不先把水喝了,第一时间给她一个大力的拥抱。“莉莉!”贝莉儿猝不及防骨头都疼了。……你有力气拿去拎箱子啦!
他们把箱子拎到楼下,先把东西放到游戏室,然后是包袱,然后是睡袋。整个一楼都很暖和,虽然没有客房,但地方空旷,整理铺盖很方便,晚上并不愁没地方睡。他们商议了一下还是睡在大厅,那儿有地毯和壁炉,也比餐厅的餐桌好收拾。贝莉儿还没见过真正的壁炉呢!玛利多诺多尔向她保证他们有足够的柴烧炉子。
【你先去洗澡。】他推着她:【我来点炉子。】贝莉儿挥舞着手机:【我要看点炉子!】
她激动万分,不看点壁炉誓不罢休。壁炉也快有她人高了,石质的砖混着金漆砌起来,雕花绘画的彩色小木门打开里面是小栏杆,再打开下面就是一片黑灰的木炭。他们像野炊一样兴奋地把木头堆在一起,玛利多诺多尔对这有经验,他教贝莉儿怎么摆木头最好烧,告诉她要有硬柴,要引火和通风。……有时候嫌懒不想看火作弊的话,不妨往木柴后面摆上那么一点点煤。
壁炉边有个铁艺篮,伸展弯曲的四脚纤长优雅,篮里堆着漂亮整齐的木柴,意思意思,纯做装饰。玛利多诺多尔指给她看火钳挂着的位置,往上是个隐蔽的小门,他在她面前打开,原来里面堆满了柴禾。听说楼上还有一个天井是用来堆柴的。毕竟这里的冬天时常大雪封山,要将一切供给措施做到最为完善。
玛利多诺多尔拿着引火媒,贝莉儿用长柄火柴点燃它,他们一起把壁炉升起,注视着小小的火苗从炉子中燃起来,光映红他们激动的脸。贝莉儿掏出手机,她倒是想拍,但始终眼也不眨的看着火焰,舍不得离开。别说拍了,她手指根本就没按在摄像上。“漂亮!”她教玛利多诺多尔怎么说:“壁炉!火!”
小公举张口结舌,他说不来,怎么说都舌头打结,发不对音调。那是由于天生的语言环境造成的嘴部肌肉习惯,很难更改。贝莉儿哈哈哈嘲笑他,然后他横眉立目地教她用意大利语、法语和德语说这三个词,哦对了还有拉丁文。他妈的他怎么懂这么多种语言!
轮到贝莉儿舌头打结了,她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向公举认输。
他们玩够了差不多到中午,该是吃饭时间。早上太早吃饭,又干了那么多活,两个人都饥肠辘辘。玛利多诺多尔推着她:【去洗澡吧。】
贝莉儿抱着衣服被他带到走廊上,她猜到他要去哪里了,果然他向她打开了那个温泉池子。两人一进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地上还堆着的那件狗毛衣。……我去毛衣有两件,没发现有一件路上掉了,贝莉儿有点羞愧:“sorry……”毕竟是她没经允许就进来了。
她又得到了一个拥抱,她感觉自己都已经快习惯被埋在他怀里了,然后又被挖出来,贴贴脸,流程十分自然。绿眼睛微笑地说:“I hope,it,not yellow,only you。”
……贝莉儿被关进门里都还在犹豫那个only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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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子里有待客的备用浴袍,贝莉儿总算能穿着舒适的衣服,擦着湿漉漉的头走去餐厅等午饭。原来那个向下的楼梯是去厨房的路,这里的厨房在地下。玛利多诺多尔学乖了,端上来的托盘上牛排还插着温度计。贝莉儿emmm这么骚的操作她第一次看到。
