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火车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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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俩八的火车站票让他充分感受到了春运给他带来的温暖，刚上车的时候，几乎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站了4、5个小时，好不容易有座位空出来了，他刚坐了一站地，新上车的人就捧着车票说座位是他的，于是，又不得不让出来。他做的车名为t字头的特快，实际速度不如动车二分之一，坐了8个小时的时候，他实在忍受不了了，把心一横决定去补张卧铺票，但春运期间，哪有那么好的机会说补到卧铺就补到卧铺，但乘务员见他是当兵的，说话嘴又甜，于是让他去卧铺车厢等着卧铺票，那里不怎么挤，史俩八千恩万谢流窜到了卧铺车厢。
刚坐定一会儿，蓝绿就打来电话，史俩八说：“正在坐火车，很挤。”
蓝绿问到：“你不是坐飞机吗？我计算着你应该下飞机了才打的电话。”
史俩八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解释说：“是这样，我有新的任务安排，不得以才该做火车的，你也知道，我们职责涉及缉私缉毒，有些事情也不便明说，但你不要告诉我干爹，免得他担心。”
蓝绿说到：“好的，知道了，对了从网上看到了你勇擒小偷的照片，很不错嘛！”
史俩八故作不以为然的说到：“嗨，就我在深圳执行边境守卫和防偷渡任务时，顺手抓了一个小偷，不叫什么事，网上说的夸张。”
蓝绿初相识史俩八，完全不知道这货是个什么路数，只是处于一个小女孩对军人，又是一个抓过小偷的军人的崇拜，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而且对于谎话连篇的史俩八也很相信，史俩八哄的蓝绿放下电话后，长出了一口气，毕竟，偷着退了飞机票，坑了杨一波父亲的钱这事他做的不地道，很怕苦主知道。
史俩八刚挂了电话，从卧铺车厢伸出一个脑袋来问史俩八：“请问，您是警察还是军人？”
史俩八正穿着部队制服，可能是对方听到了他电话里聊的天都是说警察该干的事，于是史俩八笑着解释说：“我即使警察又是军人，我们叫公安现役部队，我是公安边防部队，还有两支部队是公安消防和公安警卫部队。”
这话题让对方来了兴致，对史俩八说：“来，进来坐，反正也睡不着，咱们聊聊。”于是史俩八老实不客气的进了卧铺间坐下。
和他打招呼的是一个20出头的男生，一副学生的模样，看来应该是放寒假回家的大学生，而和他一起睡下铺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戴眼镜女生，这女生皮肤白皙，一脸睿智的模样，眼光有神却很内敛，说不上长得多漂亮但就是有一种想让人多看两眼又不敢指使的气质。
那男生对女生说：“小蓝，赶紧的，来客人了。”
女生不情愿的从卧铺上起来淡淡说了声：“哦！”然后开始整理头发。
这女生独特的气质一下子叫史俩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从未在女生面前感受过如此压力。
那男生问到：“什么是边防部队啊？”
史俩八说：“我们公安边防部队全称为中国人民武装警察边防部队，组建于1951年，是沿边沿海地区的武装执法力量。具有军事武装和行政执法管理双重性质。我们的主要任务一是沿边沿海地区边防管理;二是边境沿海地区、海上治安管理及渔船民管理;三是出入境人员、交通运输工具的边防检查和监护;四是毗邻香港、澳门边境一线的巡逻警戒，北部湾海上边界巡逻监管;五是涉外边防合作;六是防范、打击沿边沿海地区各种违法犯罪，管辖在海上发生的刑事案件，管辖在边境管理区和沿海地区发生的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案、运送他人偷越国(边)境案、偷越国(边)境案和破坏界碑、界桩案，以及在边境管理区和沿海地区查获的走私、贩卖、运输毒品和走私制毒物品等案件。”
史俩八象背顺口溜一样把边防理论课上学的知识背了出来。
