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年代末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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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丫头，别去远了啊，一会儿找不着人。”三爷爷吸口旱烟笑眯眯的说。
“不去远，让石头跟我一块儿去林子捡蝉蜕。一斤我给五块钱。”安乐有意提高音量，让众人都听见。
正文 第十三章收购蝉蜕
“我给你捡，你给钱不？”一个婶子问安乐。别的村民，也在一旁起哄，说要给安乐干活，让她发工钱。安乐正愁没人捡，她不好收呢。当即表示只要质量过关，不掺东西，不掺水，送过去她都收，每斤五元，收了就结钱。
一斤五块捡个两斤，就能存十块，可以买两斤猪肉了。捡蝉蜕就是费点工夫，又不扎本，送过去就能给钱。这时候正是农闲的时候，多的是时间，这下不少人都动了心，回家拿工具开始捡蝉蜕。当然也有人不相信，认为安乐是胡闹，别被个小孩子戏弄了。有些人本来已经动心，听后担心自己被个小孩子骗，又坐了回去。
看有几个人已经回去拿篮子了，三爷爷也急了忙拉住安乐问个仔细。知道安乐是真的要收购蝉蜕，不是开玩笑戏弄别人，三爷爷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一直都有人收蝉蜕，只是他们村一直没有牵上过线，这乐丫头是怎么搭上的路子？看样子家里大人并不知道，要让老婆子多看着点，别回头再出什么乱子。
树林里，石头、石头奶奶、安乐一人一个篮子，正忙着捡蝉蜕。安乐手上忙个不停，心里却在盘算母亲的事。克扣工资的事，一直都是个难题。就算是后来，专门严打过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问题，也没能完全杜绝这种现象。主要是因为员工天然处于弱势，举证极为困难。母亲要想通过正常渠道拿到自己的血汗钱，整个时间周期极为漫长，而且，并不一定能够顺利执行。看来要试试别的法子。
“乐丫头，收蝉蜕你爸妈知道吗？”捡了一阵，三奶奶实在是按捺不住，忍不住出声询问。涉及到钱财，到时候万一拿不出钱给别人，他们所有姓安的都要跟着被戳脊梁骨。
“晚上交货的时候就知道啦，我要是瞎说的，到时候还不被我爸打死。”安乐巧妙避过问题，安抚了三奶奶。
安乐之前不知道折腾蝉蜕，中间的利润会这么大。本打算低调些，找几个孩子一块干，收好后她送过去，回来再给别人分钱。钱攒的差不多了给母亲一份惊喜。只是现在情况有变，她来不及跟父母沟通。好在身上还有钟叔给的工钱，今天晚上不怕付不出钱。安乐现在担心的是，中间的时间差够不够。她手上只有大概五百来块，付了收购款手上就没多少钱了，万一天气不好没及时拿到回款，手上的钱就周转不过来了。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现在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愿上天保佑，一直都是晴天。
傍晚灿烂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明天会是个大晴天，安乐心下略松。时间不早，她也要准备一家的晚饭了，只是心里却乱得像理不清的毛线团，手里的面团被安乐揉成奇怪的形状。收购蝉蜕她事先没有跟父母打招呼，现在父母会怎么想。从未做过生意，十二岁的半大孩子，要收购蝉蜕。父母是会责怪她自作主张，还是会直接反对她这么干？安乐心里没有底。
就算里子是成年人的灵魂，当面对未知的事物，安乐还是本能的想要寻求家人的支持和肯定。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父母是不是支持，她都会坚持下去。可是内心深处，还是会希望父母可以肯定她，能够支持她。这是安乐内心的柔软。
没等安乐想出对策，已经有人上门来送蝉蜕了。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杂质，安乐用老式的杆秤称了重量，称给的足足的。
“兰嫂子，一共是五斤九两，我按六斤给你。下回有了，你还给我送来。”安乐给兰嫂子看完称，麻利的数出三十块钱递过去。兰嫂子看称没错，乐呵呵的接了钱，表示明天还来送，转身出了安家院子。