他没敢让她再喝酒,给他们两都打了一杯橙汁。果汁很甜,还兑了苏打水,杯口插着两片小薄荷叶和一片带皮果肉,喝起来有种古怪的酸甜中带凉的味道。牛排倒是味道很好,就是有点难切,好像表面有点儿焦,贝莉儿切开肉时看见自己的肉上还带着血丝……她转头看了一眼公举盘子里比她更血腥的肉,还有围裙上的那些油渍,她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吃完饭他们用楼上收集的床单被子在大厅做了两个柔软厚实的铺盖,贝莉儿觉得自己要跪了,一早六点爬起来,经过马不停蹄的重体力劳动后灵魂仿佛被掏空。她在泳池边的小更衣室里吹了头发,舒舒服服地爬回壁炉边的被子里。玛利多诺多尔在整理自己的铺盖,像是一个真正称职殷勤的主人,很认真地给他们的铺盖两边分开很远,一个在壁炉边,一个在楼梯边。贝莉儿怎么看他睡在楼梯边怎么觉得他可怜。
“No,”她告诉他。【不用搬那么远啊。】玛利多诺多尔看着她,那双绿眼眨动,有些羞涩。
“but……you are a girl。”他低头在手机上打:【这太失礼了。】
贝莉儿差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汉子。
【你病才刚好,不要介意这个,离壁炉近一点吧。】
之前情势所迫都可以睡一张床【并没有】,这时就分开那么远,总觉得有点过分。其实贝莉儿并不介意,看他的美色,看他的钱,还有他的外号,她可以拍着胸脯相信公举!她主动把他的铺盖拖过来,先在壁炉边看了一点距离,不过拖着拖着发现离软椅太近了,他躺下容易撞到椅脚,她很自然地改变方向,将它拖到和自己的铺盖并头。
这已经够好了,小木屋里睡觉才叫拘束,那本来就是单人度假的木屋。如果要分开睡才舒服的话,那个叫做一人一个房间自由的浪。一块地毯隔着一南一北,那有什么区别?她拍拍他的肩:“OK!”
公举对她露出感动的笑,她又得到了一个大力拥抱,还有亲昵的贴脸:“莉莉!”就这个名字他叫得最为字正腔圆。……贝莉儿总算明白了,他的态度居然还是在进化的。现在他想说谢谢都是喊莉莉。
整天李雷韩梅梅也确实太客气了。她也装作一点都不在意那个贴脸的高兴的抱他说:“玛多!”其实她也只有这个昵称喊得最为字正腔圆,大家半斤八两。_(:з」∠)_
他们一起躺下来的时候又玩了会儿手机,贝莉儿打个哈欠,玛利多诺多尔告诉她圣诞舞会在八点整开始,他们下午睡醒起来还有充足的时间吃晚饭打扮,放心睡不要紧。【但我不会跳舞啊。】
【我教你。】
【可是我也没有衣服。】
贝莉儿认真地为难,她来瑞士是来度假,不知道要来参加圣诞舞会。国情不同如此,别说漂亮裙子了,她高跟鞋都没有。玛利多诺多尔:“no problem!”
和他拼穿衣打扮骚包贝莉儿坚信自己会被他甩出一个太平洋,于是她立刻幸福地躺进铺盖里了。身边是柔软的长毛地毯,头上是熊熊燃烧的壁炉。圣诞树的灯已经关了,窗帘仍是拉着,房间陷入一种华丽的宫廷般的昏暗。贝莉儿闭上眼睛一会儿,还是有点紧张睡不着,侧头一看,公举已经端正地平躺着闭上眼睛了。
他睡姿真好啊,她想。她倒是也知道要平躺着睡才健康,无奈身体条件扶不上墙。她要是平躺着睡,不止胸部会痛,而且过几年后就会直接加入外扩党。
她偷偷伸手在被子里解了内衣扣子,然后开开心心地微仰头看着壁炉,想着多看几眼再睡。她喜欢那个火,怎么看也看不够,可是身体迟来的疲累席卷得那么快,几乎在陷入枕头中的瞬间她就沉沉地睡着了。
玛利多诺多尔悄悄睁开了眼。
他确实也想睡觉,他也干了活,但他兴奋得睡不着。他闭着眼睛装睡只是想让她安心,他知道她关心他。听到旁边的呼吸甜甜地均衡了,于是他睁开眼稍微撑起一点身体往旁边看。
小黄在贝莉儿的那头抬起了头,它仍然固执的弃毛衣铺盖不顾,趴在贝莉儿被子旁边,玛利多诺多尔朝它嘘了一声,狗子呆呆地竖起了耳朵。
而女孩儿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像个娃娃,小小的脸埋在被子里,火光明暗闪烁,跳跃在她柔软黑色的头发上。他屏着呼吸,低头小心地戳了戳她的脸。
“……莉莉。”
他轻轻喊,她当然不会回应他。