那男生听得目瞪口呆，佩服的说到：“你的记忆力和小蓝有得拼了，小蓝是我们政法学院背书背的最好的。”
小蓝淡淡的说：“书不是用来背的是用来当作武器用的，特别是在法律方面，要吃透才能活学活用。”她一开口就是说教的语气，这让史俩八听着有点不爽。
那男生似是习惯了，也没理会说到：“所以啊，这才找这个又是部队又是公安的聊聊啊。”
史俩八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才考上军校，所学不多，恐怕也聊不出的一二三来。”
小蓝说：“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应该在当兵的时候就会接触到法律实践的问题，而我们目前还是在进行学习，对了，刚才听你电话里说你还在深圳抓过小偷，其实，你们的日常执法行为多处于发现和制止犯罪，罪与非罪，此罪彼罪的事还是要上升到审判机关。”
史俩八知道和这等神人聊法律聊不出什么好来，毕竟人家是专业选手，而他，法律课还没正经开学呢，于是他转变话题问到：“对了，刚才他叫你小蓝，你也是姓蓝吗？也是少数民族吗？”
小蓝说：“我不姓蓝，我叫吴倩蓝，他是我表哥，总是叫我小蓝，大家也就这么叫了。”
史俩八说：“你们家基因真好，表兄妹竟然能考一个学校，我有个朋友姓蓝，她是畲族的，一个出美女的民族。”
“电话里那个吗？”小蓝淡雅的笑着问，似是一句话里蕴含着很多问题，又想通过这个问题探究史俩八和电话里那个女孩的关系。
史俩八解释说：“怎么说呢？就是我干爹给我定的娃娃亲，我就当妹妹那种，她很粘我，但又分不清对我是什么感情，然后他还有个姐姐，是我同学的青梅竹马，而我同学是我干爹的亲儿子，他们想让我同学和我娃娃亲的姐姐成一对，而我同学却很可能喜欢的不是畲族而是维吾尔族，因为个人觉得维族的女孩可能更风情万种。”他用了一大堆感情加亲戚加民族问题绕来绕去妄图魂绕试听把小蓝绕迷糊，可小蓝只是淡淡的听完什么也没回复，他表哥却捂着脑袋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好乱啊，我都听迷糊了。”
史俩八见小蓝没反应，也想尽快结束这稍显窒息的谈话，因为这场面非常不适合他飞扬跳脱的性格，于是他问小蓝：“对了，给留个联系方式呗，以后有法律问题不懂好问你。”他以为小蓝会大概率拒绝他这个初见的陌生人的请求，谁知小蓝大大方方的将学校宿舍电话告诉了他，而且嘱咐他有事要晚上打，那时候她时间比较富余。
史俩八觉得，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猜不透的女人，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是萍水相逢，过去后就谁也不认识谁了，只是又感觉这女人似乎有种魔力似的吸引着他，让他对她有所觊觎。
补到卧铺票后，史俩八一口气睡到济南。
从济南到青岛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史俩八费了半天劲买到晚上6点的汽车高客票，估计到青岛都得晚上11点了，但他也是快2年没回过家了，对家乡甚是想念，归心似箭，于是，在高客上他有些兴奋的睡不着，但又着实无事可做，只能使劲闭上眼让自己休眠。
一路无话，高客到青岛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走下汽车，天空竟然开始飘起雪花，他忍不住想：“要是蓝绿在这里一定会很高兴。”于是他拿出自己哪部像素不是很高的手机努力想拍清楚雪花飘落的样子，这让他的心感觉特别温暖。
史俩八家里本在海边的渔村，这两年可能是挣了点钱，去年在同村大婶的提醒下，他妈告诉他他们在青岛市中心买房了，让他要是回家只要不是捕鱼季节就回青岛的家里，他这也是第一次回青岛的家。
按照他妈给的地址，史俩八打车到了小区，发现这是一个别墅和小高层混搭的小区，一般这种地方都是富人区，他忍不住想：“难道我家也成有钱人家了？我不再是渔民的儿子了？”
直到和负责任的小区保安斗争完，顺利到了自家门口，史俩八还不相信他们家住的竟然是一个独栋别墅，惊得他行李包直接掉到地上。他爸爸知道儿子来了，早就在大门口迎接了，一见面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是亲又是抱的，然后说：“你妈也很想你，就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在客厅看报纸等你呢，你快去看看吧，对了，你饿不饿？我给你煮完面。”