围观的人，看到兰嫂子真的拿到了钱，说什么的都有。那些上午动了心又没行动的，就开始往外冒酸话了。也有些精明的见可以换钱，就开始往家跑。这是提前捡好了，看着有真金白银，才往外拿。安家的小院里，一时热闹无比。安父回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副情景。不时有人打趣，说他有个这么能干的闺女，以后就不用干活了，就等着闺女孝敬吧。
安父一头雾水，只得打着哈哈敷衍。进院子一看，闺女正在给别人称重，旁边还围着好多人。看父亲回来了，安乐赶紧抓壮丁。这种老式的杆秤，安乐很久没有用过了，看得头晕。把手里的称塞给父亲，安乐觉得浑身都自在多了。父女两个，一个称一个给钱，进度加快了不少。不久，安仁也回来了，接过安乐的事。安乐看无事可做，接着回去准备晚饭。
旁人笑着打趣安仁，说妹妹这么能干，当哥哥的要加油啊。安仁一面忙活，一面解释这是自己的主意，妹妹只是帮自己的忙，要大家别逗她。在灶间忙碌的安乐听到哥哥的话，心里一阵温暖。这是哥哥在保护自己。在众人眼里十二岁的初中丫头跟十七岁的大学生，不用想也是大学生更靠谱些。哥哥特意回来给她撑腰，安乐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得漂亮，不给别人诋毁哥哥的机会。
等忙完把人送走，天已经黑了。安仁年轻，经不起饿，这会儿觉得前胸都要贴后背了。看妹妹端上来一大海碗捞面，也顾不得矜持，接过来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冬瓜丁、茄子块、五花肉炒的臊子，浇上一勺蒜汁，安仁吃得一脸满足。再吃上一口香酥茄盒，简直赛神仙。大家都饿坏了，一时只有碗筷发出的响声。
吃完饭，安乐跟父母坦白了收购蝉蜕的事情是她的主意，哥哥只是替自己顶包。又把跟钟叔商量的话，捡主要的部分讲了讲。至于价钱，安乐最终还是没告诉父母实话。并不是不信任父母，她只是不想冒险。夫妻一体，告诉了母亲，父亲没多久就会知道。就算是跟母亲强调也没用，最亲近的枕边人本来就难藏秘密。
父亲一向心软，万一奶奶来问，安乐怕父亲守不住。这中间的利润，奶奶知道了，一定会来插上一脚。到时候只会左右为难。分出去她不甘心，不分，奶奶一定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到时候村里人知道这中间的利润，也只会骂自家克扣乡邻，赚同村的血汗钱。却不会想到别的地方收购价只有五毛，自家已经涨了一倍。这就是人心，安乐不想平添波折。就让他们以为她只赚了一点零头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乐乐，下次不能这样先斩后奏。你毕竟还小，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叉子，可怎么办？万一你给别人结不了钱，怎么办？有事要跟爸妈通个气，这样我们才有准备。”安父不是不气闺女自作主张，一个毛孩子学人家做生意。万一出点叉子，都在一个庄上住着，乐乐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自己没有用，不能给妻儿好的生活。孩子一片好心，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当爸妈的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苛责孩子，只能高拿轻放。
“我知道了，爸。保证下次不会再犯错误。”安乐看父亲不再追究，忙撒娇卖萌下保证。行事之前，她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储备金，可能出差错的地方，对合作者的考察，安乐都用了心思，确定没有大问题，才敲定来做。父母只是表达一下担忧之情，被唠叨几句，又有什么。跟父亲撒娇卖萌，让父亲可以开心一点，丢脸什么的，她才不承认呢。
“你爸不说你，我得说你。你就是个学生，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好好上学就行了。你看看你的成绩赶得上你哥一半嘛，像你哥那样考个大学生回来，我就知足了”安乐再三表示，当时觉得机会太好错过可惜了，才没有提前报备的，她以后一定不敢啦，安母才放过她。
想到之前自己的忐忑，安乐就一阵脸热。她竟然如此猜测父母，实在是该被拖出去打屁股。虽然被父母一阵唠叨，安乐却觉得很幸福。念叨了不少，却没有要她直接放弃，只是怕她出了差错，难在村里立足。有这样的父母，她何其幸运。
晚上，众人也没有歇着。今天安乐收了五十多斤的蝉蜕，这些都要趁天赶紧收拾出来。尽快达到要求出货，后续才能有钱继续收购。今天才开始很多人还在观望，收的相对较少，明天只怕就不止五十斤了。要是压在手里不动，只怕后天手里的现钱就撑不住了。一时间，安家忙碌起来。