他看了她一会儿,想偷偷亲亲她,不是亲吻,那需要更加完美的气氛才可以,他只想亲脸就好。不过这么做还是非常失礼,她这样相信他,他怎么能辜负这种信任。这种冲动光是想一下都会觉得是一种甜蜜的亵渎。
他只敢抱抱她,轻轻地倾下身环住她,抱一下,将脸埋在她枕上的黑发里,唇轻轻一碰,算作亲吻。那是他用的洗发露呢。他快乐的喊:“莉莉。”她听不见,高大的房间昏暗的光线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响,会这样响起,一千遍一万遍。他喊:“莉莉。”这是他的花儿。
他又趴了回去,憧憬又喜悦地看着她的脸,他现在就期待起晚上和她跳舞的美好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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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莉儿睡了很久,虽然她没什么感觉,好像睁开眼又闭上眼,火焰还一如既往地在她眼帘上跳动,光芒闪烁。她还维持着那个面对身旁铺盖的姿势没动,而铺盖里的人已经没了。
贴着枕头的那只耳朵听见悄声的脚步,小黄摇着尾巴在她前方走过去。她讶异地玛利多诺多尔在房间里悄悄地到处走动,几朵花从他臂弯里落下来,花瓣无声落进地毯里。
……发生什么事?她撑起身体,公举看见她就高兴地走过来。“莉莉!”这个名字的确可以代替许多言语,谢谢,对不起,好高兴,你醒了。玛利多诺多尔喊着莉莉,在她面前蹲跪下来,他怀里是一大捧鲜花,怒放而娇艳,露珠盈然。青年低头看了眼,艰难地抽出一只手,将花丛中唯一一朵长梗玫瑰抽出来,递在她眼前。他唤:“莉莉!”
……好的这个名字也代表了:送花给你!贝莉儿措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手花,她才发现自己身边到处是花。……什么样的都有,郁金香、玫瑰、雏菊和满天星,花海堆在她被子上,随着布料滑下摇曳着,香气馥郁,柔软的芬芳。
她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睡醒的世界变得太快。头上一重,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掉下来,她接住发现是一个玫瑰的花环。……天了噜玫瑰花环。好长的梗,柔软的枝干去掉了刺,蜿蜒着交缠成一个叶片苍翠的花环。花朵是半开的,在火光中是暗红色,丝绒一样的滑软,和竖琴上的那朵玫瑰一样,美得动人心魄。
……贝莉儿知道别墅有个温室,周围的花多得她怀疑那个温室已经惨遭毒手。玛利多诺多尔笑着放下自己怀里那束花,然后飞快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丝带,将她被子上的花都一把圈起来,用力扎起,一大捧地递给她。
“莉莉!”他唤。
在反应过来之前贝莉儿的脸就开始涨红了。这束花送得太过美好了。玛利多诺多尔笑得很狡黠,绿眼弯弯,孩子般淘气的作弄,等待她醒的期盼,作弄她的坏笑,被暴风雪围困的自得其乐,还有圣诞舞会激动的欢喜。
是过节呢,她对着花慢慢笑起来,不知道还能怎么报答这一地的花,这把花束,这个花环和笑容。他期待地看着她,又把巨大的花束往她面前一递:“莉莉!”他也高兴得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英文,只会喊她的名字。
只有名字也知道彼此的意思不是吗?她接过花,她头发还睡得乱七八糟的,脸上可能都有口水。她笑得像个傻瓜。“玛多!”随着那个名字过来的是拥抱,紧紧的热切而窒息。“莉莉!”