史俩八进了豁大豁大的客厅，见自己的母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他规规矩矩的走上前喊了一声“妈”
他妈微微打量了一下史俩八说：“回来了。”
史俩八说了一句：“嗯”
他妈说：“行没事就洗洗睡吧，你房间在二楼最左边。”
于是史俩八又规规矩矩回宿舍睡觉去了。他对自己的新房间也很期待，进去后，发现是一个带卫生间的大房间，除了大床和写字台衣柜，竟然能摆进一整套沙发和茶几，招呼几个朋友一起喝功夫茶都够了。史俩八终于感觉很放松了，于是准备躺平睡觉。
这时，父亲端着一碗面进来了，说：“尝尝我的海鲜面，吃了再睡暖和点。”
史俩八无奈，起身接过面看到里面又是海参，又是鲍鱼的，史俩八忍不住问到：“咱家都有钱到天天吃这个了吗？”
史爸说：“害，都是自己养的，有的是。”
史俩八疑惑的问：“你不是养船打鱼的吗？我当兵头你还说家里太难了，要勤俭节约。”
史爸说：“那时，咱家不是贷了600万买船还没还清吗，现在钱还上了，咱家这两条大船的优势立刻就显示出来了，可以远海作业，海货直接在船上就可以加工，这两年青岛建设码头，这两条船因为是铁壳船，所以又办了施工证，干了不少工程，就多少手里有点钱了，然后又开了几个养殖场，冷库什么的，到去年投资都开始有回报了，这不就有钱买房了。”
史爸一番话给史俩八听得云山雾罩的，好不容易捋明白问到：“老爸，你是说咱家不止有船，还有养殖场，冷库，还干工程活。”
史爸点点头说：“对，还有一个码头，一个海产品加工厂。”
史俩八忍不住埋怨到：“那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就靠一个月几百块津贴过日子，对了，咱家有多少钱？”
史爸看着史俩八那放着光贪婪又渴求的眼神反问到：“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就该好好上学，将来当个官，光宗耀祖的。”
史俩八无奈的说：“我还以为可以回家啃老呢，哪有我这样当富二代的，还得自己奋斗。”
史爸说：“什么富二代，哪个人挣钱容易，你要是将来不争气，你爸我就把几千万家产都捐了。”
史俩八惊的嘴都合不上了：“几千万？我的妈呀，我这差点当了有钱人家的上门女婿的，想不到自己家也不是穷人。”
史爸问：“什么上门女婿？”
史俩八说：“没事，没事，这和你没有关系，不过，你应该没人家有钱，人家有半条街呢。”
史爸疑惑的问：“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没好好上学，在外面搞什么用不着的了？”
史俩八说：“没有，没有，你赶紧让我睡觉吧，我都困死了。”
史爸出去后，史俩八忍不足叹息想：“我这还使劲节省，东蒙西骗的想办法弄钱过日子呢，谁知道自己家里这么有钱，唉！自己把自己看轻了。”
第二天早上，史俩八把雪景的照片全都发给了蓝绿，让她感受北方的雪景，蓝绿看的羡慕的不得了。
史俩八下楼吃饭，史爸忙里忙外做早饭，史妈还是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饭张罗好了，史爸招呼大家吃饭，等史妈开始动筷子后，爷俩才敢开始吃，他们家一向是非常有规矩的。
吃完饭后，史爸就开始张罗着要开车拉着史俩八回村，说是让史俩八看看自己的产业，实际是要向村里的各路亲戚炫耀自己的儿子考上了军校，未来就是边防警官，而他们的渔村，就是边防派出所在管理。
史妈不愿意掺和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她一向喜欢安静，就没有随同。一路上，史俩八坐着他爸爸的奔驰大吉普忍不住问：“你这都不开小单排了，换奔驰了？”
史爸说：“因为总要谈生意嘛，没个豪车装门面怎么行。”
“爸，您看您是不是也给我买一辆豪车，让我过过瘾。”
史爸哼了一声说：“想买自己赚钱去，不要惦记我的钱。”一句话给史俩八噎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村里之后，史爸炫耀似的在村里绕来绕去，见着熟人就打招呼，然后下车使劲介绍自己的好儿子，中午的时候，又摆了三桌酒席招待街坊四邻和自家亲戚，只把自己儿子夸出花来，在各级叔叔大爷们羡慕的眼光和赞扬的话语中，史俩八的父亲终于喝的醉醺醺的被抬回家里了。