安家最后还是决定让安仁顶缸。收购蝉蜕的生意对外还是宣称，是哥哥安仁的主义。这样比较容易服众，可以减轻不必要的麻烦。不管怎样，安乐的收购生意，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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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风波又起
第二天早上，安家众人都起晚了。安母去买了油条。一家人就着黄豆酱、腌萝卜、大米粥对付了早饭，各自去忙活。安乐也挎着小篮子，开始了一天的捡蝉蜕生活。一进树林子，安乐就发现今天的蝉蜕不好捡了。一眼望去低处已经很少有蝉蜕，只有高处能看到一些。换了几处林子都是这样，安乐只得作罢，决定回家整理蝉蜕。
将草垫子上的蝉蜕拉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时不时把那些蝉蜕翻个面，可以更快晒干。闲下来的时候，安乐就搬把椅子，坐在阴凉处看书。她手上正看的是一本初二物理，课本里除了笔记，时不时还会有一些类似吐槽的话。
比如翻看到物体密度测量那章时，上面写着“小儿把戏，不足为道”。安乐估计他说的是曹冲称象的故事。类似这样老气横秋吐槽的话，书上到处都是。一本枯燥的物理书被这些吐槽无意中串成一个个有意思的故事，安乐乐呵呵的看着，不知不觉中就掌握了其中的知识点。这个人一定是基础扎实，且博览群书才能这样信手拈来，随意整合。这才是真学霸啊。
今天中午时分，就有人来交蝉蜕了。安乐照旧收了蝉蜕，又趁着天好，将它们清洗干净，晾晒出来。又将已经晒干的蝉蜕装好。安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姑娘这副忙忙碌碌的样子。白净的小脸被晒得绯红，额发被打湿，胡乱的黏在脸上。安母看得一阵心疼，忙上去帮忙。两个人一阵忙碌才收拾的差不多。下午安母也没有去上工，就在家里整理家务，给安乐帮忙。
安乐估计还是饭店主事在找麻烦。为了保住工作，安母没有闹开，那些人却得寸进尺，不时挤兑。钱是穷人胆，安母需要钱供养一双儿女，只能忍气吞声。安乐已经安排了人留意情况，再等一段日子应该就有结果了。现在就先让母亲在家里帮忙吧，毕竟安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到晚上的时候，收了一百多斤，比昨天多了一倍，还是安母拿了三百出来垫上才够。安乐开始发愁，晾晒的问题，眼下他们家只怕晒不过来。好在没多久，翠婶来送蝉蜕解决了安乐的难题。翠婶就是石头的母亲，三爷爷的儿媳妇。原来翠婶家新起了一栋平房，结果发现夏天太热，加上新房子有味，就空着了，正好方便安乐晾晒。安乐有意回报，便让翠婶代收，一斤她给加两毛，只是嘱咐不要声张，避着点人。翠婶是个通透的，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可以拉拔家里人的机会。让自家亲戚收四块八，还有两毛差价，而她也能赚两毛。坐着不动，就有钱财上门。要不是安乐她奶奶瞎作，这好事只怕也轮不到自己。可怜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财神爷。
趁着安父晚上有空，借了辆三轮车，把今天晒好的蝉蜕，送到钟叔在县里的仓库。管理员见品质没有问题，又是老板交代过的，自然没有为难，很快就称好了重量，开了条子，让安乐去办。这也是安乐之前跟钟叔商量好的，送货的时候不直接拿钱，只拿个送货的斤数条子，回头安乐拿条子去换钱。这样可以避免别人知道价格。安父趁着安乐去办事的时候，又给管理员塞了两盒硬盒帝豪打点一番。管理员心中熨帖，觉得安家父女会做人，行事也多给些方便。
安乐第二天取了钱，只拿了三百来块出来周转，其它的钱找地方藏好，并不让父母知道。晚上安家父母看到，闺女转手就赚了一倍，只叮嘱闺女不要出去乱说，遭人惦记。看姑娘真的赚到了钱，安家父母才放下心来。安乐又求安母暂时在家帮忙，安母也不放心闺女一个人，加上饭店的事让人憋气，也就答应了。