玛利多诺多尔趁她睡着将客厅中的每个气球边都别上了花朵。整个房间现在要变成花的海洋了,在别墅的暖气中,馥郁的芬芳在飘逸。黑胶唱片机转动起来,有悠扬的乐声起舞。窗帘打开来,天黑下来了,窗外暴雪朦胧。贝莉儿认真地抚抚头发,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她睡了快四小时。
她看着客厅周围的工作量,不由感到一阵歉疚,玛利多诺多尔看起来一点都没睡。他是装的吗?太过分了,他应该喊她一起。她用手机告诉他,他没有在意:【我是主人。】主人当然应该一力担起招待的准备。至少在今天,至少在今晚,至少在这个舞会,玛利多诺多尔已为此计划很久,从他提出回到别墅那一天开始。“enjoy it,莉莉,莉莉。”
他推着她去餐厅,喊着她的名字。“莉莉!”他们一路大笑,他开心得她也好开心。
他说:“You deserve it all。”他推着她去桌边,桌子边也扎了一圈彩带,餐厅里点起来的壁炉,昏黄的灯光,雏菊插在花瓶中,碗碟里已经摆上焦黄喷香的吐司。他飞速地从厨房里端来他们的晚餐,一边的醒酒器上已经醒着酒,瓶子上照例扎着喜庆的蝴蝶结。他给她拉开椅子,请她坐下,帮她将椅子推进。他打开瓶塞,朝她竖起一个严肃的手指头,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很少很少地给她倒了一点点。
“all for you,my lady。”
贝莉儿差点觉得自己才是公举。……如果晚餐不是插着温度计的牛排就更好啦。
他们高高兴兴地用完了晚餐,一起把碗碟放到洗碗机里,然后开始为宴会做准备。玛利多诺多尔等待已久地把小黄踢出房间,关上门,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件衬衫摆在她面前。贝莉儿:“this?”他用手机给她解释:【我有个朋友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她喜欢这么穿他的衬衫。】
本质上讲,这是情趣。于玛利多诺多尔讲,这是神经病。要他来说那个女孩就是故意的,因为这样新奇的穿戴,好像一只土拨鼠一样闯进杜维因的派对,她倒因为这新鲜口味被杜维因喜欢了几天,然而刻意地每次约会都玩这套,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拿来借鉴一下。玛利多诺多尔突然能体会到杜维因的快感,他的衣服包裹着女孩的身体,为她装饰美丽。
他喜欢这感觉。
他用力地抿着嘴好让自己表现专业些,希望在她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今夜一切都要完美,非常非常完美。他拿着两件银色衬衫,颜色和材质都相近,只有款式不同,它们扣在一起,看上去浑然一体。他向她展示一下示意她这样穿上。然后背过身去。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等待着,然后是胳膊边上被人戳了一戳。
他满怀期待地回过身来,女孩儿窘迫地站在那里。两件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她无措地举着两个长长的袖子,显得特别娇小可爱。玛利多诺多尔第一反应忍住了捂鼻子的手,他低声问:“May I?”他得到她的允许,替她整理衣服。
即使他们两个都为彼此擦过身体,不,她还不知道他做过这个,那个视频他最终没有给她。他很紧张,不过他知道她比他紧张。手臂僵硬,呼吸也是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她不适应男人这样亲近地接近她,玛利多诺多尔模糊地想她大约没有感情经历……这都是因为信任,如此珍贵,珍贵得让他激不起一丝情/欲,只有满满的幸福。
一件衬衫是领绢式,但有抽绳。他帮她拉紧领口,她脖子很长,因此领口堆积的皱褶也能贴服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显出优雅的效果。玛利多诺多尔几乎忍不住地摸摸,但他很快一本正经地将手移开,拿起剪刀连袖子一起剪掉,完美的无袖。另一件是立领,他将领口折叠,反着贴向她的肩膀,交叠的一字肩。
这里的袖子要挖得更多,得仔细看,他朝她倾下身。他也屏住了呼吸,因为觉得自己的呼吸洒在她的肩上,小小的肩膀在他指尖下快速地染上红,她别着脸涨红了脸。
他将她翻过身来,因为衣服不是一件,身后在交叉的地方露出了细腻的腰部。他将这个留下来,将两个垂在她身下的袖子整理起来往腰后绑。衬衫是真丝,很柔软,能够系出她细细的小腰。
那感觉真的很棒,玛利多诺多尔有点理解杜维因的感受了,但他相信他的感觉没有他棒,这是他的衣服,是他的设计,是他爱的模特儿。没有什么比他亲手将所选这些衣服笼罩在天使身上更美好的了。他抚摸衬衫就如同抚摸着她的肌肤,心满意足。抬起头的时候玛利多诺多尔希望自己没有像那天一样继续蠢得流鼻血。应该是没有。
裙子是第三件银色的真丝衬衫。玛利多诺多尔庆幸自己喜欢银色,他也只有这三件了……幸好很适合她,可爱的雏菊花儿莉莉。他将多余的部分无情地剪掉,蹲下身帮她整理裙摆。他用纯黑的领带在她腰上勒紧,温室里的钻石玫瑰全都开花了,小小的指头肚大,是他爱的法国红。他将玫瑰别在腰带上,然后递给她项链,黑曜石的绳子同样穿着一朵玫瑰,再完美不过的锁骨链。
他后退一步看了看,笑着说:“beautif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