史俩八在村里的家可比城里的家朴实的多，前后院落有5亩地大小，渔村的院子都比较大，方便存放和织补渔网。史俩八走进自己的房间，也觉得格外亲切。他的房间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这让史俩八感到非常意外，毕竟这间房子他很久不住了。
下午的时候，村里一众从小一起玩大的小朋友也来找史俩八，这让史俩八喜出望外，为首的是比史俩八大两岁的堂哥史千金，他已经接手了史俩八他大伯的捕渔生意，小日子也过的红红火火。一群人围着史俩八问东问西，史俩八也热情回应。史千金说：“你看，你房间干净吧！知道你要回来，你媳妇亲自给你收拾的。你这回回来还没见过她吧？”
史俩八一惊问到：“你说啥？”
史千金说：“丽影啊，你这么惊讶干啥？”
史俩八忙说：“别胡说，什么媳妇啊？”他们村里有两个大姓，一个是史另一个就是卓，这丽影姓卓，村里自古就有史卓两家通亲之好的习惯，结为夫妻的比比皆是，这卓丽影和史俩八的关系就和蓝红和杨一波的关系差不多，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史俩八从未有过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觉，也可能是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史千金说：“你们挺配的，听说你们家老爷子，就是我那奸商叔叔和卓家正商量你们的婚事呢。”
史俩八惊的口水都因嘴巴合不上流出来了，“啥？我怎么不知道？”史俩八突然感觉历史惊人的相似，而且一个月让他赶上两回，一回旁观者，一回就是他自己，真是初闻不识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史千金说：“你真不知道啊？老卓他们家和你们家在一个小区买的别墅，最近两个老头合伙生意做的很好，他们两个都快成咱们村首富了，所以想强强联合。”
史俩八忍不住说到：“联合什么呀，她还有个妹妹呢，对，丽影有个妹妹呢，将来家产还不定是谁的呢。”
史千金说：“两个老头说了，将来生意都是丽影的，她现在不是在北京上大学了吗，毕业后就接手家里生意，到时候你也想办法到咱们这里边防所来工作，不正好有个照应吗。”
史俩八说：“我去，又是北京上大学的，这几天是怎么了？哥，你让我捋捋，我脑袋有点乱。”
史千金说：“捋什么呀，你要是不喜欢我可追丽影去了，不过人家现在是大学生了，可能看不上我，再说了，小时候一起玩，也都是你们两个扮夫妻，我扮演容嬷嬷什么的，从没捞到一个好角色。”
史俩八说：“哥还说那个干啥，都是年少轻狂啊。”这一变故让史俩八不由得措手不及，正在这时，史妈电话打来了，问到：“你爸酒又喝多了吧？打电话怎么也不接。”
史俩八说：“是没少喝，估计今天是回不去了。”
史妈说：“明天务必得回来，老卓说给你接风，就是丽影他爸爸，他也和咱们住一个小区。”
史俩八放下电话愣在当场。
史千金说：“是不是婶子打来的？是不是要安排你们相亲？你看，我就说吧。”
史俩八说：“没事，咱们好久没见了，村里游戏厅还开着了吗？咱们耍半天再说。”
一旁的小弟史万岁一听玩游戏高兴的呼应说：“开着呢，更大了，自从被丽影他堂哥不凡收购后，又添了很多机器，可好玩呢。”
“啥？也成他卓家的产业了？原来不是四叔史光明的吗？”史俩八一听是卓家的了，有点不想去了，倒不是因为丽影，而是原来是自家产业，可以坑蒙拐骗加刷混的少花钱，现在成卓家产业了，虽说也不是不熟，但毕竟不好赖账。他这刚惊闻自己成了富二代，还不大习惯去过奢靡的生活，总想着能占的便宜必须占到小家子气那一套。
但似乎说到玩游戏，大家兴致都很高，因为冬天的渔村，虽说不是禁渔期，但大家都自觉就罢海了，闲来无事的人们不是打麻将斗地主就是扎堆聚会喝酒，而小辈的，则喜欢扎堆在游戏厅和台球厅里。史俩八对于运动方面的事，从未擅长过，所以就成了游戏厅的常客。
最后还是在大家的簇拥下，去了游戏厅，这回倒是卓不凡见到史俩八笑呵呵的说：“我家姑爷来了，别客气游戏币给你打折。”就这样，史俩八寒假到家的第一天，就在游戏厅度过了。