安家的收购生意越来越好，不得不雇人帮忙清洗晾晒。安母找了几个麻利能干，嘴巴紧的婶子来帮忙。安乐给她们按斤算工钱，弄好一斤给一块五。几个婶子每天都能赚几十块，比在外面干活都挣得多，自然是干劲十足。只是平静的日子注定不能长久，安家的小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一个闷热的傍晚，大家像往常一样找安乐来交蝉蜕。远远地就看到安家奶奶朝安家走来。老太太一身印花棉绸，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得什么，溜溜达达就进了院子。一双小眼睛四处乱瞟，恨不得把安家看个干净。安乐也不怕她看，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安家老太太一向都看不上安乐一家，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前段日子，破天荒夸了回安乐，惊得村里人下巴都掉了。这回来又不知道是要折腾什么，难不成是转了性子，觉出安家老大的好了。要是安乐知道别人的想法，只会笑掉大牙，这么天真真的好吗？她四叔才是安奶奶的心头肉，别人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大娘这是给孙女，送的什么好东西啊？”这是旁人在一边打趣。安奶奶本来还对安乐有点发怵，主要是上次那表情太狰狞，老太太到现在都有点缓不过来神。听别人一说，不觉又抖了起来。她可是那丫头的奶奶，连她老子都要听自己的，怕个屁。胆气一壮，迈着八字步就走了过去，也不管别人正在称重，只把个破袋子伸到安乐跟前，要安乐称重量。
看着快伸到自己脸上的破袋子，安乐理都没理，跟前面的婶子交接清楚钱财，才扭身去看安奶奶。瞟了一眼袋子，见上面的蝉蜕都干干净净的，一点杂质都没有。安乐心里就翻了一个白眼，信你才有鬼。面上也不揭破，手里麻利称重，嘴上忙着解释“刚才太忙，没顾上招呼，奶奶不要生气。”安奶奶刚想抖抖威风，安乐又转头跟其他人赔不是，解释这是她奶奶，老人家上了年纪等不得，要各位多担待。
给安奶奶看了称，又凑了整数，才把蝉蜕往旁边一个筛麦子的钢筛里倒。一时间尘土飞扬，那袋子蝉蜕除了上面的是干净的，下面竟然掺了好多土坷垃。再看那些蝉蜕竟然喷了水，沾了扬起的灰土，变得脏兮兮的。
众人不时发出啧啧声。不少人低头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说的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看那鄙夷的表情，只怕不是什么好话。也有些人，爱看热闹，看安乐怎么处理这个闹剧。要是今天收了安奶奶的，以后别人送来这样的，就由不得她不收了。有人跟着安家赚钱，说好话的；也有人眼红安家找到门路发财了的。哪里都有想钻空子的人。
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安乐知道这事今天处理不好，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就等着机会背后捅一刀。微一沉吟，安乐便有了主意。
“四等品，不合格。”安乐嘴唇微动，给了结论。
“狗屁不合格！我可是你亲奶奶，爬上爬下的弄了这么一袋子，你竟然说不合格。可怜我老婆子辛苦一辈子，老了还要被个臭丫头嫌弃，我还有什么脸啊。我不活了，老大啊，你闺女能耐了呀，要逼死自个儿亲奶奶。”安奶奶一听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干嚎，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四婶，还不把我奶扶起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给凳子坐呢。”安乐根本就不接安奶奶的话。看到躲在人群里的四婶，直接甩锅。安父安母在翠婶的院子里正忙着把晒干的蝉蜕收好，方便晚上运走。现在安乐家没有大人，劝安奶奶这活儿，四婶还非得接着。
要说这事没有四婶在背后怂恿，安乐第一个不信。安奶奶根本就走不来这么复杂的剧情，要钱找儿子要就是了，这才是安奶奶一贯的套路。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安乐甩锅绝不手软。才不要跟安奶奶讲道理呢！安奶奶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讲感情，你跟她讲感情，她跟你讲真心。根本就不是一个套路，怎么破。跟这种人最好不要掰扯。
“奶，这样的收上去，也会被打下来。还会连累哥哥丢掉这个活，以后大家都没法赚钱。虽然不合格，可是奶奶一片爱护之心，乐乐还是知道的。这有二十块钱，是我攒的零花钱，奶你别嫌少，拿着吧。”安乐把钱递给四婶。不是安乐包子，非要贴钱。谁叫她有一个包子爹，不赶紧把奶奶打发住，等安父回来，只会赔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